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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霄抱着冰魅走后，雪颜鄙夷地看着恒寂道：“她不知你的身份，你就好意思接受她的恩惠？”

　　恒寂自凤霄背影上收回目光道：“雪颜，我今夜便会带着墨绝离开，麻烦你告诉凤霄姑娘一声，明日晚饭后不必下山去了。”

　　“你……你今夜就要走？”雪颜吃了一惊，收起了鄙夷的表情道：“你是回魔界，还是要去别处？”

　　恒寂笑道：“你这么关心我的去处，可是有些舍不得我走？”

　　雪颜晓得他不愿回答自己，故意拿这样的话岔开话题，心里却也猜得到他八成是要回魔界与夜川争夺魔君之位，不由叹了口气道：“再见面时，咱们只怕就是真正的敌人了。”

　　“呵呵，若是你不介意的话，咱们至少还能做一晚上的朋友。”恒寂笑道：“你愿意送我这个朋友下山去吗？”

　　雪颜答了声“好”，并非是打算要跟他做一晚上的朋友，只是想探探他的口风，看他打算如何对付夜川，又如何攫取魔君之位。

　　二人出了虚云宫，沿着寒云夜月下的小径徐徐向山下行去。走了一会儿，雪颜道：“你方才说要带墨绝离开，归岫呢？你要他留下来照顾婵衣妹妹吗？”

　　“婵衣有你这个姐姐照顾就够了。”恒寂半开玩笑地道：“我怎么会叫我身边的人为了一个女子荒废余生？”

　　雪颜一点儿也不觉得这个玩笑好笑，蹙了蹙眉头道：“婵衣对你情深义重，你全然不把她放在心上也罢了，还对她心存轻视……”

　　“我何曾对她心存轻视？”恒寂收起了开玩笑的口气道：“我很感激她的情义，然而她与归岫之间并无情义，叫归岫去照顾她一生一世，未免太难为了归岫。”

　　“那你要归岫留下来做什么？”雪颜不解地问。

　　恒寂道：“这段时间以来，你从未发现归岫有什么不对吗？”

　　“我晓得他在血罗城王宫地牢里受了伤。”雪颜道：“他脸色苍白，有时候还会咳嗽……但我以为那没有什么要紧的。”

　　恒寂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道：“你自然不会对他多加注意。倘若你多看他几眼，大概能够瞧得出来，他的元魂已经朝不保夕。”

　　“什么？”雪颜惊得变了脸色，回想归岫这段时间以来的状态，果然有些恍恍惚惚、元魂出窍之感。

　　“你没有料到长安王妃是个如此心狠手辣的女人吧？”恒寂道：“一边说着拿归岫与咱们交换，一边却又暗地里下手，欲将归岫置之于死地。”

　　雪颜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心情复杂地道：“然而咱们也不曾对她信守承诺……归岫既已如此，还有什么余生可荒废？你不如将他带回魔界，好歹叫他叶落归根。”

　　恒寂道：“我果然没有猜错，你是不肯以海魂珠之力救他性命的。”

　　倘若只是普通的伤病，雪颜并不在乎为归岫耗费一点儿海魂珠之力。然而元魂受损这等重伤，雪颜要救他，至少要搭上自己的半条命。她和他的交情，似乎还没到如此深厚的地步。

　　何况归岫作为恒寂的得力助手，她若医好了他，岂不是叫恒寂对付起夜川来如虎添翼？她干嘛要做这种傻事？

　　雪颜沉吟半晌，眼眸微动道：“我不是不可以救他性命，但只怕你不肯付出我要的代价。”

　　恒寂心思何等灵透，早已猜到了雪颜想要的是什么，不由摇头叹息道：“夜川那般对你，你为了帮他保住魔君之位，倒肯不惜一切。”

　　“我当然不是为了他。”雪颜道：“我是为了小雅。”

　　“你若果真为了你那朋友好，难道不该帮我登上魔君之位，叫你那位朋友随夜川回到人界吗？”恒寂道：“那样一来，至少你们可以常常见面，岂不强过于现在天各一方？”

　　雪颜盈盈星眸瞥了恒寂一眼道：“你又想骗我……也许有一天小雅和夜川会回到人界，小雅也不喜欢在魔界为君后的日子，但那一定是他们彼此深思熟虑后的决定，而不是被迫而为。”

　　恒寂道：“他们倒是可以不用被迫而为，却叫你这般为他们求情，想方设法帮他们保全魔君与君后的位置……”

　　“我何曾为他们求情？”想到夜川的骄傲，雪颜迅速打断了恒寂的话道：“我只是在跟你谈交换的条件，不是在向你求情，你休要借机侮辱小雅和夜川。”

　　恒寂道：“我并不打算跟你交换，不是因为我付不出你要的代价，而是因为我不忍你为了别人付出这样大的代价。”

　　雪颜微垂了双睫道：“你说的倒好听，可惜我当然不会信。”

　　恒寂笑了笑道：“你信不信不打紧，我只希望有一天你能明白，我并不像你想的那样冷血无情。数千年的人间岁月，终归会在我心里留下一些痕迹。”

　　雪颜侧头看着恒寂扁了扁嘴角道：“但你眼看着圣尊他老人家忧心劳碌、伤心难过，除了一点儿无用的愧疚，不还是一样无动于衷么？”

　　恒寂道：“所以我要归岫留下，我已除尽归岫身上魔气，只要你不说，没有人会发现他是魔界中人。从今往后，他会以婵衣哥哥的身份去祖龙代替曾经的我。”

　　“你叫一个将死之人去圣尊身边做事？”雪颜压下了眉梢道：“你莫不是想利用圣尊对你残存的情意，叫他拿自己的神力真气去救活你的手下？”

　　“能不能别把人想的如此不堪？”恒寂道：“我和墨绝将所有的聚元石给了归岫，归岫现下已无性命之忧，只是要恢复从前的武功法力，没有数百年的时间只怕不行。”

　　雪颜许久没有说话。

　　梵天说恒寂战歌城一行，为的不过是聚元石。而当他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时，却半块也没有为自己留下。

　　或许……恒寂的确不像她和梵天想的那样冷血无情？然而那又如何，即便他的心中尚有一丝温情，也不过是给予所爱之人或身边之人而已。她永远不会忘记，沙漠海虚空之境里他待她的残忍冷酷。

　　见雪颜沉默无言，恒寂继续道：“我有一件礼物送你，至于这件礼物要如何处理，你与你师父商量便是。”

　　言罢，慢慢摊开手掌，掌心凝起一团五彩光华，光华中现出一个鸽蛋般大小的白色光点来。

　　“这是谁的魂魄？”雪颜心头一凛，看着白色光点沉声问道。 完美世界·白狐雪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