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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汉双腿一软，身子前倾就要跪倒，刘瑾怀伸手将他扶住，老汉忽然泪如雨下，颤声道：“大人，冤枉啊！您要替我女儿伸冤啊！”
“老人家快请起！”刘瑾怀说着瞟了叶溪亭一眼，后者方自笼袖看着，立即上前帮忙将人搀起。刘瑾怀道：“我们此次前来便是调查此案的。您有何话慢慢道来。”
老汉抽噎着，发现街上有几个人正私语着朝这边张望，便用袖子抹了抹眼泪，止住泣声，侧身让开门口，道：“两位大人进来说话，里面请！”
两人迈步进了院子，老汉随后关上大门。
叶溪亭听到身后“咕隆”一声，便回头去看，见老汉正将大门横栓闩上。
“两位大人里边请！”
两人随着老汉进到屋中，一个老妇人正挑着蓝布帘子往外看，面容憔悴，鬓发花白，老汉唤她道：“还不快来见过府台大人！”
老妇人来到刘瑾怀面前，扑通跪倒，一旁的老汉也跪了下来，两人双双伏地磕头：“青天大老爷，小女是冤枉的，她没有杀人！”
刘瑾怀和叶溪亭一人搀起一个：“二老有话慢慢说。”
屋中陈设简朴，外间只一张桌子两把椅子靠墙放着。刘瑾怀和老汉坐下，细细说起了案发当夜之事。
“前天夜里，橙橙说头疼，早早便睡下了。我们老两口吃过晚饭，出去闲转一圈，回来也便睡下。半夜里，忽然有人砸门，我出去开门一看，外面灯笼火把亮成一片，楚家二小子和他大嫂带了好些街坊邻居，站在我家门口，说是......说是小女杀了楚家三姑娘！”
老妇人从厨房端来茶水，叶溪亭忙上前接过，奉给刘瑾怀。
“橙橙自幼胆小心善，连杀鸡宰狗都不忍看，又怎么可能杀人呢？我们老两口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还请大人一定要救她呀！”
刘瑾怀看了看叶溪亭，问老头道：“二位吃过晚饭出门归来后，可曾去令爱房中看过？”
老头望向老妇人，见其摇头，便道：“不曾。我们回来时天色已黑，橙橙房间房门紧闭，应是已睡熟，便不曾去看。”
“如此说来，二老并不知道令爱是何时出的家门？”叶溪亭问道。
二人俱皆颔首。
“令爱确有梦游之症？”刘瑾怀问道。
“是。”老头道：“橙橙七岁那年开始会在夜里游走，唤她也不自知，神情麻木失魂一般，后来请了大夫来看，说是夜游之症。”
叶溪亭道：“可曾在梦游之时离家外出？”
老头摇头道：“不曾，因那孩子有此病症，我们一直留心着门锁，夜夜将门闩好才能安心，是以这许多年虽偶有发作，却不曾离家外出。”
“那此次......”刘瑾怀蹙眉道：“前天夜里难道二老未曾闩上大门？”
老头面露为难，迟疑道：“这个......这个当真记不清楚了！我也曾仔细回忆过，起先还十分确定是闩上了，但越是回想越是......”老妇人在一旁扯了扯他的袖子，老头未尽之言在喉头哽了哽，化作一声叹息。
刘瑾怀回头看叶溪亭，相视皆是摇头。又问了些问题，便起身告辞，行至门口时，叶溪亭转身问老妇人，道：“夫人，令爱与林家兄妹感情如何？”
老妇人怔了怔，眸中掠过一丝异样，垂首道：“感情很好。”
叶溪亭点了点头，两人离开了范家。
范家隔壁便是楚家。门前两丈两分一棵老槐，突兀枝桠落满白雪，正对着两家门。
楚家开门的是一个女子，虽年近三十，但相貌秀丽可人，身着灰布素衣，云髻边戴着一只白绢花，站在门内打量来人：“二位是？”
叶溪亭拱手揖礼，道：“这位大嫂，我们是府衙来的，这位是府台刘大人。”
女子微愕，眸光晃了晃，道：“府衙？大人？”
“府台，府台大人。”叶溪亭极认真地纠正道：“府台刘大人。”
刘瑾怀无奈地瞥他一眼，对女子道：“大嫂，我们今日前来是为了你家小姑之死，可否让我们进去说话？”
女子手执白绢帕，回头向里面看了一眼，为难道：“大人恕罪，今日我家夫君和小叔皆不在，只我孤身一女子在家，恐多有不便......”
刘瑾怀和叶溪亭拱手揖道：“冒昧叨扰，既然如此我们便改日再来。”
两人转身离开，女子将大门关上，渐渐合拢的门缝中，两人背影已远。“咣”一声大门合严，院内房门被推开，走出一名年轻男子，相貌斯文，身子瘦弱。
女子见男子走出来，便急忙闩上门闩，疾步走到男子身边，道：“听到了吗？新换的府台来查案了！”
男子面色凝重，点了点头。
女子跺脚，气道：“好端端的，为何偏偏此时换了府台，真是老天无眼！”
男子叹了口气，道：“也许是天网恢恢！”
“呸！”女子重重啐了一口，斥道：“你少说这些屁话，还不都是因为你！若是有个什么长短，你也跑不了！那个新来的府台，看起来不像是个好唬弄的主，竟然还亲自上门来查，你说万一......”
男子道：“不必担心，说不定只是新官上任，做做样子罢了！”
女子怒道：“新官上任三把火，说不定正好就烧到你我身上！”
男子见她如此焦恼，叹了口气，握住她的皓腕摇了摇，劝道：“莫慌，我们做的事天衣无缝，没有留下任何破绽，不怕他去查，就算他是包公转世，狄公再生，也拿你我没有奈何！稍安！勿躁！”
女子点了点头。
男子道：“你那东西已经丢弃了吧？”
女子神色一慌，两手缴着绢帕，道：“丢了！”
男子道：“弃于何处？”
女子眼珠转了转，道：“城外河堤边。”
男子道：“那就好。”
刘瑾怀和叶溪亭又去拜访了前夜帮楚家寻人的几个邻居，皆是众口一词，前天入夜后，楚家二哥和嫂子来说妹妹不见了，求他们帮着四处寻找，最终在翠心湖边发现了死去的楚楚和不省人事的范橙橙。 白骨夜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