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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梵天道：“没有人不喜欢你，也没有人特别喜欢你，诸神无非都道冰雪神女清冷孤高、目中无人……那也不算什么坏话。当年的冰雪神女或居雪山之巅，或居冰原之上，身边本来也没什么人……”

　　“为什么呢？”冰魅不解地道：“一个人孤孤零零地生活有什么意思？”

　　梵天道：“或许是除了自己，再也不能相信别人。有时候一个人孤孤零零地生活，其实远比交一大堆口是心非、落井下石的朋友好得多。”

　　“我不喜欢那样的生活！”冰魅道：“我也想不到有人会喜欢那样的生活。口是心非、落井下石的朋友自然不能交，但世上不还有神君、姐姐、苏棣哥哥那样的人么？”

　　“还有我。”黑皮心疼地道：“可惜那时候我还没有出生，不然一定不会叫大哥一个人孤孤零零地生活。”

　　“黑皮——”梵天道：“你可知当年的冰雪神女并不容易接近？即便那时你是一条龙，也决然无法靠近冰雪神女身边。”

　　“那神君呢？”黑皮不服气地道：“你不是说我大哥当年与神君关系颇近吗？神君凭什么能走近我大哥身边？”

　　梵天道：“神君法力无边、六界共尊，便是天帝有些事情也要仰仗神君。你这小小花蛇，如何能与神君相提并论？”

　　“瞧你这话说的……”黑皮翻了个白眼道：“好像我大哥是那等趋炎附势之徒一般。”

　　“我才不是那样的人！”冰魅急忙辩解道：“虽然神君法力无边、六界共尊，虽然黑皮法力低微、没人喜欢没人理睬，但我对他们的感情是一样的。”

　　“大哥……”黑皮拿信子舔了舔嘴角，一声“大哥”里满是尴尬。

　　梵天晓得自己的话不小心伤着了黑皮和冰魅，很快向两个东西道了歉，又感慨地道：“难得你们相识于微贱之时，感情这般深厚。冰魅，但愿你将来恢复神女身份后，依然能记起跟黑皮的这段情谊。”

　　“我自然会记得的。”冰魅信誓旦旦地道：“我会记得黑皮，也会记得姐姐、神君、苏棣哥哥和你，还会记得很多很多人……”

　　“你记得我或者忘了我，那并不要紧。”梵天道：“我和灵儿会永生永世幽居在仙幻天，你若有闲暇，可以偶尔去喝杯茶。若世事纷扰，你便忘了我也好。”

　　“不会的！”冰魅斩钉截铁地保证道：“我一定不会忘了你，我会去找你喝茶，还会给你带很多很多好吃的、好玩的礼物……”

　　“呵呵……”梵天忍不住被冰魅天真的话语逗笑，道：“仙幻天里一无所缺，你不需要带什么给我。”

　　“那怎么可以？”冰魅道：“咱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就该互相赠送礼物……当然，我不是问你要礼物，只要你肯把当年的事全部告诉我，那便是给我最好的礼物。”

　　“小东西——”见梵天被冰魅缠得满脸纠结，雪颜不好意思地走进了寂心阁，抱起冰魅道：“你怎地如此磨人？梵前辈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即便人家知道而不愿意告诉你，你也不该再问。”

　　“可是人家好想知道嘛。”冰魅心有不甘，在雪颜怀里拱着脑袋向梵天叫道：“梵前辈，你告诉我好不好？我当你是朋友，朋友之间不该有所隐瞒，对不对？”

　　梵天抚额叹道：“当年的冰雪神女可没有这么容易认朋友……”

　　雪颜按下了冰魅的脑袋道：“梵前辈，冰魅不过是只小狐狸而已，你不必当它是从前的冰雪神女。”

　　梵天蹙眉摇头道：“数万年沧海桑田，浮生轮回，世事变迁，我有些分不清了。”

　　“姐姐——”冰魅不满地拿爪子扒拉开了雪颜的手道：“前世的我难道就不是我了吗？我变了狐狸难道就与前世的我无关了吗？”

　　黑皮附和道：“大哥说得有理。在我心里，大哥就是冰雪神女，冰雪神女就是大哥。”

　　“我不管什么前世今生，也不管你是不是冰雪神女。”雪颜提住冰魅的脖子威胁道：“如果你赖在这里惹得梵前辈不痛快，我就对你不客气。”

　　“姐姐放开我——”冰魅踢腾着四只小蹄子叫道：“人家不问了还不成么？反正也问不出什么来……”

　　“君子动口不动手！”黑皮也跟着叫道：“姐姐不带这样子对待我大哥的！”

　　听黑皮愤怒的语气，好像自己虐待了小东西一般。

　　雪颜将冰魅和黑皮塞进袖子里，向梵天致歉道：“梵前辈，都是晚辈没有管教好小东西，叫它给你添麻烦了。”

　　梵天侧目看着雪颜的袖子，似乎有些于心不忍地道：“雪颜，想当年冰雪神女远居俗世之外，不入红尘之中，多少神祗欲求一见而不可得，你如今这般对她……”

　　“我……我对它不好吗？”雪颜不晓得当年的冰雪神女是什么样子，只晓得如今的冰魅又淘气又任性，非好好管教不能成材。

　　“唉……”梵天叹了口气，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对雪颜道：“诸神沉沦，人性难测，只怕大多数神祗都只能被永远放逐于神寂之地。冰雪神女能不假他人之手而保全自己，已是无上智慧，又何用我来同情？”

　　“前辈不也成功躲过了这场神界劫难吗？”雪颜道：“如今的前辈虽无神祗之名，却一样是神祗之身，不是么？”

　　梵天眉目间掠过一丝悲怆，顿了片刻道：“你不懂……你师父真乃慈悲之神，竟不曾将我那些不堪的往事讲给你听。然我已非神祗之身，神界中除了你师父，大概也不会有人视我为同道。”

　　“已非神祗之身？”雪颜心下诧异，打量了梵天一眼，却没敢把这句话问出口。

　　梵天看起来已经如此伤悲，她怎能再往他的伤口上撒把盐？

　　“无论如何，我晓得前辈有一颗慈悲的心。”雪颜柔声道：“无论人、神、魔，只要有一颗慈悲的心，便值得任何人去尊重。”

　　“到底不愧是昊天神君教出来的徒弟。”梵天苦笑道：“别的神祗的弟子，再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多谢前辈夸奖。”雪颜向梵天施了个礼道：“小东西对前辈多有打扰，前辈且休息片刻，晚辈告退。”

　　梵天点了点头，目送雪颜离去，眸子里瞬息万变，不知在想些什么。 完美世界·白狐雪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