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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熙童摇头道：“不是一整锭，是些散碎银子。在别院柜子里放着的，我出门带那么沉的银子作甚？我都揣着银票。”
叶溪亭暗叹一口气，散碎银子没有标记，根本无从查起，这条线索似乎没有追查的可能。
“那日楚楚去找你时为何哭闹？”时久久突然问道。
谷熙童道：“还不是为了我送给范橙橙的那支玉钗。说我偏心，也非要送她件宝贝不可，还必须要比那玉钗更贵重。”
叶溪亭眼睛一亮，道：“那你可送了她什么东西？”
谷熙童道：“买了盒胭脂给她。我那日身上也没带着什么她看得上眼的宝贝，便说等回府之后再找一件像样的送她，就先给她买了盒芙蓉阁的胭脂，哄她高兴罢了。”
“芙蓉阁的胭脂！”时久久道：“少说也得十几两吧！谷公子当真是出手阔绰。”
谷熙童朝时久久瞟了几眼，笑得十分晦涩，道：“我谷某确实家境颇为殷实，也自诩怜香惜玉，能为美人花些个银子是谷某的福气！”
叶溪亭轻咳一声，道：“多谢谷公子告诉我们这些，若有需要我们会再来劳烦公子！”起身便与时久久一同出了醉仙坊。
“我们是否要......”时久久华为说完，叶溪亭便截口道：“我们到普觉寺去。”
时久久忽然觉得额头一凉，叶溪亭扬起脸，轻“啊”了一声，道：“下雪了！”
两人在路边找了辆马车，直奔普觉寺而去。
南通府城边有座山，山上有座庙，此庙便是普觉寺。两人来到山脚下，付了马车钱，便沿着石梯拾级而上。走到半山腰，时久久回头望去，马车已经变成茫茫城郭中的一小黑点，辨不清模样了。
天上飘落雪花，细碎如冰晶一般，落在身上冰凉沁人但转瞬便化作了水珠，被体温蒸发。落在石砖上的雪，已细细密密地铺了一层白，石阶变得有些滑脚。
“还好这里山低坡缓，不然这种天气拾级而上太过危险。”叶溪亭走在时久久身后，小心地离着一级台阶，看护着她。
“菩萨冬天也是要香火的。”时久久拎着裙子，弯腰小心翼翼死走着，道：“山路修得陡峭，雨季寒冬上山的香客少了，香火钱自然也就少了。”
叶溪亭笑道：“久久姑娘不信神佛。”
时久久道：“师爷可是怪我对菩萨不敬？”
叶溪亭道：“我却无妨，平生无有亏心之事，死后也不奢求极乐往生，佛祖大度，当不会计较我等凡俗之心。”
普觉寺坐落在半山之上，寺庙算不上宏伟，但装潢精致，门前一幢钟楼，上面所悬铜钟足有两人高，钟口雕刻云海纹，铜色古旧，当日出日暮，霞光漫天之时，僧人撞响铜钟，沉重悠远的钟鸣之音，随风送入南通府城。颇有些深山藏古寺的宁静悠远。
“久久姑娘，”叶溪亭在她身后，对仰望钟楼的时久久低声道：“寺院通常早起撞钟，暮时鸣鼓。”
时久久抿紧嘴角，转身冲叶溪亭干笑两声，道：“原来如此。”
两人进了寺院，前院里供着观音菩萨的塑像，面前香案上青烟缭绕，两侧佛龛里供着时久久叫不出名字的菩萨。再往里便是大雄宝殿，迎面便是如来佛祖的金身塑像，高坐莲台，手拈兰花，宝相庄严。
一位年逾四旬，慈眉善目的僧人迎了上来，双手合十，口尊佛号。
叶溪亭和时久久也连忙还礼。
僧人道：“两位施主，是来进香的？”
时久久方要开口，叶溪亭抢先道：“是，我们特地上山进香。”
僧人慈祥道：“二位冒雪行山路，来给佛祖进香，这份虔诚之心必能得到佛祖保佑！”
叶溪亭双手合十，对僧人还了礼，便拉着时久久到佛像前叩拜。
两人跪在蒲团之上，时久久偷眼去瞧叶溪亭，见他十分虔诚地许愿叩拜，撇了撇嘴，心道：“方才不是说不信佛吗？”
面前香案上供着硕大的香炉，里面插满了燃烧的香，火星点点，青烟缭绕，佛祖半垂双眼俯视世间，朦胧烟雾后微笑愈发显得神秘，令人望之陡然升起敬畏之心。时久久缓缓吐出口气，默默念叨：“佛祖啊佛祖，你可知我是恶鬼的后人吗？我若诚心向你许愿，你可愿慈悲为怀，护佑与我吗？”
此时，身边的叶溪亭已经起身，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子放进功德箱。随后走到慈眉善目的僧人面前，与之攀谈起来。
“大师有礼！”叶溪亭双手合十道：“大师是寺内的住持？”
僧人还礼道：“阿弥陀佛，贫僧正是。”
“有一事，弟子想请教大师。”叶溪亭道：“我有个妹子，这个月初七出门之后便失踪了。她出门前说是要道贵寺进香，不知大师有否见过她？”
僧人回忆了一下，道：“初七那日贫僧确在寺中，敢问哪位女施主是个什么模样？”
叶溪亭以手在颈侧比划了一下，道：“大约这般高，十七八岁，有些瘦弱，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裙。”
僧人苦思半晌，摇了摇头，道：“贫僧未曾见过这样一个女施主。”
叶溪亭道：“会不会是她在寺里时间很短，或是那日香客太多，大师没有留意到她？”
僧人道：“那日进香的施主并不许多。”转头对门外唤道：“慧明，将香客簿拿来。”
门外转出一个年轻僧人，双手合十，答应了一声，便转身消失在门口。不多时，年轻僧人捧着一本蓝色的长簿进来，恭敬递到住持手中。
住持翻了几页，将香客簿递给叶溪亭，道：“施主请看，上面可有您要找之人的姓名？”
时久久走上前来，与叶溪亭一起看那香客簿。上面字迹不一，有些是香客自己留下的，有些是僧人写上去的，上面并没有楚楚的名字。
住持道：“初七那日共有十余位施主来进香，留下姓名的有八位，剩下几位贫僧也隐约记得，其中并没有年轻的女施主。” 白骨夜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