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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先别哭。”云夙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道：“若是叫你女儿听见，岂不心里难过？”

　　这句话十分管用，黑狐一下子便止住了哭声，抽噎了两下道：“我们刚到放马坡不久，有一天山上来了一群泼皮，他们捉住了我那两个伤重未愈的哥哥，要剥了他们的皮拿进城里去售卖……”

　　“我最讨厌这些人！”一句话点燃了朱砂心里的火，朱砂捏紧拳头恨恨地道：“若是叫我遇上那群泼皮，一定将他们大卸八块再剁成肉酱……你哥哥们的皮被他们剥了吗？”

　　“彼时他们身上不曾带刀。”黑狐道：“于是他们先将我哥哥拖至山下，想要借农户家里的刀剥我哥哥们的皮。我在山上采果子准备做晚饭，感觉到哥哥们的危险后立即追下山去，化出人形向他们恳求把两只黑狐送给我。他们色眯眯地问我要钱，我拿树叶化成了金子给他们，不料却被经过此地的一老一少两个道士识破……”

　　“一老一少两个道士？”朱砂向雪颜道：“师姐，不会是公西晨和阿英那师徒俩吧？”

　　“世间道士无数，哪儿有那么巧的事？”雪颜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向黑狐问道：“阿七，那两个道士见你拿假钱糊弄人，过去帮人识破也算不得多管闲事，你不必对他们心存怨恨。”

　　“可要不是因为他们，我两个哥哥也不会丧命啊！”黑狐阿七愤声道：“那两个道士不但当着那些泼皮的面将我的钱化成树叶，还对那些人说我是黑狐妖，与地上两只受伤的黑狐可能是一家。”

　　朱砂道：“放马坡又不是万木岭，此地临近妖族，想必早已接到三族联盟的消息，当不至于有人像万木岭的人那样对待你们吧？”

　　“小姑娘，你真天真。”阿七道：“那些泼皮当着人的面是不敢，可他们以害怕遭我报复为由，叫两个道士毁掉了我的法力修为。待那两个道士离去后，他们又叫我跟他们去附近无人之处，说要在那里将我的家人还给我。”

　　“这群泼皮分明不怀好意！”朱砂担心地道：“你当然不会跟着他们去往无人之处，是不是？”

　　“不，我去了……”阿七的泪水再次浸湿了眼眶，凄声道：“其时我比你天真多了，还以为他们果真会在无人之处将我的哥哥还给我。哪知到了无人之地，他们将我围在中间，拉扯我的衣服，逼我供他们……”

　　“太过分了！”朱砂气得眼中冒火，一脚跺碎了脚下一块石头道：“都怪那两个臭道士，他们以为人族都是些善良之辈、拥有一点儿法力的妖族就全是十恶不赦之徒吗？”

　　阿七咬牙泣道：“我恨死他们了！其时我两个哥哥为了避免叫我受辱，拼死咬住了那些泼皮的腿叫我快走。我……我当时被吓掉了魂儿，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能想，只是拼了命的往山上跑……”

　　“你跑掉了吗？”朱砂也陪着阿七红了眼圈。

　　阿七此刻已哭成了泪狐，靠着树根坐在地上道：“我在山上躲到天色黑透，下山来找两个哥哥，我哥哥他们……他们已经……已经……”

　　朱砂不忍再问下去，蹲下身子安慰地抚摸着阿七的肩头道：“那几个泼皮在哪儿？只要你带我们找到他们，我们一定帮你剥了他们的皮，为你哥哥们报仇雪恨。”

　　“你是不是糊涂了？”云夙插嘴道：“那时她还没有成婚，如今她女儿都快一百岁了。人族普通人寿命不过几十年，现下你到哪儿找那几个泼皮去？”

　　“哦……我忘了这回事儿。”朱砂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你的仇人这会儿已经不在人世，你这仇怕是报不了了……”

　　“你们刚才怎么说的呢？”阿七仰着脖子号啕大哭道：“你们说可以为我做主，才过了这一会儿就不算话了吗？你们不能为我报仇，凭什么抓我去伏法？”

　　朱砂被问得哑口无言，回头求助地看着雪颜道：“师姐，你看——”

　　雪颜道：“你叫我们为你报仇，也需先找到你那仇人再说。如今你那些仇人已经不在世上，却叫我们如何替你报仇？”

　　“你们不会去找他们的转世轮回吗？”阿七道：“我知道你们的师父是神仙，神仙不是可以查清一个人的九生九世吗？”

　　雪颜说不出话。她如何能够告诉她，自诸神归寂之后，六界已经混乱不堪。除了诸神特别做下标记的人，没有哪位神祗能再查清楚一个凡人的九生九世。

　　“好一只狡猾的狐狸——”云夙道：“你答应伏法，又对我们讲出这个故事，就是为了逼我们放过你吧？”

　　“我没有想要逼迫你们做什么。”阿七一脸泪水、一脸无辜地道：“以你们的武功法力，每个人都能一巴掌拍死我，即使你们言而无信，我也拿你们无可奈何。”

　　云夙道：“你这话里分明句句逼迫，还说没有逼迫？我们繇山弟子岂是言而无信之辈？然而别人的错误并不能抵消你的错误，你杀了人就要付出代价，别想以任何方式逃脱惩罚。”

　　此时天色渐渐亮起来，中天虽还是一片灰蒙蒙的蓝，东天已泛起一片带着霞色的鱼肚白。

　　阿七擦了擦眼泪，从地上一骨碌爬起身，大尾巴撩拨着云夙的衣裳道：“我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如果听完我的故事之后你还是要杀我，那你就杀了我吧，我不在乎死在自己心爱的男子手里。”

　　“你……”云夙灰了脸道：“谁是你心爱的男子？休要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八道，我确定自己爱上了你！”阿七仰着头，带着泪水的眼睛妩媚又坚定地看着云夙道：“我阿七向来不喜欢将心思藏着掖着，虽然你觉得我一只野狐狸配不上你，但我喜欢你本来也跟你没什么干系。不管你怎么看我、怎么对待我，我就是认定了你！”

　　“我做错了什么叫你看上我？”云夙退后了两步，皱巴着脸道：“你告诉我，我改了成不成？” 完美世界·白狐雪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