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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锦亭——”恒寂道：“当年所有人都以为锦亭已经魂消魄散，却不知那只是我所做出的假象而已。其时锦亭的魂魄被我送到了城外流芳河底，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雪颜说不出话，只能怔怔盯着那魂魄发呆。

　　恒寂笑道：“看到锦亭还有复活的希望，你是不是十分意外、十分惊喜？”

　　“锦……锦亭……”雪颜终于抽了口冷气道：“这……这真是锦亭的魂魄……”

　　这一刻，她何止是意外，又何止是惊喜？不，她简直被惊吓到了。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居然不是替凤霄和弘济城主夫妇欢喜，而是替师父和苏棣担忧。

　　如果锦亭魂魄未灭，师父是不是又要实施一次还魂术？而锦亭的肉身已被苏棣所占，苏棣可该如何是好？

　　“当然。”恒寂笑道：“你知我做事素来稳妥，在没有确定自己可以安全脱身之前，我是不会莽撞到做出无法挽回之事的。”

　　“可是……你说锦亭就是锦亭么？我如何晓得是真是假！”混乱的思绪尚未平息，雪颜已下意识地向恒寂质问道。

　　恒寂看着雪颜，看了一会儿，忽然慢慢挑唇笑道：“我说是锦亭就是锦亭，你当然可以不信。既然这件礼物如此不受欢迎，我不如就让他从世上彻底消失吧。”

　　说着，恒寂五指微收，作势要将那魂魄化为灰烬。

　　“不——不要……”雪颜急忙阻止了他道：“虽然我并不相信这是锦亭的魂魄，但也不希望你无端害了别人。”

　　“呵呵，与锦亭相比，当然是你那位苏师弟对你来说更重要些。”恒寂道：“我竟忘了这点儿，还以为看到锦亭的魂魄，你会欣喜得觉得我并不是那么坏的人。”

　　雪颜隐秘的心思被恒寂说中，却嘴硬不肯承认道：“不管谁对我更重要，我都决不会不希望锦亭有朝一日能够复活，但我如何相信你的话？倘若这并不是锦亭的魂魄，你不但要害得凤霄一家空欢喜一场，还要害得苏棣负上夺舍的罪名。”

　　恒寂道：“你既打定了主意不肯相信，即使我把这个魂魄唤醒，你也只以为是我的幻术，所以我不打算向你证明什么。但我说过，今夜咱们是朋友，我恒寂对待敌人纵然不择手段，却从来不会对朋友信口雌黄。雪颜，咱们就此别过——”

　　言罢，恒寂留下魂魄，对雪颜拱了拱手，大步朝山下走去。

　　雪颜怔了一会儿，看着恒寂的身影消失在山道转弯处，这才心情复杂地收起飘浮在空中的魂魄。

　　冰魅还在涵香榭等她，她却没有去找冰魅，而是径直来到了昊天神君所居的清芷苑。

　　当窗的桌案上放着两三颗烛贝，映入眼帘的是一种温暖且温润的光。

　　未等她走近门前，正房的房门已“吱呀”而开，仿佛早已在等待着她的到来。

　　“小颜——”昊天神君站在门前含笑道：“恒寂对你说了些什么？”

　　雪颜摊开手，掌心一团冰蓝色光华包裹着一星白色亮光道：“师父，他说这是锦亭的魂魄。”

　　“锦亭的魂魄？”昊天神君显然也吃了一惊，盯着那白色光点道：“此话只怕未必可信。”

　　“弟子也觉得恒寂的话信不得。”雪颜道：“自锦亭被害到现在已经过去二百多年，他弄一个魂魄来说是锦亭的魂魄，谁晓得是真是假？”

　　昊天神君道：“然而他有什么必要撒谎呢？他的目的何在？”

　　雪颜答不上来。

　　昊天神君道：“无论这是不是锦亭的魂魄，此事都暂不要让苏棣和凤霄知道。”

　　“弟子晓得的。”雪颜道：“如果这真是锦亭的魂魄，苏棣知道后必然日夜难安。如果不是，岂非要让凤霄再承受一次失去亲人的痛苦？”

　　“不错。”昊天神君微微颔首道：“咱们先将这魂魄置于弱水之源，待将来遇有与锦亭容貌相似之亡人，将其复活后再做决定。”

　　“好，弟子现在就去将这魂魄放进弱水之源。”雪颜收起魂魄，正待转身离去，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又顿住了步子道：“师父，恒寂不但留下了这魂魄，还留下了归岫，说要叫归岫以婵衣哥哥的身份前往祖龙城协助紫阳圣尊处理日常杂务。由此看来，恒寂对圣尊倒并非全无感情。”

　　“他叫归岫去协助圣尊？”昊天神君蹙眉道：“倘若将来人魔两界再生干戈，归岫将何去何从？”

　　听师父这么一说，雪颜不由也蹙了眉头道：“可不是么，若是将来他回到恒寂身边，圣尊定然要更加忙累不堪。若是他仍然留在祖龙城，定然要承担起背叛旧主的罪名。”

　　昊天神君道：“小颜，你可有想过，归岫是恒寂故意想要安插在祖龙城的奸细？”

　　“奸细？”雪颜吃了一惊，不可置信地道：“我瞧着他这几天沉默寡言，似乎甚为愧疚，难道在这种情况下，他还会故意坑害自己的师父么？”

　　昊天神君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无论如何，归岫决不可重用，否则将来一旦背叛，必定对祖龙城造成不可估量、不可挽回的损失。”

　　雪颜心中微寒，道：“师父说的极是，恒寂究竟不可信。归岫是他的心腹之人，虽为人勤谨、能力出众，但咱们到底需防着他些。”

　　“此事为师会写信告知圣尊，现下为师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做——”昊天神君说着，手中摊开一封信道：“你将这封信交于小雅，叫小雅转交夜川。”

　　“这信上写的什么？”雪颜取过信来好奇地问。

　　昊天神君道：“是为师这段时间以来观察到的魔军战术，应该对夜川有用。”

　　雪颜道：“小雅不懂战术，师父为何不叫弟子直接将这信交给夜川？”

　　昊天神君没有答话。

　　雪颜转而一想，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弟子糊涂了，师父乃众神之首，当然不能直接与魔界之主相往来。”

　　昊天神君摇了摇头道：“小颜，夜川虽然对小雅甚为宠爱，为师仍然希望在夜川心中，小雅能够多几分份量。”

　　“哦……弟子又误会了。”雪颜这才真正明白了师父的意思。 完美世界·白狐雪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