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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鲁修文拱手揖道：“淮安府衙恐怕已经不便居住了。”
“哦？”刘瑾怀疑道：“此言何意呀？”
“回禀大人，原来任上的府台赵大人因病去世，他的家乡远在万里之外，故而家人未至，尚不能入殓下葬。”鲁修文道：“眼下赵大人的尸身尚厝在府衙后院，实在不便让大人您下榻府衙。”
刘瑾怀蹙眉，疑道：“我朝有例，凡官员卒于任上，皆应有当地官府派人将尸身安送老家安葬，赵大人已去世多日，怎会还停厝在府衙？”
“这个......”鲁修文有些为难，迟疑了一阵，方道：“不敢欺瞒大人，淮安府近来爆发了疫症，上面已经下令，疫症消除之前，不得由淮安各处运尸出城。”
刘瑾怀和叶溪亭闻言登时色变，淮安爆发了疫症，他们几人来此岂非送死？惊恐之下四周环顾，却见周围百姓来往于街市，神色安然，并无病馁惊惧之状。心下疑道：“莫非百姓对疫病爆发并不知情？”
“大人不必惊慌！”鲁修文道：“此次疫症与往时不同，感染者无数不多，虽然目前尚没有治愈之法，但除了一些年老体弱者因病去世之外，多数人只是发热不退，身虚乏力罢了。淮安府所有医官药馆正在全力研制治疗疫症之药，相信很快便能控制住疫情，请大人安心。”
刘瑾怀与叶溪亭对视一眼。
“眼下侯爷府中并无人感染疫病，而且医药常备，艾草日夜熏烧，侯府可衬得上安全。”鲁修文道：“侯爷听说皇上下旨命刘大人赴淮安府调查近来的命案，故而便派小人在此迎候大人，请大人务必随小人到侯府暂居。”
刘瑾怀看向叶溪亭，叶溪亭点了点头。此时没有更好的去处，府衙停着赵大人的尸体，即便刘瑾怀可以百无禁忌，但眼下疫病爆发，守着尸首度日实非明智之举。而疫病传播期间，外面终不比侯爷府安全，是以除了去吕潮生府上居住，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多谢侯爷挂念！”刘瑾怀朝鲁修文拱了拱手，道：“有劳掌薄带路！”
刘瑾怀个叶溪亭回到马车内。马车辘辘缓行，穿行于街市之上，车外街上喧闹之声。
“此地有疫病？”时久久问道。
叶溪亭点了点头，道：“疫情并不严重，染上的人不多，病症也不致命，放心！”
时久久靠在椅垫上，垂头丧气道：“本以为来了淮安府可以看看这里的民风，到处走走逛逛，这下子哪里也不用去了。”
南央笑道：“淮安府里南通府这样近，民风能有多少不同？我看你是想尝尝这里的美食吧！”
刘瑾怀靠在窗边，窗帘随着车驾抖动，外面和暖的阳光不时被抖落进来，光影在他身前流转，斑驳了一袭锦衣。
爆发疫病是他之前未曾想到的。奉皇命前来查案，却遇到了疫病，此时原当闭守家中，阻隔疫情，防止染病，可是要查案又怎能闭门不出呢？就算他不亲自出去调查，也要派人调查，也不可避免要接触外人。这可如何是好呢？
刘瑾怀心中烦乱，撩开车帘，外面街市上多有小摊贩沿街叫卖，行人熙攘，故而马车行驶缓慢。淮安府的景象实在太平繁华得不似大疫当前，刘瑾怀不禁皱了皱眉，那位掌薄所言确实属实吗？
“这淮安百姓心也未免太大了些！”时久久凑了过来，也伏在窗边向外看，道：“一点都看不出城里闹了疫病的样子。”
刘瑾怀看了看她，阳光迎面照在她脸上，白皙的皮肤莹莹有泽，一张小脸算不上倾国倾城，却让人想要一直看着。刘瑾怀半垂了眼帘，将目光压下，缓缓转向了街面。时久久一言道出他心中所想，若不是他们二人心有灵犀，便是这淮安百姓们的安然模样太过奇怪，让见者都不觉起了疑心。
“不是说这疫病不致命吗？”南央在对面说道：“只是发热体虚，与一般风寒无异，可能百姓们也没当一回事。”
“虽说这疫病不致命，但好歹人家也是疫病啊！病因尚未查清，治疗尚且无门，怎么就能这么不害怕呢？”时久久撇撇嘴，摇了摇头，道：“我看着这些百姓全然没有把疫病当回事的样子，难道他们都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百姓们安稳度日，不起骚乱就是最大的幸事。”叶溪亭叹了口气，道：“只是不知这疫情何时才能解除。若我们破了案，疫情还未得到控制，恐怕到时我们也难以离开淮安府。”
叶溪亭说得话也正是刘瑾怀所忧虑的。
时久久看向刘瑾怀，道：“大人，你说皇上知不知道这里发生疫病了？若是知道了，为啥还让你来......呢？”
“送死”两个字时久久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
刘瑾怀看了看她，没有回答，目光又转向了窗外。马车路过一家药铺，门面颇大，门前站着许多人围在一起，站在人群中心者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中等身材，相貌斯文，穿着一身简衣，胳膊上戴着袖套，看穿着打扮像是个干活的伙计，但从相貌气质上看，倒像个主事的。
男子身前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许多药瓶和油纸包。外在他周围的人多是寻常百姓，有男有女，老少皆俱，正听他说着什么。马车路过人群前面，偶尔几句言辞飘了过来，皆是些药名。
时久久见刘瑾怀一直盯着那人看，便也多瞄了几眼，喃喃道：“是个大夫吧！”
刘瑾怀闻言转头看时久久，见她也正盯着那人群之中的人看，想来方才那句话是说他的，便问道：“为何说他是个大夫？”
时久久道：“他站在药铺前面侃侃而谈，应该是店里的人，且他身上还沾着草药屑。虽然打扮得像个伙计，但他肯定不是，因为他身后站着一个小伙计，替他背着药箱。估计是刚刚出诊回来吧！”
刘瑾怀微微点了点头。
马车已经驶离了人群一段距离，时久久抬头朝药铺上头看了一眼，道：“济世堂。” 白骨夜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