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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作休整之后,众人又租了马车,一路快马加鞭,星夜兼程,终于在第七日上赶到了仙舆。有件事让众人颇觉意外,原本以为会在此地看到众多捡宝挖金者,却没想到一路过来,半个人影都没见到。
正在众人以为途中所听传闻不实之时,就见到远处仙舆界碑之内,黑压压站了无数官兵,犹如一片阴云覆盖了大地一般。
“这得有上千人吧?”秦双宜站在马车前眺望小丘之下的人海。
“没有一千也得有八百。”时久久也望着下面说道。
刘瑾怀三人在一旁,一阵风吹过,扬起发丝拂动衣襟,满地青草翻起绿浪。
“为何这里会有军队?”刘瑾怀微微蹙眉道。
土丘下面黑压压的士兵,皆腰挎官刀,戎装整齐。叶溪亭负手望着,微风拂动他额前发丝,道:“看他们的衣着和佩刀不像是驻守的防军,倒像是衙门里的府兵。”
“哪来这么多府兵?”刘瑾怀转头问他道。
叶溪亭道:“应该是你向皇上禀告仙舆之事后,皇上下旨从附近调来的府兵。”
刘瑾怀点了点头。一府之兵不过百十来人,一州驻兵也不超过五百。眼前这千百来号府兵,只怕要调空了周边几大府县,除了皇上之外,也没有别人可以如此了。
“竟然调来这么多兵!”刘瑾怀望着下面道。
不过是一些婷儿传闻来此捡宝的百姓和江湖人士,竟然如此劳师动众,这宏达的场面真让人震惊。
“官兵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前来此处挖宝之人一定也都被赶走了,看样子里面不像有人。”
叶溪亭的意思很明显,既然早来的人都已被赶走,后来的人又进不去,那么黑衣人们和南央真的在里面吗?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刘瑾怀微微抬高了下巴,长出一口气。“既然都来了,无论如何也要进去看看。皇上应该有旨放我们进去吧?”
说完,刘瑾怀率先朝坡下走去。叶溪亭、时久久和秦双宜随后跟着。
方分玉抱着肩膀,脸上挂着一丝莫名的笑意,一派云淡风轻地望着坡下黑压压的官兵们。风吹动他的发丝轻轻飞扬,衣袖上绣得银鸾身姿飘逸翩跹,仿佛在云中穿梭遨游。
几人来到山丘下,敢靠近就被官兵拦住。刘瑾怀出示了官印,要求见他们的将领。
不多时,官兵请来了驻军将领,问明来意之后,便立刻放了众人进去。
仙舆之地此时果然已是空寂无人。放眼望去只有绿草青青,荒石嶙峋,远处隐约可见一些房屋的边角。
众人朝那边走去,来到房屋前,便知道里面没人。房子是泥瓦房,低矮破旧,周围堆着不少干草。
一趟屋子都没有人的气息,他们走近看了看,确定无人便继续朝前走。
仙舆之地多丘陵,连绵的坡地使得远处景物时隐时现。有些看似很近的东西要走上近半个时辰才能到达。
半人高的杂草在风拂之下如浪涛滚滚,起初望之蔚然壮观,时间一久便无味枯烦,漾起的草浪也透出些许荒凉之感。
众人在阳光下跋涉许久,前面忽然出现一片蔚蓝。海水和天空相接,水天一线处泛着微微白光。
众人都停住了脚步,遥望那片海水,虽然被面前的丘陵挡住了大部分视线,那海面好像只有巴掌大,但那蓝如冷玉的海面,仿佛这满目黄绿的荒原上一颗闪耀的宝石,令人着迷沉醉。
“再走近些就有海风了!”时久久抬起手,迎着海水张开五指,仿佛在感受那微凉海风如丝如绸地划过指尖。
方分玉面沉似水,心中暗道,海风中带着腥气,拂过百里,血腥尽消弭。
“继续向前吧!”刘瑾怀始终沉着脸,神情严肃,说完便继续朝着大海走去。
众人又走了许久,一路上四周观察,也并未发现黑衣人们或是南央。整个仙舆之地寂静好似死地,除了他们几人,就只剩下连绵的荒草和浩荡的风。
“要不是知道身后有支军队,我还真的不敢在此处待着呢!”秦双宜四下张望着,道:“这里真可怕!”
走得累了,初时的新鲜和惊艳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是置身荒凉旷野之中的恐慌。无人接秦双宜的话,众人的心神都在疲惫中变得松松垮垮,懒得言语。
越靠近海边,风中的海水腥气越重。那接近天边的淡蓝海水也变得越发幽暗深沉了起来。直到众人走到了路的尽头,一道竖崖边,眼前浩瀚壮阔的海水已是幽蓝之色。
海水由远及近渐成墨色,阳光之下,水面金光点点,如正下着一场金色的雨,有些刺眼。不过壮美辽阔的海面还是让人忍不住凝视赞叹。
“那是什么?”叶溪亭忽然叫了一声,声音因着震惊和恐惧有一丝发颤。
众人转头看他,顺着他所指的地方望去,竖崖之下,海水露出了沿岸一大礁石。漆黑的礁石间有许多白色的东西,仔细看去,竟是伏卧在石头间的具具白骨。放眼望去,海水覆没之间露出白茫茫一片,竟有几十具之多。
海水拍打着礁石泛起白色水花,冲刷着其中的白骨。许多尸骨已被海水冲得散了架,白森森的骨头到处都是,被嶙峋礁石卡在岸边。
时久久和秦双宜看到崖下的景象,吓得往后退了两步。秦双宜惊叫了一小声,好歹经历过小镇尸堆,不再像前次一样吓得魂不附体。
“这......”刘瑾怀倒吸了一口凉气,望着眼前的尸骨海说不出话。
“为何这里会有这么多尸骨?”方分玉面色凛然道。
叶溪亭拧着眉头,望着崖下尸骨,思索了片刻,缓缓道:“有人说仙舆之地十多年曾有小村庄,后来因为此地太过贫瘠,百姓生活不下去,便整村搬走了。现在看来......”
其他人转头看了看他,都明白他没有说出的话。那些村人不是搬走了,而是都成了海下的亡魂。到底是因为什么?为何他们全都死在了海里?十多年前到底这里发生了什么?
由于地震,海水向后退了数里,才露出这些浅岸成堆的尸骨。若不是天意使然,这些尸骨恐怕永远不能再见天日。
这幽蓝的大海下埋着这些尸骨亡魂,犹如一座幽蓝的灵柩。 白骨夜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