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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不大，亦是狭长局促，陈设与前屋差别不大，只是少了书架笔墨，多了簪花胭脂。冬日灰尘少，无人清扫屋子里也是干干净净。
“小妹与范家姑娘向来交好，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楚王氏有些动情，低头用绢帕拭泪。
时久久偷眼瞧那绢帕，并未见泪痕。
叶溪亭道：“大嫂节哀！”
楚王氏拿起桌上一支玉钗，道：“小妹说这头钗是范家姑娘所赠。”
叶溪亭接过玉钗，阳光之下，玉钗晶莹通透，玉质温润，钗头雕一朵莲花，花脉叶纹栩栩如生，真真巧夺天工。不论玉质还是雕工，此物俱是价值不菲。
叶溪亭捏着玉钗在阳光下旋转，柔和的光泽通体晶莹，道：“这玉钗很贵重，当真是范橙橙赠予楚楚姑娘的？”
陆令伯闻言，放下正在翻着的东西，走过去从他手上拿过玉钗，看了片刻，蓦地瞪大眼睛，道：“这玉钗我好像见过！”
叶溪亭忙问：“陆捕头在何处见过此物？”
陆令伯蹙眉沉思，半晌，恍然道：“去年中秋灯会，博古斋将几件店里的宝贝竞价出卖，当时府衙派我和几个差役去现场保护，我看到那些宝贝中就有这样一支玉钗。”
叶溪亭道：“陆捕头可还记得是何人卖下此物？”
陆令伯摇头道：“不记得了，当时并不曾留意。”
叶溪亭本就怀疑，这般昂贵之物，怎会是楚范两家姑娘的东西？如此说来，此物应是当时拍下之人赠予范橙橙的。
“有劳陆捕头到博古斋走一趟，问问当时究竟是何人拍下了这支玉钗？”叶溪亭道。
陆令伯道：“好！我稍后便过去问问！”
楚王氏诧异道：“这玉钗有何问题吗？”
叶溪亭道：“大嫂，这玉钗价值不菲，范家姑娘将此钗赠与楚楚姑娘，可有何缘由？”
楚王氏摇头道：“这我便不知了，小妹只说是范家姑娘所赠，喜欢得紧，日日在手里把玩，对镜自赏。我们小门小户，识不得此物珍贵，只当是普通钗环也没在意。若真像大人所说，此物这般昂贵，那为何范家姑娘要将她赠与小妹呢？”
其他三人心中俱有此疑问，若没有特殊的情意，又怎会随手送出这般贵重的东西？还是有不得不送的理由？
“有件事......”时久久坐在梳妆台前望着窗外，隔壁墙头砖石斑驳，积雪被风吹得零落，蓝天澄净白云悠悠，却也是个景色，道：“出事那夜，楚楚姑娘为何深夜出门？”
“是啊！那么晚了，她一个小姑娘出去做甚？”陆令伯道。
楚王氏道：“那日小妹说出去走走，天黑了还未归家，二弟便出去寻找，找了许久也未找到，这才请了邻居帮忙一起去找，最后在翠心湖边......”说着便哽咽起来，低头抹起了眼泪，道：“小妹死得太惨了，脸都砸烂了，老天爷真是不长眼，我楚家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为何平白遇到这种灾祸？”
叶溪亭劝慰了几句，三人便告辞离开。楚王氏将他们送至院门口，眼睛直往陆令伯怀中瞟，最终忍不住问道：“官差大人，那玉钗......虽说是范橙橙赠与小妹的，但也算是我楚家之物吧？它......”
陆令伯道：“此钗现与命案有关，官府要借用调查，待查明案情自然会归还。就算日后充作证物，官府也会按照市价折现银给你们的。”
楚王氏闻言略点了点头，心中稍安，道：“多谢大人！若是查明了与这玉钗无关，还请快点将它还回来！”
陆令伯心道：“这见钱眼开的女子，也未必真的为她小姑之死伤心！”嗯了一声，便当先出了院门。
叶溪亭拱手笑揖，道：“大嫂善自珍重，节哀顺变！”便也跨出门口。
时久久跟在最后，忽然“哎呀”一声，身子朝前扑去，恰巧跌在楚王氏身上。楚王氏踉跄了两步，亦险些跌倒。
门外叶溪亭和陆令伯听到声音，急忙反身回来，便见到时久久趴在楚王氏身上，赶忙过去将人扶起。
叶溪亭道：“没事吧？”
“没事！没事！”时久久干笑着道：“方才不小心踩到裙角，跌了一跤。还好大嫂及时扶住我，才没摔在地上！”
楚王氏揉着被撞疼的小臂，勉强笑道：“姑娘没事就好！”
时久久整了整衣裳，对楚王氏道了谢，便随叶溪亭和陆令伯一起离开了。
走出街口时，叶溪亭对陆令伯道：“在下到附近走走，看能否打听到楚楚案发之日都去了哪里？有劳陆捕头去博古斋查查那支玉钗究竟卖给了何人！”
陆令伯拱手道：“师爷客气，我这就前去博古斋问明玉钗去向。”
三人分道扬镳后，陆令伯问时久久，道：“方才你是故意摔跤吧？可看到了什么？”
时久久笑道：“瞒不过陆叔叔！方才我假意跌倒碰到了她，看到她在我们进门之前，正和一个年轻男子在一起。”
陆令伯道：“年轻男子？”
时久久道：“就在房内。我们到访之时，那男子应是藏在房中了。”
陆令伯道：“那男子是何人？为何楚王氏要对我们撒谎？”
时久久摇了摇头。
陆令伯叹了口气，道：“这案子疑点甚多，每个与案子有关之人似乎都隐藏着什么。你还不知道，昨天夜里，疑犯范橙橙撞壁自尽，今日大人提审，她死活不肯说是为了什么。”
时久久有些诧异，道：“撞壁自尽？她不是口口声声喊冤吗？为何突然要自尽？”
陆令伯摇头道：“我们也想知道，可是问不出来。这个案子古怪得很，而且刘大人今早看了近三年来的杀人案，发现举发案犯之人皆是你，已经起了疑心，还让我请你去府衙与他面谈。这次的案子你还是不要参与了，先避避风头，若是银子不够使，来找我便是！”
时久久道：“多谢陆叔叔！”
两人身后雪地上脚印模糊，积雪被踩踏得凌乱污秽，路上的雪亦被铲到别处。
这场雪，下了已经四日了。 白骨夜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