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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小雅，海魂珠已自世间消失数十万年，师父都没有把握拿得到，你又何必叫他去冒险？”雪颜后悔自己不该提起海魂珠。

　　“他做错了事，就该为自己的错误负责。”媚雅道：“何况，我也需要给自己一个原谅他的理由。”

　　“如若他拿不到或者不愿去拿呢？”雪颜道：“那本来就是传说中的东西，万一他拿不到或者不愿去拿，你是不是要永远与他置气？”

　　“那不是传说中的东西，师父说有就一定有！”媚雅口气坚决地道：“我相信师父，也相信他！”

　　“可我不敢相信……”雪颜道：“我只希望你早日得到幸福……并且一生一世一直幸福下去。”

　　“我对你，又何尝不是这样的期望？”媚雅真诚地道：“小颜，我们都要幸福，而且都要做天下最美的女子。”

　　“美不美我早已经不在乎，小雅，我现在已经足够幸福……”

　　“可是我在乎！”媚雅道：“你知道，我一直是个任性的人，不管容颜是否如幻，不管这副皮囊是否如师父说的那样不值一提，我只想看到你从前的模样。还有，我喜欢你是一只狐狸，不喜欢你是一条鱼。”

　　“好吧……”雪颜从来都拿媚雅无可奈何，此时也只好顺了她的意道：“如果有一天夜川肯将我原身送回，咱们就一起去找海魂珠。倘若他……倘若他对人界发动战争，以武力逼你屈服，你也不要太过伤心，更不要做出什么傻事。”

　　“不会的——小颜，不会的！”媚雅斩钉截铁地道：“师父不了解他，才会做出那样的猜测。我也是料定了他不会做出那样丧心病狂的事，才敢说出情愿以死谢罪的话。虽则他为人狂傲不羁，有时候做事不循常理、不顾后果，但他天性里其实是个十分善良的人——这一点儿，他自己大概都没有意识到。”

　　“我当然信你。”雪颜嘴里附和着，心里却不免觉得，夜川的善良可能只是针对媚雅一个人。

　　毕竟，夜川恶狠狠掐住她脖子的时候，可丝毫没有一些善良的模样。

　　“他不喜欢杀戮，不喜欢生灵涂炭，更不喜欢成为血腥恐怖的制造者。你一定要相信我，因为我比谁都了解他。”媚雅丝毫没有听出雪颜口气里的敷衍，继续热情洋溢地道：“他在魔界统治数百年，每遇叛乱，也只是将少数几个叛贼头领绳之以法，从未大批诛杀跟随之人。”

　　说到动情处，媚雅松开了雪颜的手，仿佛陷入回忆般仰面望着屋顶道：“他封闭魔界出口，想必也是为了不叫魔界败类到人界祸害。最重要的是，他决不会用武力迫我屈服，倘若他能做出那样的事，就不会在我一再央求下冒险带我来人界……”

　　这一次，雪颜倒是信服地点了点头。夜川对媚雅千宠万爱，怎么可能兵临人界，叫善良的她痛苦自责？

　　“小颜——”媚雅收回目光，看着雪颜满怀希望地道：“你等着，等他送来你的原身，咱们就出发去无极海……”

　　“小雅姐姐，我也去。”冰魅不知何时爬了过来，小爪子隔过雪颜，挠着媚雅的肩头道。

　　“你这小东西，什么时候醒的？怎地偷听人说话呢？”雪颜反手一捞，将冰魅环在怀中问。

　　“我没有偷听——”冰魅不高兴地道：“姐姐们吵得人家睡不着觉，这会儿还来怪人家。”

　　“小东西，你一夜没睡么？”媚雅红了脸，如果小东西一夜没睡，她与夜川之间的恩怨纠缠岂不被它知道得一清二楚？

　　“嗯。”冰魅点了点头，还一本正经地安慰雪颜和媚雅道：“但是你们放心，你们说的话我一句也不告诉别人。”

　　雪颜也红了脸，自己只顾与媚雅聊得起劲儿，竟忘了提防蜷在床角里的小东西。

　　可这小东西平日里睡着的时候像头猪，醒来又唧唧喳喳说个没完，今夜怎地就不眠不休还一声不响呢？

　　她很快明白了，小东西分明就是有意偷听。但它抵死不承认，她也拿它没办法，只能郑重嘱咐道：“记住你的话，黑皮也不许告诉。”

　　“黑皮又不是人……”冰魅嘀咕道。

　　“小颜——”媚雅道：“反正黑皮又不是人，如果被它知晓咱们的事，咱们不如……”媚雅说着，纤纤玉手一挥，做了个砍头的动作。

　　“嗯，灭口……这个主意挺好。”雪颜拍手笑赞。

　　“不许杀死我的黑皮——”冰魅大声抗议。

　　随着冰魅的抗议，但听不知哪里传来“啪唧”一声，好像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从这天开始，媚雅的脸上重又有了如花笑靥，话也多了起来。

　　雪颜惊喜地发现，以前的那个媚雅似乎又回来了。

　　若有希望在心中生长，无论是漫长的黑夜，还是冰冷的严冬，似乎都变得不再难以忍受。

　　媚雅有时候会向雪颜讲起她与夜川之间的一些过往，五百年的爱恨交织，二百年的甜蜜相依，以及一些小小的秘密、小小的情趣。听得雪颜时而胆战心惊，时而笑溢眉梢，时而掩口不语、脸红过耳。

　　爱情，原来可以那般波澜壮阔，那般曲折幽微，那般峰回路转，又那般热情似火、甜腻入骨。

　　“小颜——”还有些时候，媚雅却止不住托着下巴忧心忡忡起来，道：“你说，他会来吗？我离开时对他那样绝情，一定伤透了他的心。”

　　“小雅，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他。”雪颜拥住媚雅的肩，半开玩笑地道：“要是你知道自己有多美，大概就不会再有这样的忧虑。”

　　“可是，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人魔两界又不知有多少女子对他虎视眈眈……”

　　“一个骄傲的人，绝对不容易爱上别人。”雪颜道：“所以你放心，他一定会来找你。”

　　“我后悔不该那样对他……”

　　“他对你也很过份。”雪颜道：“那只不过是给他的一点儿小小惩罚，你不必过意不去。”

　　“你不觉得我做错了吗？”

　　“嗯，要是其时你能更温柔一点儿对他说出那两件事，当然会更好。”

　　“那他究竟会不会来？要是他不来……”

　　“一定会的……小雅，一定会的！你不要担心。”

　　媚雅反复求证，雪颜反复安慰，冰魅有时候在旁听得不耐烦，忍不住道：“他不来你就忘了他好了，有什么稀罕？繇山上这么多好吃的、好玩儿的，还有这么多人陪你玩儿，干嘛非要盼着他来？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他。”

　　“小东西说的是！”媚雅没有从雪颜的话里得着多少安慰，倒是从冰魅的话里得到了些许力量，眉梢一扬，一拍桌子洒脱地道：“如果半年内他不来，我就忘了他，永远不再想起！”

　　黑皮向来多嘴多舌，奇怪的是，对两人的谈话倒是从头到尾没有插过嘴，想来真是件诡异的事。 完美世界·白狐雪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