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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没有做错什么……”看到云夙这种态度，阿七似乎被伤了自尊，眼泪啪嗒啪嗒砸在地上，哽声道：“我硬要喜欢你不可以吗？我又没有让你为我做什么，你何苦这般嫌弃我？”

　　“云师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朱砂有点儿看不过去，对云夙责备地道：“你说过爱情是件美好的事，干嘛好不容易有人爱上你的时候你要这副鬼样子？”

　　“云公子果真说过这样的话？”阿七哭得泪眼模糊，听到这句话却又忍不住破涕笑道：“想不到云公子这样有情趣……我就喜欢有情趣的男人。”

　　“朱砂，我今日得罪你了吗？”云夙十分无语。

　　“你没有得罪我，可我就是看不得你这样瞧不起我们狐狸。”朱砂道。

　　云夙忍耐地摇了摇头，似乎懒得与朱砂理论，转头对阿七道：“你说你的故事还没讲完，你可以接着讲你的故事，不要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阿七道：“那些不是乱七八糟的话，我是真心喜欢你……你不爱听我不说就是。”

　　见云夙黑了脸，阿七急忙接上了方才的话题道：“为了给哥哥们报仇，我每日里拼命练功修行，不允许自己有一刻懈怠。后来，我终于能够长久幻化为人，再也不会轻易现出原身，我便只身进了城……”

　　“你要进城去找那几个泼皮报仇吗？”朱砂道：“他们其时是否还有命在？”

　　“嗯……那时距我哥哥们去世已经过了很久。”阿七含含糊糊地道：“我非常非常孤独，觉得自己就像无根的飘萍，在世间飘到哪儿算哪儿……你们繇山是不是有很多师兄弟师姐妹？你们大概永远也体会不到我的处境和心情……”

　　“我明白。”雪颜道：“我也有过很长时间一个人的日子，那时所有的师弟师妹们都不在我身边。”

　　“那你一定明白那种深入骨髓的寂寞——”阿七道：“寂寞得好像要疯了一样，四望无人，四顾茫茫……这时如果恰巧有个男人对你不错，你一定会爱上他——爱得不管不顾、刻骨铭心，好像除了他这世上的一切都没有意义、没了他就活不下去一样……你说是不是？”

　　雪颜想要否认，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否定的话。

　　好在阿七并不需要雪颜来作答，接着往下说道：“而我那时恰好便遇上了这样一个男人，他长得比一般男人好看些，还很懂得女人的心思，任何我没有说出口的话他好像都能猜得到。如果说他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在世人眼中他有些穷酸——既没有钱，又看不上有钱人。既不想法子赚钱，又骄傲得目空一切。”

　　“这样的男子可千万嫁不得。”朱砂道：“我从前邻居家有个远房表姐不小心嫁了个这样的男子，结果成婚后没多久便跑回了娘家，说自己猪油蒙了心才会结这样一门亲事，还说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就是个在火坑，叫我将来千万别跳进这样的火坑。”

　　“你那邻居家的远房表姐到底是个聪明的，不像我跳进了火坑还不晓得跳出来。”阿七眼中光芒黯淡了一下道：“他没有钱又不屑于谈钱，我便想尽了法子帮他赚钱。他用着我赚的钱，却又日日嫌弃我抛头露面丢他的脸……”

　　“世上怎会有这样的男人？这样的男人还能叫做男人……不，还能叫做人吗？”朱砂气坏了，愤愤不平地道：“你也真够没出息，白白修炼了上千年，居然找个这样的男人受这样的鸟气！”

　　阿七道：“这些都不算什么，我喜欢他，更念着他从前对我的种种好，心甘情愿养着他……”

　　“我说你是不是傻？”朱砂听不得这样的话，好像受了鸟气的是自己一般，火冒三丈地道：“你可以养着他，也可以念着他从前的好，但他有没有念你的好呢？一个男子说几句甜言蜜语就拥有了一个全心全心对他、还能为他赚钱的女人，你说你是不是太廉价？”

　　“朱砂——”雪颜扯了扯朱砂的衣袖道：“世间事不过争一个你情我愿罢了，只要她自己无怨无悔，你又何必多管闲事？。”

　　“其实朱姑娘说得不错。”阿七并没有因为朱砂激烈的话语而生气，反倒赞同地道：“我当时不是被猪油蒙了心，而是被寂寞蒙了心。赚钱对于我来说并不是太难的事，但重新面对一个人的生活却会要了我的命。”

　　“难怪他敢那样对你。”朱砂道：“你但凡有几分骨气，他也不敢那般嚣张。”

　　“你说的是……”阿七湿了眼眶道：“我家破人亡，一个人孤孤零零数十载，一朝遇上他，便把他当成了全部。正因为他晓得无论如何对我，我都不会离开，所以才会那般有恃无恐。”

　　“那后来你们是怎么分开的呢？”朱砂撅着嘴巴问：“你不会为那样一个男人养老送终了吧？”

　　阿七道：“我原本是有那么个打算，但他后来爱上了别人……”

　　“什么？”朱砂不可置信地道：“你确定是他爱上了别人……不是你？”

　　阿七苦笑道：“是不是很不可思议？我也不敢相信，我为那个家付出了一切，他却爱上了别人。当时我的眼泪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没有人知道我的心里痛成怎样……而更加讽刺的是，他居然对我说，那女子心高气傲，不肯与他做妾，他要娶那女子做妻子，叫我做他的妾。”

　　朱砂已经被气得没了脾气，只能乜斜着眼睛问：“那你是不是答应他了呢？”

　　阿七道：“我即使再没骨气，也不肯这样作践自己。何况我对他所有的付出，都只是以为他爱我。当他向我说出这些话时，我才知道自己一直活在一场自织的梦里，其实他从来没有爱过我。自始至终，他所爱的只有他自己！”

　　“你总算没有让自己在火坑里烧成焦炭。”朱砂道：“若是你答应了这样的条件，我一定不会再对你有半分同情。这种货色，只配被挖心剖肝，再丢到油锅里炸一炸。”

　　“然而我并没有那样对他。”阿七道：“我当时甚至很平静地对他点了个头，而后等他去找那女子报喜的时候，我带着自己多年的积蓄悄悄离开了那个已经不能被称作家的房子。” 完美世界·白狐雪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