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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久久抬头朝旁边的牢房看去,心里暗道稀奇,这段时日没听说府衙里有什么案子,竟还有旁人也被关在监牢里吗?旁边的牢房同样黑黢黢的,光线暗淡,大部分牢房隐在黑暗里,看不分明。时久久往那边挪了挪,伸着脖子往里面去看。
旁边牢房里的窸窣之声极轻,响过几下便消失了,牢房又恢复了黑暗而安静。听起来像是有人在干草堆里挪了挪的响动。
时久久伸头眇目也看不清,只觉得黑暗中有个蜷缩的影子,便扒着牢房的木栅栏往里面看。勉强能看清那影子是个蜷缩着的人,那人头埋在臂弯里,抱着双膝团坐在离她几尺远的地方。
果然还有犯人关着!时久久敛目微一思量,登时脑中闪过一人。这个时候会在女牢里关着的......不会是赵新梅吧?时久久一拍脑门,除了她还能有谁?为何这么迟钝,早应该想到是赵新梅才是!
思及此处,时久久眼前蓦然闪过一道光亮。转头看了看四下里,心生疑问,这里牢房这么许多大都空着,为何她就刚巧住到了赵新梅隔壁?真的是巧合吗?若对面之人真的是赵新梅,那么她被莫名其妙地投入监牢,似乎就显得不那么莫名其妙了!
时久久提鼻子嗅了嗅,似乎闻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秦双宜离开刘瑾怀的书房,往自己住的小院走去。对于叶溪亭将时久久关进监牢之事,刘瑾怀至始至终没有发表只言片语的意见,没有表现出什么态度。她起身向刘瑾怀告辞,他也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对她方才的要挟置予任何评价,这反倒使得秦双宜更加不安。
有时候不予置评比怒发冲冠更令人心惊肉跳。
一个丫鬟在秦双宜的小院外徘徊,远远见她走了过来,立即兴奋地朝里面喊道:“秦管事回来了!秦管事回来了!”喊完便兴冲冲地朝秦双宜跑去。
小院里的几个丫鬟听到喊声都跑了出来,为首的便是姓蔡的瘦高个丫鬟,最早跟在秦双宜身边的两个丫鬟之一。丫鬟们都迎了上去,秦双宜走在一群丫鬟的簇拥之中,好似抓了取经和尚返回洞府的妖精大王一般。
方才秦双宜和时久久争执后,时久久逃跑了,秦双宜得到仆人回报说时久久跑进了大人的书房,而大人和师爷正在书房议事。秦双宜便猜测时久久跑去恶人先告状,立即起身赶去刘瑾怀书房,还信誓旦旦道此次一定将时久久赶出府衙。
这会儿回来,丫鬟们都围了上来想打听情况,但大多数人见她脸色不好,便知事情可能并不顺利,便都识相地闭了口,只有一个年纪稍小的丫鬟没什么眼色,还是兴冲冲地问道:“管事管事,怎么样,你将时久久赶出府衙了吗?她此刻是不是正在西院收拾东西准备走了?大人是怎么训斥她的,快说来给我们听听!”
秦双宜闻言脸色又沉了一分。其他丫鬟都心里暗叫糟糕,拼命给她使眼色,那小丫鬟身边有人拉了拉她的衣袖,暗示她不要说了。小丫鬟不明所以地看着其他丫鬟,疑道:“怎么了?你们方才不是也想听大人如何教训时久久的吗?”
其他丫鬟纷纷去瞪她,吓得小丫鬟瑟缩了一下不敢再开口。
秦双宜沉声道:“时久久没有被赶出府衙,大人将她关到监牢里面去了。”
众丫鬟闻言皆是怔了一怔,从彼此脸上都看出惊讶和不解,但随即大家都换上笑颜,欢腾起来。纷纷相秦双宜道喜。
“秦管事就是了不起,竟然让大人把时久久给关进大牢了!”
“是大人向着我们秦管事,才重处了那个小贱人!”
“对对对!大人最疼我们秦管事了!秦管事说讨厌那个时久久,大人就把她关进牢里面了!”
“定了个什么罪名?要关她多久?是流放还是处斩?”
众丫鬟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地喧闹不休,秦双宜却始终沉着脸,不发一言。进了小院,秦双宜挥挥手,道:“我累了,要休息一下,你们散了吧,都去忙自己的事情。”
丫鬟们有些摸不着头脑,目送秦双宜的背影走进房间,关上了房门。
“怎么回事?”一个矮胖的丫鬟奇怪道:“怎么觉得秦管事不太开心的样子?”
其他丫鬟看看她,又望望秦双宜紧闭的房门,也是一脸莫名。
姓蔡的丫鬟道:“我们走吧!秦管事累了便让她歇着,我们去告诉其他人这个好消息!”
众人一听,纷纷响应,随着姓蔡的丫鬟欢天喜地的离开了秦双宜的小院。
府衙里的丫鬟大多都与时久久和南央并无恩怨,也并非真的讨厌她们,只是上位者与她们不睦,下面跟随之人也自然都得同仇敌忾,而且憎恶一个人远远比喜欢一个人来的简单。
丫鬟们甚至在不知不觉间也莫名地嫌弃和憎恨起了本没有任何瓜葛之人,连她们自己也不清楚为何觉得时久久和南央讨厌,又到底是哪里讨她们的厌了?
总之,时久久因为顶撞了秦管事几句,就被大人关进了监牢之事很快就在府衙里流传开了。
而监牢之中的时久久,此时正在试图和旁边牢房里的赵新梅搭话。在发现隔壁牢房里住着赵新梅之后,时久久便猜测叶溪亭非要将她关进来的理由似乎就是这个。
时久久轻声朝赵新梅喊道:“喂!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来到府衙时,有个丫鬟给你送茶呀?那个丫鬟就是我!”时久久指着自己的鼻子。
赵新梅仍旧抱着双膝,头埋在臂弯里,丝毫没有理会她的意思。
时久久见她看也不看自己,便不再指自己的鼻子,两手扒着监牢栅栏,道:“你睡着了吗?现在是白天,时辰还早,你怎么睡觉了?昨晚没睡好吗?”
赵新梅仍然没有动,她蜷缩在一起的样子让时久久想起范橙橙,当初她也是这般模样团坐在牢房里,时久久心说怎么都喜欢这么坐着?当自己是个没孵出来的蛋吗?
时久久坐回地上,学着赵新梅的样子也蜷缩成了一团,头埋进毕万里之后,原本就昏暗的光线变得一片漆黑,时久久闭上眼睛彻底陷入黑暗。
片刻,时久久抬起头,对旁边牢房里的赵新梅道:“不看不闻就能当自己不存在吗?黑暗不能帮你装作没有活着,逃避又能解决什么?”
此时,旁边牢房里蜷缩的人影动了动。 白骨夜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