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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唤醒的迷林凶兽？！”九宸天姬听到夜川的话，尖声叫道：“你这魔头，我们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做出这样恶毒的事？”

　　“你都说了本座是魔头，还问本座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不觉得太过天真可笑吗？”夜川挑了挑唇角道。

　　九宸天姬愣了一下，发现自己的确有些天真可笑。自古神魔不两立，她居然向一个魔头去要害人的理由。

　　“师父……”雪颜跳起身，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向昊天神君所在方向跑去。

　　尚未跑出两步，眼前黑影一晃，夜川已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以为你走得掉吗？”夜川抓住了雪颜的手臂，五指犹如铁钳。

　　雪颜看了夜川一眼，冰声道：“你处心积虑，无非是要复活小雅而已，其实你大可直接到繇山找我，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叫本座去求你师父吗？”夜川不屑地道：“本座从来不会对任何人低声下气！”

　　“若非你从中作梗，小雅现在早已复活——”雪颜叫道：“你可知你带走小雅原身之夜，我师父正在为小雅实施还魂术？”

　　“本座当然知道。”夜川傲然道：“但本座自有复活媚雅之法，用不着借助他人之手。”

　　“谁是他人？”雪颜道：“小雅是师父的弟子，你为了你的骄傲，置小雅死活于不顾……夜川，这就是你对小雅的爱吗？”

　　“你懂得什么？”夜川不耐烦地道：“本座没有时间跟你啰嗦！跟本座离开这里，准备履行你当年的诺言去吧——”

　　“答应过你的事我当然会做到。”雪颜看了九宸天姬和桑成一眼，道：“但是你要放过他们，否则，我死也不会跟你去魔界。”

　　“放过他们？”夜川挑眉道：“如果本座没有记错，适才你好像差点儿死在他们手里。”

　　“那不关你的事。”雪颜执拗地道：“师父叫我带他们离开，我虽不能完成师父的托付，也决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我面前。”

　　“好一只以德报怨的狐狸——”夜川满含嘲讽地道：“随你的便……即使本座不杀他们，他们也未必走得出大荒之地，让这些神仙神裔之流在这里多受些苦也好。”言罢，抓起雪颜的手臂向旷野边缘的密林中走去。

　　雪颜踉跄一步，不易觉察地将玄月镜放在地上，回头眸光复杂地看了九宸天姬和桑成一眼。

　　妖族女子自来恩怨分明，她一点儿也不想以德报怨，然而，在这种时候，除了九宸天姬和桑成，再没有人能将自己被夜川带走的消息告诉师父。

　　若是师父在与迷林凶兽的搏斗中侥幸逃生，却误以为她死在幻海迷林，定然要在这里日日夜夜寻找她的魂魄。

　　比起险恶的魔界，她相信，禁锢一切神力法力的大荒之地要凶险得多。

　　在这里，师父只是一个凡人。而一个凡人想要从大荒之地的万千魂魄中识出并带走她的魂魄，无异于大海捞针。

　　何况，那不过是徒劳的追寻，她的魂魄根本不会在这里。

　　所以，除了“以德报怨”，她根本别无选择。

　　幻海迷林中到处是茂盛的丛林，雪颜跟着夜川走进林子之后，发现这片林子与自己刚进来时看到的那片林子并无二致，树上挂满慵懒的蟒蛇，林间不时堆着些野兽的尸骨。

　　她一时以为自己兜转数日，又回到了起点。却不料绕出这片林子之后，面前居然是漫漫黄沙、烈烈狂风。

　　她终于走出了幻海迷林，可惜，不是和心爱的师父。

　　雪颜心头酸涩，回头看了看噩梦般的幻海迷林，默默祈祷师父带着桑成早日脱离险境。待媚雅复活之后，或许，她和师父还有再相见的日子。

　　“快走——”见雪颜的脚步停顿不前，夜川粗暴地一扯她的手臂道：“本座没有时间在这里等你为昊天神君伤心祭奠！”

