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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剑刃冰冷，关渡却用手轻轻握住那剑身，并不用力，只是感受着剑刃的锋利。
他漆黑的眼底翻滚着旁人不懂的情绪，仿佛一个蒙着眼睛，不知前路在何方的瞎子，走到了悬崖边，摇摇欲坠，不知道是该回头，还是继续向前走，即使是万劫不复。
嘴里满是铁锈般的血腥味，关渡磨擦着剑刃，好一会，嘴角上扬，明明是笑着的，可是眼里没有半点笑意，绝望的如同深渊。
他想起今天和白墨云告别之时，白墨云笑容耀眼，即使在黑夜之中，也如同会散发着光辉一般，她道:“虽然我没有见过你这一套剑法，但是以你这般掌握的速度，假以时日说不定能比我还要厉害，若是你不是别喝国皇上，我倒是很想把你招会自己的军营里。”
可是，白墨云你可知，这般不俗的速度与天赋，他是用什么代价换过来的。
胃里翻涌起来，关渡一转头，毫不犹豫的吐了出来。
一堆细碎的肉末混合着鲜血，粘稠的落到地上。
嘴中的血腥味更加浓郁了，关渡淡漠的擦了擦嘴，拿了桌子上是凉茶漱口，沉默着清理掉地上的一堆秽物。
白墨云赠于他的长剑被他细心的放入剑鞘之中，他终究是下不去手，杀了自己，嘴角笑意凄然起来，垂落下的墨发掩住了他的眉眼。
心思辗转，脑中画面逐一浮现，从遇见白墨云那一刻开始，一切都仿佛空白的纸张上被涂抹了艳丽色彩，也刻下无数伤痕。
他怎么能自杀呢……
关渡没有回到床榻上去，只是沉默着抱着手中的长剑，枯坐了一夜。
万丈光芒渐渐亮起，一点点的顺着打开的窗户透进来，照亮了一室，关渡的眼珠动了动，沉沉的望着窗外的一片耀眼素白。
阳光照在他身上，他却感觉不到任何暖意，如果如此刺目，可是他仍是怔怔的看着，不曾闭眼，即使眼角被刺的流泪，目光所及之处，化作暂时失明的黑暗，才轻轻眨了眼，浓长的羽睫垂下。
关渡想，他被包裹进黑暗之中，再无逃脱可能，阳光再亮，也找不暖他，终日与鲜红的雪作伴，夜的暗相陪，无人知晓的角落里，他将化作怪物一般的存在，食人心脏，沾染罪孽，苟延残喘的活着。
外面已经是一片光明了，他想，他的世界里的光明，怕是再也不不会有了。
可是，他不甘心，不能只有他一个人留在这黑暗里，这不公平！
一直抿着的唇瓣一点点上扬，从僵硬变得柔和，逐渐，温柔的不可思议。
白墨云推开门，就看到关渡坐在屋子中，嘴角浅笑温柔，目光柔和，他膝上隔着她昨日赠与对方的剑。
关渡听到了动静，微微抬眼看她，微笑道:“你来了，这是我做的粥，要不要尝一尝。”
“你会做粥?”白墨云惊讶道，走到桌子前，就见了上面摆着一个白玉碗，里面的粥色泽白润，可见零星极点肉末，关渡拿起一旁的勺子，在粥里一番，就露出来了里面更多的肉末。
白墨云眼睛一亮，坦然的接受了关渡的好意，满足的吃完后，懒散的椅背上躺下去，目光瞥到关渡摩擦剑柄的动作，扬眉道:“你可查到这五色是何意思？”
关渡顿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不知，我才疏浅薄，想要找到这两个字的意思，可真是为难死我了，不如你直接告诉罢，省的我胡乱猜测，心中如有人挠痒一般。”
“这可不行，既然说了让你自己找，那我绝对不会告诉你，放心，没有那么难猜。”白墨云摆了摆手，惬意的眯起眼睛，只露出一条缝，阳光撒在她面上，涂开，显得她如同在发光一般。
关渡笑着，眸色暗了暗，悠悠道:“那我这做粥贿赂你的计划，看来是失败了。”
白墨笑了笑，哼了一声，“我可不是这么好贿赂的。她浅墨色眼眸对着关渡，悠悠道:“不知道为何，今天的你，让我觉得与往日有所不同。”
关渡面色不变，笑道:“哦?何处不同，莫不是因为我往从未熬粥给你，今日熬了一次，你便觉得我与往日不一样，要好好夸我吧。”
“啧。”白墨云斜眼看他，“你确实与往日不同了，以前你闷嘴葫芦一般，今日却能和我说说笑笑，而且，你的气质似乎也有所变化，最近几天总是浑身阴暗，仿佛陷身泥潭，今日却如同解脱了一般。”
“不过短短片刻，你观察我倒是仔细。”关渡缓缓道，他眼角勾起，眉眼轻扬，“人总是会变得，你仔细相信，我们这一路以来，经历了多少，我的变化可不是一朝一夕的。”
白墨云闻言歪了歪头，“也对，你的变化不是一朝一夕的。”
两人在一起，面对面坐着，又断断续续的说了几句话，白墨云便起身离开了，她说这几日雪停了，太阳还出的如此大，往后几日如果天气都这般好的话，她就可以回京城了，现下要去准备一些路上要用的东西。
等她走后，日头已然斜移了，恰好，关渡便处在了阴影之中，他望着白墨云坐过，此时笼罩在阳光中的椅子，良久，轻轻笑来，眉眼松融，如同春风拂过冰面，化作涓涓细流。
他的世界里没有阳光，他是一个肮脏的怪物，白墨云太过耀眼，一切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那么，这样耀眼如同太阳的人，他想要，一点点将其拉扯进深渊里。
他眼角浮现细纹，极为柔和，眼角眉梢都没有了往日的冷硬，没有了木讷，他不是解脱了，他是彻底的陷入泥潭，不愿意挣扎，并且要把任何一个靠近他的人，拉入其中。
这可不能怨他啊，关渡轻轻叹息，随着晚霞的落幕，他感觉到体内那种奇异的渴望，和焦躁之感浮现，熟悉陌生。
熟悉到是这种感觉已经折磨了他好几天了，陌生的是，之前他对这种感觉厌恶又憎恨，现在却坦然受之，甚至双手微微颤抖，是兴奋。 绝代女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