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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师正有此意。”凌虚子神情悲壮，絮絮叨叨地道：“如果为师和司徒老先生必然要有一个人伤心难过，那为什么不能是为师？难道只因为司徒老先生养了个女儿么？可是人家的女儿比我这徒儿养得好，没道理人家养得好还要由人家做出牺牲嘛。”

　　凌虚子此言一出，不单燕惊尘吓了一跳，雪颜也委实吃了一惊。

　　她晓得凌虚子向来顽童心性，随心所欲，从不把世间礼法规矩当回事儿，却没有想到他竟如此看得开，居然肯把自己辛苦养大的徒弟白白送人。

　　“师父——”燕惊尘仿佛被抛弃了般急声叫道：“繇山虽好，然而青雾山才是弟子的家。弟子虽喜欢司徒姑娘，却也不能为了司徒姑娘丢下自己从小长大的家……请师父休要再提此事！”

　　“为什么？”凌虚子眉毛纠结成一团，微微歪着头，手放在胸前胡须上，仿佛思考着一个亘古难解的谜题般喃喃道：“为什么你喜欢司徒姑娘，却要由司徒姑娘离开家？她嫁给你到底有什么好处？若是没有好处，她为什么要嫁给你？”

　　“那个……”燕惊尘底气不足地道：“女孩儿家不都要嫁人的吗……再说繇山也不是司徒姑娘的家。”

　　“谁说繇山不是司徒姑娘的家？谁说女孩儿家一定要嫁人？”雪颜不能同意地道：“我们早已把司徒姑娘看作自家人……何况只有害怕寂寞、或者被父母催逼的女孩儿家才需要嫁人，司徒姑娘既不害怕寂寞，又没有被人催逼，干嘛一定要嫁人？”

　　“谁说不是呢？”凌虚子赞成地点头道：“贫道观察过司徒姑娘，看起来是个有主见的，即便司徒老先生催她，她也未必肯将自己随便嫁掉……哎，这可如何是好？”

　　“师父不必忧心。”燕惊尘一脸颓唐地道：“弟子也不是非要娶妻，大不了这一生一世跟着师父就是。”

　　“凭什么你讨不到妻子，为师就要收留你一生一世？”凌虚子松开胡子，气乎乎地道：“何况你还这样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弟子哪有不情不愿？”燕惊尘想要给师父一个灿烂的笑容，无奈咧开嘴却仿佛酸到了牙。

　　“雪颜姑娘，你看看他这鬼样子，可像高高兴兴、心甘情愿跟着贫道？”凌虚子请雪颜评理。

　　“燕公子他……呵呵……”雪颜没法说出违心的话，只能打了个哈哈道：“他对青雾山故土情深，不管高不高兴、情不情愿，总是只好跟着道长一生一世……”

　　“贫道不稀罕！”凌虚子孩子般任性地一昂头道：“贫道最讨厌有人跟在贫道身边唉声叹气、愁眉苦脸，他这副样子实在叫贫道看了心烦！”

　　“世间哪有师父如此嫌弃弟子的。”燕惊尘道：“师父，你不能这样对待徒儿。”

　　“贫道已经决定，明日再去跟司徒老先生谈谈心。”凌虚子根本不听燕惊尘说什么，大手一挥，下定了决心般道：“若他实在舍不得司徒姑娘，贫道便只好舍了自己的徒弟……不过司徒老先生是讲个道理的人，或许他会同意隔上一年半载或三年五载，叫司徒姑娘和惊尘去青雾山住上一段时间。”

　　“师父，使不得。”燕惊尘白了脸色道：“若司徒老先生真为舍不得司徒姑娘也罢了，万一并非如此，弟子以后可如何有脸再上繇山？”

　　“提亲又不是什么丢人事。”凌虚子蛮不在乎地道：“他同意便同意，不同意大家还是好朋友，如何就没脸再上繇山了？”

　　“凌道长，你先别忙。”雪颜很能体会一个年轻男子两次提亲被拒后的无地自容，替燕惊尘道：“明日不如由我先去见见司徒老先生，待探明了他拒绝令徒的原因，咱们再行商议对策，你觉得如何？”

　　“这样最好。”比起师父再次提亲，雪颜的提议显然更容易令燕惊尘接受，燕惊尘感激地道：“有劳雪颜姑娘了。”

　　凌虚子侧目鄙夷地道：“平日看着像个堂堂正正的男儿，怎地正经事上如此畏畏缩缩？为师真真错看了你！”

　　燕惊尘没敢回嘴，转移了话题道：“呵呵，师父，你忘了咱们还有两件正经事吗？”

　　“是了，贫道差点儿糊涂了。”凌虚子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道：“雪颜姑娘，贫道与惊尘来的路上听人说万流城最近入驻一批魔军，不久后祖龙城也将迎来另一批魔军，且此事似乎与繇山有些干系，那是怎么回事？”

　　“原来夏风将军已经促成了人魔两界联盟之事。”雪颜欢然道：“夏风将军果然当得上公正无私四个字，若是别人，万不会冒着声誉受损的风险去做这种事。”

　　“到底怎么回事？”燕惊尘道：“我们先前还以为有人造谣污蔑繇山，听雪颜姑娘此言，应是早已知晓此事？”

　　雪颜知道燕惊尘师徒皆非迂腐之人，且对繇山情深谊厚，是以并不隐瞒，将媚雅与繇山的关系及弑尘、罗刹到过繇山之事对他们说了个清清楚楚。

　　二人听得目瞪口呆，凌虚子怔了半晌道：“贫道早就对惊尘说过，正与邪、善与恶、是与非，原没有十分明显的界限。如今看来，贫道的话没有说错。”

　　“师父英明。”燕惊尘道：“弟子一直牢记师父教诲，不敢对世间正邪、善恶、是非妄下论断。如今看来，弟子亦没有做错。”

　　雪颜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本以为二人要对天下局势做一番论断，亦或与自己探讨一下人魔两界的恩怨，谁知俩人只是一唱一和各各自夸了一句，便再无下文。

　　“两位不是还有一件正经事吗？不知那件事是什么？”此时已经到达揽月楼客房，雪颜立住了脚步问。

　　“其实也说不上什么正经事。”凌虚子道：“就是想问问雪颜姑娘，打算用那半尺香檀雕些什么？趁着贫道现下无事，在繇山为雪颜姑娘雕出来。” 完美世界·白狐雪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