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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六十九章：不见
南衣最终点头同意让南无咎回到皇城去。
她认为那位陈皇后既然素有娴淑之名声，亦是做娘亲的人，往后不至于对咎儿不好。
何况，于林他们还保证咎儿在皇宫大内里呆得时日不会太长，因为依循西凉旧律，皇子五岁即可出宫开府，自立门户。届时宫中那位陈皇后为了确保“皇儿”的安全，必定会让他在宫外开府自住，并倾整个陈氏之力，护他周全。
离了皇宫，远离了那些心肠歹毒的深宫女子，反而会更安全一些。
“既然夫人深明大义，愿意忍痛割爱将小皇子送在皇后娘娘的膝下扶养，那我们就等夫人你的身体好一些之后即刻起程回京。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于林眼中亦有不忍之色，温声说道。
在场诸人心中皆明白此时南衣心中必定会十分难受，但是他们却无法给她安慰。这种时候不论说什么，都会显得苍白无力，亦不能改变什么。
因为，将儿子送走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
而他之所以如此着急地提出返京一事，亦是因为随着他们在此地待着的时日渐长，被另外几批从皇城来的人找到的风险亦会渐长。何况，谁也不能保证陆乘风的态度会不会有所转变，不再庇护他们的安全，为了金钱名利将他们出卖给其他势力。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给出的价格合适，为官清正廉洁的陆大人也有可能会禁不起诱惑！
“你们的皇后娘娘真的能保全咎儿的性命，将他扶上那个位置吗？”
半晌之后，脸色稍有缓和南衣出声问道。
她心中还是非常的不踏实，替自家孩儿忧心不已。纵然她明知道眼前这两个人此时的保证，未必能作得了数。
毕竟，他们只是听差出力办事的人，真正有决定权的人远在皇城之中。
“关于这点，还请夫人放宽心。”
闻言，于林肃然正色说道。
“认养了小皇子之后，皇后娘娘下半生的命运等于是与他联系在了一起。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娘娘她没有任何理由不这样做！”
“等日后夫人你亲自见到了皇后娘娘本人，心中的疑虑一定会消弥。”
良禽择佳木而栖。
他们师兄弟二人之所以愿意投身入新七宗门为陈家效力，亦是有折服于皇后娘娘品性的原因。
“你们带咎儿去吧，我就不去了。”
南衣闭着眼睛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她去皇城做什么？亲眼看着自家儿子唤别人娘亲吗？或者，去面对某人对她的失望和怨怼吗？
人事已非，不见也罢。
她心知自己若是进了皇城，只会给咎儿和某人增添麻烦，变成他们的拖累。到时倘若有人拿着她的身份挑起事端，她又该如何自处？
所以，她决定就在此地与咎儿告别。然后，她就再回到芒山村去独自一个人生活，孤独终老。
某一天，她会听到先帝驾崩，新帝登基的消息，于是便大哭一场，再大笑一场。
哭得是某人离开了人世，笑得是儿子终于坐在了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到那个时候她在这个世上便了无牵挂，可以安心去地府去与某人相见了。
“可是，夫人你不想见陛下……”
宁海再次忍不住开口说道。话只说了一半，却被自家师兄给瞪了一眼，剩下的话就咽回了肚子里去。
“夫人累了，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于林不待师弟说完就不由分说地拉起他给屋内另外二人行礼，退出门外去。
“我送你们出去。”
月怜君亦站起身来，扬声对着两人的背影说道。
“我去去就回。”
往外走了几步，她又扭头望了一眼闭目倚在床上的南衣，神色有些复杂地说着。
“嗯。”
南衣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谁能跟我说实话，皇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月怜君跟在于林二人的身后走至僻静处，确定四下无人，才上前低声问道。
“是某些人想要换掉王座上的那一位，还是那一位自身出了问题？”
她很清楚西凉的国运不是掌握在高高在上的君王手里，而是在把持朝政，互相倾轧的世家望族手里。若是皇帝不太听话，他们是会换一个听话的上去的。
段珉能坐上帝王之位，亦是有世家豪族们背后的推动。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段珉的身体出了问题，所以才急需要确立皇位继承人。
月怜君心中的猜测倾向于后者。
而且，刚才在屋里于林阻止宁海在南衣面前提起段珉，亦间接证实了她心的猜测。
“陛下生病了。”
于林谨慎地左右观望，确认无人偷听之后才压低了声音对月怜君说道。
这件事在宫里已经不能算是秘密了，皇城中的权贵显要们亦多有听说，各大世家已经悄悄地做好准备，以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变故。但是，对于皇城之外的人来说，这仍然是一个不能随意说出的秘密。
“皇后娘娘让我们把南夫人接回宫中，去见陛下最后一面。但是，其后夫人的命运只怕……”
宁海接过话尾，说道。
只是话说了一半，剩下的就没有再明白地说出来了。不过，就算他没说出来，月怜君也能明白这其中包含的意思。
“这件事由你们告诉她确实不合适。”
月怜君点了点头，叹息道。
她是何等聪明之人，很容易就能想明白那陈皇后让于林他们带南衣回去，看似是顾念夫妻情分，大度地让段珉与他最爱的女人见最后一面。实际上却是不能容许南衣继续存活在这个世间，见过段珉之后她必死无疑。
“只怕她心中其实已经猜到了七八分，我会找机会慢慢告诉她。若是她最终选择不去皇城，你们要如何回去跟主子交差？”
月怜君眉头紧蹙，问道。
她自然会尽力劝说南衣，让她跟她们母子一起远走天涯，不要去皇城中送死。只是，说到底这是南衣自己的事情，会做出怎样的决定不是她能左右的。
“只要小皇子能平安回宫，我们不过是受些责罚罢了！”
于林轻描淡写地说道。
事实上他们极有可能会被盛努之下的门主打得只剩下半条命，一年半载下不了床。但是，出于心中对南氏的同情，他们愿意为此付出代价。 皇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