　　“我师父不会死！”雪颜被夜川扯得扑倒在地，沾了半脸黄沙，站起身愤怒地道：“你是不是怕我师父追来，你就走不脱了？”

　　说完这句话，她立即有些后悔。夜川向来傲慢自大，在这大荒之地，精疲力竭的她远不是有备而来的夜川的对手，倘若激怒了他，她自己也决然不会好过。

　　夜川却出乎意料地没有生气，只是讽刺地道：“本座先前的确有此顾忌，然见了你师父做的种种蠢事，方知一直以来实在高估了他。”

　　“我师父何曾做过什么蠢事？”雪颜此刻虽如砧板上的鱼肉，听夜川侮辱师父，还是忍不住恼声道：“他慈悲睿智，心怀天下。他的所作所为，远不是你这样心里只有自己的魔头能明白。”

　　夜川冷然一笑，轻蔑地看了一眼雪颜道：“你比你师父更蠢，简直蠢不可及。”

　　雪颜气结，索性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只以更加轻蔑不屑的眼神瞪视着夜川。

　　可惜这样的眼神对夜川丝毫不起作用，夜川没有再回头看她，声音里满带着居高临下的狂妄道：“有的人蠢，好在知道自己蠢在哪里。你这狐狸蠢，偏还不觉得自己蠢。”

　　“有的人讨厌，好在知道自己讨厌在哪里。有的人讨厌，却还并不觉得自己讨厌。”雪颜针锋相对地道。

　　“被人讨厌没什么不好。”夜川不以为意地道：“比起被人喜欢，本座倒宁愿被人讨厌。”

　　雪颜忘了，夜川从来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面对这样一个男人，除了在武力上战胜他，几乎毫无打击他的法子。

　　她压下了心里的气，努力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一个聪明人，该懂得包容和接受这世间所有的不同。只有偏狭固执又任性狂妄的人，才会把所有难以理解的东西称之为蠢。”

　　“难得你倒学会了拐弯抹角骂人。”夜川加快了脚步道：“本座本来便是偏狭固执任性狂妄之人，你难道不知？”

　　雪颜无语。

　　一阵狂沙卷来，夜川俯下身子，雪颜也忙把头埋进沙里。待得狂沙过后，两人身上皆压了厚厚一层沙土。

　　夜川先站起身，而后把雪颜从沙里扯了出来。

　　雪颜被扯得手臂生疼，不悦地道：“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你莫不是想故意拖延时间，指望你师父来救你？”夜川说着，脚步如风，铁钳般的大手将雪颜抓得更紧。

　　雪颜几乎疼出了眼泪，跌跌撞撞地边走边道：“若是小雅知道你唤醒迷林凶兽害我师父，又如此对我，定然不会原谅于你。”

　　“你放心，她永远不会知道！”夜川冷酷地道：“本座会令她忘记过去，只要不见到你和你师父，她永远不会想起。”

　　“夜川，你的爱何其自私！”雪颜怒声道：“忘记了过去的她还是她吗？你又如何让她永远见不到我和师父？”

　　夜川冷笑一声，没有答话。

　　一股寒意自雪颜心底升起，她知道，能让她和师父永远消失的法子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

　　夜川已经不是从前的夜川，从前的他，还会因媚雅而对她略略留一丝仁慈。如今的他，经历了魔界残酷的斗争之后，显然比以前更加冷酷绝情。

　　他能够唤醒迷林凶兽戕害师父，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仅此一条，已足够媚雅对他伤心失望至极。

　　他当然了解媚雅的性格，所以除了隐瞒，除了想法子叫她忘记过去，再不知还能怎样让她心甘情愿、无怨无悔留在他身边。

　　雪颜越想越心冷，握紧了拳头道：“夜川，你们人族有句话，叫做爱屋及乌。若你真爱小雅，怎能如此对待她最亲近的人？” 完美世界·白狐雪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