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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颜——”绛心与阮阮去后，昊天神君站起身来，略带一丝疲倦地道：“你陪为师到清芷苑去，为师有些事要与你商量。”

　　听师父用到“商量”两个字，雪颜忙道：“师父有事只管吩咐便是，何需与弟子商议？”

　　昊天神君温声道：“此次为师不在，你将繇山的一切打理得很好。即便九宸天姬那等过分，你亦不曾冲动之下做出什么无可挽回之事。小颜，你长大了，为师以后凡事会多听听你的意见。”

　　雪颜甚是惶恐，冰雪般清澈的眸子看着昊天神君道：“师父，弟子……弟子无论怎样大，总还是你的弟子……”

　　看着雪颜的样子，昊天神君忍不住微微一笑，道：“咱们到清芷苑去说吧。”

　　“嗯……”

　　雪颜听话地跟着师父穿过几处曲榭回廊，来到空阔幽寂的清芷苑。

　　苑中兰芽已生香，空气里飘浮着清淡而微的醉人气息，雪颜忍不住贪婪地吸了吸鼻子。

　　那醉人的幽香细闻时却又闻不到，只在不经意地撩拨着人的心扉。

　　“小颜——”昊天神君忽然回过头来，看着差点儿撞上自己的雪颜道：“小东西说，九宸天姬逼你连磕四十九个响头……让为师看看你的头。”

　　雪颜正沉醉于清浅花香之中，蓦然面对师父关切的眼神，愣了一会儿方反应过来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弟子的头没事……而且弟子其实并没有磕够……”

　　“小颜……”昊天神君的手轻轻抚上了雪颜的额头，一寸一寸，如春水流过，如春风拂过。

　　在昊天神君手下，雪颜的脸如慢慢被朝霞晕染的梨花，一点一点变成了月光下的粉海棠。

　　“小颜，还疼吗？”昊天神君低问。

　　其实雪颜的额头早已消了红肿，昊天神君怜惜的眼神却仿佛依然感觉到了她当时的痛楚。

　　雪颜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摇头是因为早已不痛，点头是因为舍不得师父的手离开。

　　“为师先时对她还有一些愧疚之心，从今往后，不会了。”昊天神君柔声道：“小颜，委屈你了……”

　　“师父……”雪颜的眼睛里泛上一层泪光。

　　她先前并没有觉得怎样委屈，听了师父这句话，却突然之间委屈得不行。

　　那夜的提心吊胆与忧心如焚浮上脑海，坚强的外壳层层破碎，她忍不住俯在昊天神君胸前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昊天神君揽着她的肩头，待她哭够了，方轻轻为她抹净泪水道：“一切都是为师的不是……”

　　“不……”雪颜摇着头道：“师父又不曾做什么，别人要做什么，与师父何干？”

　　“正是为师不曾做什么，才叫别人这般欺负咱们繇山。”昊天神君口气里带着一丝淡淡的愧疚与不动声色的愤怒道：“若是为师从前不曾纵容她对你无礼，又何至于叫她今日如此嚣张？”

　　“师父既受了她的恩，自然要凡事让着她些，否则岂不叫人说师父无情无义？”雪颜通情达理地道：“弟子心里难过，不是因为她，只是因为这段时间日日担心师父……”

　　“为师去了东陆。”昊天神君道：“一为青帝神裔苍澜之事，二为调查龙苍与黑皮的身世。”

　　“师父调查出什么结果来了么？”哭尽了心里的委屈之后，雪颜微微有点儿不好意思，抹了抹眼睛问。

　　“东陆尽头的胧族已经成为一片废墟。”昊天神君道。

　　“什么？”雪颜惊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方喘了口气道：“这么说，师父当初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龙苍现在是没有家的人了？”

　　“不单龙苍，还有黑皮。”昊天神君道：“为师在废墟中捡得残破的王族族谱，关于龙苍一页尚保存完好……”

　　“黑皮与龙苍是什么关系？”雪颜讶然道：“莫不成他们都是王族中人？可黑皮明明是一条蛇……或者一条龙。”

　　昊天神君道：“胧族先祖最初脱于龙胎，后得月之精华修为人形，然精气耗尽之时，仍蛰伏为龙蛇之状。黑皮原名玄辛，乃是胧族大王渌泽独子。而龙苍，则是胧族镇海王沧邑独子。沧邑与渌泽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原来如此……”雪颜愣了片刻道：“原来黑皮的名字叫做玄辛，是胧族的王子……可它一点儿也不像个王子，龙苍倒有几分王子的模样。”

　　昊天神君意味深长地看了雪颜一眼道：“你觉得龙苍像个王子？”

　　雪颜觉得师父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劲儿，却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儿，只老实地点了点头道：“龙苍相貌英俊、风度翩翩、性情洒脱，且法力高强，画又画得极好。黑皮却除了油嘴滑舌什么都不会，修了一千多年还是一条蛇的形状。若不是龙苍帮忙，便连四只爪子也没有。弟子确然觉得与黑皮相比，龙苍更像一个王子。”

　　昊天神君蹙紧了眉头，好像听到了什么不想听的话。

　　雪颜有点儿忐忑，自己说错了什么吗？

　　“师父——”见昊天神君凝眉无语，雪颜紧张地拉了拉他的衣袖道：“我晓得，毕竟黑皮在咱们繇山的日子长，你更喜欢它一些。不过龙苍如今已是繇山正式弟子，早晚有一天你会喜欢他胜过黑皮的。”

　　“你喜欢龙苍？”昊天神君忽然双眼一眯，看着雪颜的眼睛问。

　　“啊？”雪颜一时没太理会过来师父的意思，愣在原地一脸懵懂。

　　昊天神君接着道：“龙苍救过你与小东西的命，想当年天翊亦是救了你的命……”

　　“师父！”雪颜终于反应过来昊天神君的话，不由大大吓了一跳，涨红了脸色道：“弟子只是欣赏他，没有喜欢他……弟子……弟子心里……”

　　“你心里如何？”昊天神君凝神看着雪颜的脸问。

　　雪颜本来急得差点儿冲口而出，说“弟子心里只有师父”。及至接触到昊天神君的目光，赶忙咽回到了口边的话道：“弟子心里只有修行一事……他虽救了弟子和小东西，但弟子早已不是当年的弟子。师父知道的，弟子说过永远不嫁……永远守着繇山……” 完美世界·白狐雪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