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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墨云还没有来得及躲开,南沉玉白似的手掌按住她的后脑勺,一手拦着她的腰不容拒绝的往自己怀中一拉,白墨云便跌进一个充满冰冷气息的怀抱里,不似沐青枫松雪白石般的清清冷冷,而是如同海底深渊的幽冷之意。
白墨云打了一个寒颤,双手抵在南沉的胸膛上,隔着薄薄一层衣料,似乎墨渡衣服下凹凸不平的伤疤,虽然知道这伤疤肯定是陈年旧疤,早就不疼了。
白墨云的手还是下意识轻了一些,随后一个微凉的事物贴在她的额头上,之后视线模糊,眼前像是水波一样荡开层层涟漪,波澜平息后,眼前的景象全然变了。
这次白墨云是带入南沉的视角真正清楚的看到阿莞究竟是何种模样,只不过,对方面色青白,身上被见刺中的地方流下大片鲜血,染红了一身青白衣衫。
阿莞确实和她太像了,这次白墨云的记忆清晰,清楚的看到这一切,凝视了阿莞面容片刻,她自己都不禁怀疑,这世界上是否真有轮回一说。
阿莞死了,南沉疯了,他侧过妖魔般的左脸,看向夜幕上高而辽远的明月,月光洒在他身上是冷的,怀中的人身体也是冷的,眼里流出来的血泪也是冷的。
许久之后,夜风夹杂着沙尘纷纷扬扬的卷起他宽大衣袍,阿莞的散落的长发也被风吹起,在空中胡乱飞舞,和南沉的长发交缠在一起,南沉低头,颤抖着手轻抚阿莞冰冷的面容,鲜红泪的无声的滑落,飞舞的墨发在月色下,一寸寸变得雪白,待风过之后,发丝垂落,霜雪浸染而成一般披垂在玄色衣衫上。
沉默的绝望中,华发覆盖了原本的乌发,像是生命燃到了顶峰,徒留苍白之色,从此世间繁华在他眼里再无色彩,世间恩怨纠葛再无对错之分。
于是,他持起手中长剑,抱着阿莞的尸体,杀尽了军营之中醉酒酣睡之人,而剩下清醒的人恐惧又惊慌的慌忙拿起手边的剑冲他刺出去,也不过是蚍蜉撼树,
尽管用尽全力,最后不过也是在对方身上留下几道不致命的伤疤而已,半面毒让南沉处于濒临死亡的阶段,所以那些长剑锋利划破了他的衣衫在胸膛上狠狠划下,皮肉翻卷,又很快愈合的伤口,只是留下了触目惊心的伤疤,蜈蚣般狰狞的匍匐在原本玉一般光滑的胸膛上。
一步杀十人,数千人很快尽数被他斩于剑下,营帐旁燃烧的篝火噼里啪啦的响,夜风也呼啸而过,血腥味浓的让人作呕,南沉一手抱着阿莞,小心的护着她的尸身,手中的长剑斜斜的对着地面,黄沙被血浸染成深沉的颜色,温热的血濡湿长靴衣角,他空洞的目光微微凝聚起来,下一刻身形一歪跪倒在地上,手中的长剑应声脱落,他也不在意,只抱着阿莞的尸体,凝视对方青白的面容,眼底情绪翻江倒海般的涌现,复杂难明,凄苦又悲绝。
“这样漫天黄沙的景色,你不喜欢,你说天下之大,最美的便是花海,可惜一路行兵打仗,只见过尸成山血流成河,都不是什么美好的东西,我便记住了,费尽心思的想要在这贫瘠的沙漠里找出一块地方,足以滋养花海盛开一夜的盛景,我把这当惊喜藏于心中,你质问,你误会,我原是心道只要在多等几天,我便可以把这盛世花海展现与你看,所有误会到时也自然会迎刃而解,只是,如今看来,终究等不到了,你再也看不见我为你准备的花海了……”
眼泪随着他的话落下,滴落在尘埃之中。
万千花苞裂开绽放到声音传入他耳中,恍然间抬头,他看到千具尸骨中无数红的近墨的花朵盛开,颜色妖异,姿态婀娜,香气甜腻,在月色下摇曳生姿,一眼望去仿佛无边无际。
那香味随着血腥味一起容在空气中,风吹也不散,它们越是艳丽,那些死像可怖的尸体就越是干瘪,被吸干成了养分。
这花的诞生和模样太过邪恶怪异,如同开在死亡边缘黄泉路旁的花朵,危险又夺人眼球。
南沉伸出手,轻轻抚摸阿莞身上开出的花朵,花瓣柔软香味甜腻浓郁,“墨渡,墨渡花……”
随着这一声底语,白墨云眼前的画面模糊扭曲,等她回过神,看到的就是对方下巴下一截线条优雅的颈项。
一百年前的事从头到尾,白墨云终于全部知晓,她目光怔然,显然还没有彻回过神。
南沉在她耳边轻声道:“阿莞,那日的花,是我临时赠与你的,不够壮观,不够好看,不算是你爱的花海,如今我又凑够千人,再为你绽放一次花海罢……”
白墨云眉尖凝起,思绪随着他这句回笼,依稀想起来,她在西漠皇宫内,为了躲避巡逻的守卫,跳到一棵枝繁叶茂的树上,遇见了南沉。
对方一言不发,只手为她绽放了满树繁花。
想到这里,她像是突然惊醒一般,一把推开南沉,往榻内缩了缩,“我不是阿莞,我不需要你的花海,腻只需要告诉我沐青枫倒底在那!”
南沉被推开也不恼,而是把黄金的酒杯再次递到白墨云面前,“你喝下它,我便带你去见沐青枫。”他看似没有逼迫白墨云,却已经把她的路堵的死死的了。
白墨云低头看了一眼,毅然夺过金杯一口饮下,她看完了所有事情经过,所以知道他的执念,有多深,若是照做,怕是迎来她的,绝对不会是比毁容更好到结果了。
酒饮罢,南沉把空了的人酒杯一扔,即而从榻前坐起来,不再压迫白墨云,他看向屋外的光景,“你是阿莞,这句话,你要亲口对着沐青枫说,让他死心,让他不要再做一些无畏的反抗,他彻底心如死灰之后,我便放他离开,对了,你莫要想什么别的办法想要和他一起连手对付我,现在古岳阳的命还捏在我手上。”
白墨云下了榻,抚平了衣角皱褶,闻言侧头看他,眼底的反感之意再也掩饰不住,“你会放了沐青枫,不占据他的躯体,也会放过古岳阳?”
南沉负手而立,“自然,不过你要永远和我在一起,并且舍去白墨云这个名字。”他目光柔和,“永远做我的阿莞。” 绝代女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