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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分玉道：“套着车马跑不快，要想赶在城门落锁前回去只能放弃车了。快过来！”
时久久走过去抓住方分玉的手，她自己还未及使力，身子已腾空而起，被方分玉一把拉上了马背，坐到他身后。坐稳之后，时久久又回头看了看马车，觉得十分的不舍得。这马车木辕实密，车板坚厚，一看便知是上好的木头制的。这样一驾车能值不少银子，就这样丢弃实在是太作孽了！
“车就这样扔了？”时久久皱着眉头念叨着：“也太可惜了吧！要不我们还是把它拉回去吧！”
方分玉已经拨转马头，时久久揪着他的衣服，继续念叨道：“要不等回去之后你再明天回来把车拉走，我看这地方也不会有什么人来，说不定没有被人捡走......”
话未说完，方分玉一带缰绳，马儿撒开四蹄猛地冲了出去。时久久张着嘴被灌进一口风，后面的话全噎在了喉咙里。风迎面吹来，传来一声含着笑意的“好！”
白马疾驰而去，时久久在颠簸中慌忙搂住方分玉的腰。骑马之人低头看了一眼身前紧紧交握的一双小手，嘴角由浮起一丝笑意。
方分玉的马并非普通车马行租来拉车的马匹，应该是他自己饲养的，时久久暗暗想道。这匹马虽然不是什么日行千里的神驹，但它的速度却着实让时久久惊讶。与之前拉车时完全不同，不知是方分玉驾车有术还是马儿有灵性，马车一路快速而平稳低行驶。
而此时，没有的车驾的拖累，方分玉马鞭微扬，缰绳轻带，白马如一支离弦之箭在风中疾驰，周遭景物如乱影般迅速后退，时久久暗道：“难怪方分玉这么有把握能在城门落锁之前赶回去呢！”风迎面呼啸而过，时久久坐在方分玉身后，倒也不受凛风刮骨之苦。
两人一路疾驰，时久久一直担心会不会再次遇袭。好在一路上都十分平静，并没有遇到危险。眼看明月渐渐东升，离关城门的时辰越来越近，时久久忍不住探出头，想看看已经到了哪里。刚刚将脑袋伸出去，便被迎面而来的疾风吹得睁不开眼，隐约看见前面景物有些眼熟。
方分玉回手将她的脑袋按了回去，道：“就快到了！”说着双腿夹紧马腹一用力，白马四蹄如飞，一下子便冲了出去。
北城守门的差吏从家中出来，优哉游哉地往城门口走。南通府十分太平，白日里城门大开，百姓来往也无需检查，除非是官府下发了禁令，严查出入百姓，守门的差吏们才会在城门便执岗，平日里大多时候都偷懒去了。
今日负责守城门的两个差吏，见关城门的时辰快要到了，一个从家里出来往城门走，另一个提着裤子从怡香院里跑出来。两人在城门前的长街上相遇，相视一笑。长街寂静无人，临街的店铺已经打烊上了板，百姓家里也早早将门窗关严。隆冬寒夜，街上早已没有了行人，空荡荡的青石街面，只有临街百姓家透出的微弱灯光和天上的洒下的月光。
从家里出来的差吏撇着嘴，斜睨着另一个差吏，冷笑道：“一闻你身上的味儿就知道你去哪儿了！又是酒气又是胭脂的，闻着都腻得荒！”
另一个差吏面色酡红，打了个酒嗝，叉着腰道：“你少说这酸话！你就是没银子去乐呵！上个月的俸银都输光了吧？你要有银子你还能不去？”
从家里出来的差吏被他戳中了痛处，面上有些挂不住，呸了一口，道：“我没钱去？我去怡香院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撒尿和泥呢？我就光闻味都知道你小子今晚睡的是哪个花娘！”
另一个差吏不服气道：“少吹了你，那你猜你猜是谁？”
从家里出来的差吏提鼻子嗅了嗅，道：“翠红！”
“呦呵！”从怡香院出来的差吏惊讶道：“还真猜出来了！怎么猜到的，你也睡过她？”
“什么叫‘也’呀！”对面差吏翻了个白眼，一脸得意道：“老子要是给她留个种辈分都比你大！”
“滚你丫的！”从怡香院出来的差吏飞起一脚朝对面的屁股踢了过去。
那人往前一跳躲开，两人“哈哈哈”一阵大笑。一起晃晃悠悠地往城门口走去。关城门的时辰已到，两人来到城门两侧，向前推动厚重的门板。门板在青石砖上缓缓滑动，发出包铁摩擦石头沉闷的声音，在这寂静冬夜里能传遍半个南通府城。
眼看两扇门板就要合上，忽然一阵烈风从门缝间呼啸而过。两名差吏被风吹得衣襟猎猎，不由得同时打了个激灵，只看到眼前白影一闪，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门外冲了进来，耳边传来马蹄飞奔的声音。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不知所措。他们停下正在推动的门板，朝马蹄声音望去，只见到一匹白马已经飞奔到长街彼端，几乎要融入夜色，隐约可辨马背上坐着一高一矮两个人。待要再细看，白马已经消失不见，只有响亮清脆的马蹄之声从远处传来。
“这是......”逛妓院出来的差吏被马飞奔而过的冷风一吹，酒醒了不少，抬手揉了揉眼睛，问对面差吏道：“你也看到了吧？不是我眼花吧？”
对面差吏点头道：“不是你眼花，确实有匹马跑进去了！”说着招呼对面之人，道：“行了！别看了！跟咱们有啥关系？快点关城门吧！大冷天的我还想早点回家睡觉呢！”
两人将门板推上，在门上缠了几圈铁链挂上大锁，便各回各家去了。
方分玉策马来到长街之末，勒住缰绳，白马原地转了两圈停了下来，鼻子喷着粗气，在冰冷空气中化作缕缕白烟。方分玉对身后时久久道：“你看赶上了吧！我答应过你的事一定能办到！”
时久久由衷赞叹道：“真是匹好马！”
方分玉翻了翻白眼，道：“你不是说赶回来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吗？什么事呀？现在要去哪里？” 白骨夜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