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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梵天又盯着雪颜看了一会儿，朦胧星月下，见雪颜目光清澈明亮，似比秋水更纯净，比星月更皎洁，这才勉强去了几分狐疑之色，冷声道：“我且再信你一次，倘若被我发现你与恒寂狼狈为奸，纵使你法力不弱，我亦有法子取你性命。”

　　“前辈放心。”雪颜道：“我若与恒寂勾结，我师父也不会放过我。”

　　“你记得你师父就好。”梵天冷哼了一声，转向弑尘道：“便依你之计，咱们先去捉住那两个女子，必要时候可以拿她们扰乱恒寂心神。”言罢，向附近小院飞身掠去。

　　为免梵天误会，雪颜不敢再为二人求情，只对后面的弑尘道：“记住吓唬吓唬她们即可，你且莫真要了她们性命。”

　　弑尘道：“咱们的性命尚未可知，雪颜姑娘又何必代他人忧心？”

　　“她们是无辜的。”雪颜强调道：“那位琼花姑娘的命很苦，我不想看到一个人吃了太多苦后却不得善终。”

　　想到琼花国破家亡后的自我惩罚与风尘生涯，她便觉得甚是不忍。但她当然不会告诉弑尘，这位琼花姑娘就是前朝的瑞玉公主。作为当今魔君身边的人，得知这个消息后，恐怕越发不会放过琼花。

　　“她们既为恒寂做事，焉能称得上无辜？”弑尘冷漠地道：“跟随恒寂者皆为逆贼，对于逆贼的力量，当然是能削弱一分便削弱一分。”

　　“这样的残忍跟恒寂又有什么区别？”雪颜不满地道：“书上有句话，叫‘得民心者得天下’，而唯有慈悲方能使万民归心。”

　　她并没有从哪本书里看到过这句话，不过是前些日子听司徒梦为小东西讲学时说过罢了。

　　弑尘不以为然地道：“我没有听说过这句话，我只知对敌人多一分慈悲便是对自己多一分残忍。”

　　“那你是执意要杀她们了？”雪颜顿住了脚步。

　　“杀人不是我的目的。”对于雪颜的问题，弑尘似乎有些奇怪，淡淡道：“我只求达到目的，协助梵天大神救出魔灵公主即可，其他的一切无关紧要。”

　　看弑尘一副面无表情、公事公办的样子， 雪颜知道多说无益，只能在心里暗自决定，关键时刻尽量留住二人性命。

　　弑尘猜得不错，视野所及的另一处院子里果然住着银衫和琼花，除此之外，玉梨、佩红两个丫头也在。

　　三人跃上墙头之时，银衫正跟玉梨回了一个房间，琼花则跟佩红回了另一个房间。

　　雪颜、梵天、弑尘脚尖一点，猫身院中树上，听得玉梨的声音道：“银衫姐姐，你有没有发现，自打魔灵公主来了咱们烟月峡谷，公子花钱便如流水一般。倘若公子将来做了魔君也是这般模样，与当今那个昏君夜川又有什么区别？”

　　“玉梨——”银衫责备地道：“公子乃上古魔君，你怎能拿他去比夜川那昏君？再说他的事又岂是咱们做下人的能够妄议？”

　　“可在我心中，他还是咱们从前的公子。”玉梨道：“那魔灵公主早已不是什么正经公主，不晓得公子为何还要拿她当个公主对待？银衫姐姐，你对公子一片痴情，又最是明理懂事，我真希望公子能够看见你的好，将来便是封你做个嫔妃也好……”

　　“休得胡言！”银衫打断了玉梨的话道：“我从前对公子怀着一分执念，是不晓得他的身份。倘若我晓得他是上古魔君，便是给我十个胆量，我亦不敢心生妄念。玉梨，我不是怪你，只是以后这样的话不可再说，免得叫公子生气，叫别人见笑。”

　　“谁敢见笑？”玉梨不以为然地道：“你是公子最看重的人，若有人敢笑你，你到公子面前随便编排他几句，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我既得公子信赖，岂能行出这等事来？”银衫严肃地道：“咱们作为公子身边的下人，无论在公子面前还是在别人面前都只宜公正处事，决不可因私怨而编排他人。”

　　“姐姐未免太较真了。”玉梨道：“我也只是说说而已。”

　　“我知道你是嫉妒魔灵公主。”银衫缓了口气道：“其实初见她时，我心里也甚是难过。然而后来想想，我难过什么呢？以公子的身份地位，绝不可能瞧得上咱们，既如此，公子娶了谁又有什么不同？”

　　“不同——当然不同！”玉梨声音里带着一丝赌气道：“那魔灵公主一心想着别人，根本不把公子放在心上。看到咱们那般爱敬的公子在她面前一再忍耐退让，我心里就百般不是滋味。银衫姐姐，难道你没有替公子不值吗？”

　　“情之所钟，谁又有什么法子？”银衫叹了口气道：“玉梨，你不必替公子不值，无论公子做什么，想必都是开心的。你没有发现，自从公子带了魔灵公主回来，整个人便大不一样了吗？”

　　“当然不一样！”玉梨道：“从前的公子不会讨好任何人，现在却变着花样儿哄那魔灵公主开心。”

　　“公子不是在哄魔灵公主开心，是在哄自己开心。”银衫怅然笑道：“我跟随公子数百年，从来不曾看到过公子像这两天这么高兴。玉梨，我晓得你也喜欢公子，倘若你能学着爱公子所爱，以公子的开心为开心，大概就不会有这股子怨气了。”

　　“我不是姐姐，学不会这般高深的功夫！”玉梨略带嘲讽地道：“这世上任何一个女子喜欢一个人，都不会希望那个人因为别的女子而开心。姐姐说出这样的话，是对公子心如死灰了吧？”

　　“不是心如死灰，是没有了希望，也就不会再有失望。”银衫似乎翻了个身，声音倦倦地道：“明日早起，还要给公子收集梅花上的露水。睡吧，莫要误了公子的事。”

　　“又不是什么正经事。”玉梨嘟嘟囔囔地道：“用梅花露给那个女人熬粥，难为公子怎么想得起来……”

　　银衫没有再回答，似乎已经入睡。 完美世界·白狐雪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