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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叫你们一定会走出幻海迷林？

　　雪颜心里咯噔一下，颤声道：“师父呢？难道师父不和弟子一起？”

　　“不要管为师！”昊天神君握紧雪颜的手，带着命令的口气道：“为师自有离开的法子，快走——”

　　广漠的旷野上传来一串沉重的脚步声，大地开始猛烈震颤，似乎有什么极为庞大的东西正慢慢朝这边靠近。

　　雪颜知道师父在说谎，她微微抬了抬嘴角，看着师父的眼睛坚定地道：“师父，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弟子绝不和你分开！”

　　“谁说为师要和你一起死？”昊天神君突然推开雪颜，目光变得无比凌厉：“为师说过，为师自有离开的法子。倘若你对为师有所怀疑，算为师白收了你这个徒弟！”

　　雪颜坚定的目光变得有点儿动摇，莫非师父真有法子应付即将到来的危险？

　　“为师现在命令你，立刻带他们走——”昊天神君背过身子，再不看雪颜一眼，冷漠而不容抗拒地道：“若你不听为师的话，为师将永远不会再记得你！”

　　雪颜浑身震了一下，低下头来，默默拾起玄光剑，背起九宸天姬，扶住桑成，凄然道：“师父保重……”

　　昊天神君没有说话，迈开大步径向脚步声传来处走去。

　　“神君……”九宸天姬低低唤了一声，昊天神君没有停留。

　　似乎有眼泪落在雪颜头上，雪颜觉得发间湿漉漉的。

　　一声喃喃的咒语在雪颜耳边响起，原本停留在众人头顶的烈焰鎏虹刀忽然跟随昊天神君向远方掠去。

　　“嗷——”旷野上再次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几乎震聋了所有人的耳朵。

　　远方，平静的地面蓦然如同掀起巨浪的海面，沙石与泥土纷飞，大地开裂的声音恐怖刺耳、荡人心魄。

　　九宸天姬和桑成都没有催促雪颜，只是陪着她一起默默看着这一切。

　　雪颜站了一会儿，当一道半尺宽的裂痕绵延脚下，她擦了擦眼泪，转身大步向前走去。

　　身后，天崩地裂，飞沙走石。

　　面前，幻海朦胧，迷林无际。

　　雪颜一手扶着桑成，一手握紧玄月镜，仿佛什么也不曾听到，什么也不曾看到。

　　“轰——”

　　“咔嚓……”

　　旷野上唯一的一棵大树轰然倒下，整个世界左摇右晃。雪颜努力稳住步子，还是禁不住走得踉踉跄跄。

　　“小妖女——”旷野尽头，九宸天姬冷声道：“难不成你真要丢下你师父？”

　　雪颜没有说话。

　　“没良心的小妖女，昊天神君真真白收了你这个徒弟！”九宸天姬道：“你知道你师父将要对付的是什么东西吗？”

　　雪颜没有搭理她。

　　九宸天姬根本没指望雪颜搭理自己，紧接着道：“那是在此地沉睡了上万年的迷林凶兽——凶兽一出，连幻海迷林中亟待重生的魂魄也不得不退避三舍，你居然相信，你师父能够活着离开。”

　　雪颜的脚步顿了一下，原来，那些密集如雨点般的魂魄，是因感觉到了迷林凶兽的气息而散去。可想而知，迷林凶兽是怎样可怕的一种存在。

　　九宸天姬义正辞严地继续道：“你这小妖女虽不念师徒之情，本天姬却决不会不顾万载情谊。你以为本天姬真会丢下昊天神君，跟你离开这幻海迷林吗？”

　　雪颜很想对九宸天姬说一句：“你不肯离开最好！”她自己又何尝想要离开师父身边？但想起师父临别时的眼光和话语，她咬紧了嘴唇，继续不声不响地向前走去。

　　师父说：“倘若你对为师有所怀疑，算为师白收了你这个徒弟！”

　　师父说：“若你不听为师的话，为师将永远不会再记得你！”

　　无论师父的话是真是假，她都决定相信。倘若师父骗她，送九宸天姬和桑成离开大荒之地后，她会回来寻找师父，和师父一起永远留在这大荒之地……

　　九宸天姬哪里明白雪颜的心思？见雪颜始终不言不语、无动于衷，狠狠“呸”了一声道：“小妖女，你想活着离开？本天姬偏不让你如愿！”

　　言罢，突然伸出千孔百疮的手，用力掐住了雪颜的脖子。

　　雪颜眼前一黑，早已疲惫到极致的身子无力地瘫倒在地。

　　“师父——”桑成惊声叫道：“你误会了雪颜！雪颜丢下神君，只是为了救咱们师徒，否则她大可一人离去……”

　　“闭嘴！”九宸天姬恨声道：“这小妖女惯会使巧弄诈，为师不杀她，回头她也会杀了为师。”

　　“不，师父……”桑成急道：“雪颜不是那样的人，你千万不要伤害她……”

　　“你莫不是爱上了这小妖女？”九宸天姬冷声道：“为师要做什么，难道还用得着你来教？”

　　“师父……”桑成痛苦地喃喃了一句，没有再说话。

　　窒息的感觉渐渐模糊了雪颜的意识，雪颜却并不觉得十分难过。

　　如果所有人都注定无法离开幻海迷林，无法离开大荒之地，那么早死一刻或者晚死一刻，又有什么分别呢？

　　她唯一的遗憾，只是没能死在师父身边。

　　或许，九宸天姬到了这里才杀她，原本便是故意不许她和师父死在一起。

　　不过，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反正用不了多久，她的魂魄就会和师父的魂魄一起，重入轮回也好，永远留在这大荒之地也好，至少，再没有什么能够把他们分开。

　　“堂堂上古神女，居然做出这等恩将仇报、畜生不如之事，真真令人大开眼界——”一个似曾相识的、略带嘲讽的男子声音，忽然在雪颜耳畔响起。

　　根本没有任何脚步声靠近，这声音从何而来？

　　雪颜还来不及思考，掐在她脖子里的手蓦地松了开来，九宸天姬厉声喝道：“鬼鬼祟祟的东西！你是什么人？”

　　“来取你性命的人！”略带嘲讽的声音一凛，变得犹如万年寒冰。

　　“夜川——”雪颜缓过气来，朦朦胧胧里依稀认清面前的黑衣人，爬过去拉住他的衣角急声叫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会把小雅的魂魄给你……求求你快去救救我师父……”

　　记忆里，夜川虽然又冷又硬，却救过她很多次。

　　“几百年了，你这狐狸怎地没一点儿长进？”夜川一扯衣裾，嫌恶地挣开了雪颜的手，讽刺地冷声道：“本座费尽千辛万苦唤醒迷林凶兽，难不成是要跟它打架？”

　　“什么？”雪颜的心猛地一沉，一下子好像掉进了冰窟里。

　　她想起在黑湖边和沼泽地看到的那个神秘黑影，原来，她并没有瞧花眼，一切也并不是幻象。 完美世界·白狐雪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