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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去——”雪颜忙将它按坐了下去道：“虚云宫里的客人定然还未散尽，九宸天姬想必也住在那里。”

　　“虚云宫是咱们的家，怕他们做甚？”冰魅仰起小脸不以为然地道：“姐姐若是不想见到那些客人，我现在就去赶他们走。至于那九宸天姬，脸皮厚得很，恐怕不容易撵走。但是不要紧，我叫苏棣哥哥不要做饭给她吃……”

　　“她乃上神之体，哪里需要吃饭？”雪颜摇了摇头道：“听她适才说话，对师父似乎还未死心，只怕近期仍会赖在虚云宫。小东西——”

　　说到这里，雪颜警告地道：“你最好离她远点儿，她向来心狠手辣，我的性命尚不放在眼里，何况你这还未化出人形的小狐狸。”

　　“姐姐尽管放心，她不敢对我怎样。”冰魅脸上的毛适才被哭得湿漉漉的，这会儿咧开嘴巴笑道：“即便她真对我怎样，我也未必打她不过……”

　　“你这小东西，怎能如此不自量力！”雪颜眉心微跳，揪着冰魅的两只耳朵道：“她乃上古神女，不知修行了多少万年，你如何能是她的对手？”

　　“上古神女又如何？”冰魅不服气地道：“姐姐不是说，我也是神女魂魄所化吗？凭什么我就不能是她的对手？再说她在大荒之地受了几回伤，如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看起来也没什么难对付的。”

　　“她骗你的。”雪颜道：“我听她方才打在洞外的那一掌，功力并不比从前稍逊。她装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不过是为了博取师父的同情罢了。无论如何，你要听姐姐的话，见了她能跑多远就跑多远，永远不许跟她交手。”

　　“姐姐，干嘛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冰魅挺了挺脖子道：“你是不晓得，我和朱砂早就瞧她不顺眼，巴不得跟她打上一架。打得过就趁机出口恶气，打不过就叫神君看看我们身上的伤。可她无论如何不肯跟我们动手，还每每不当神君的面就骂我们是畜牲贱狐狸，当了神君的面又百般装可怜，说对我们如何忍让——姐姐，你说这样的人该不该打？”

　　“姐姐不是说她不该打，只是怕你打不过她，平白吃了亏。”雪颜道：“从前你们百般挑衅，她不肯动手，乃是为了叫师父娶她为妻。如今师父不但不肯娶她为妻，且再不肯给她丝毫希望，难保她一怒之下不会杀了你们泄恨……啊哟——”

　　说到这里，雪颜急声叫道：“小东西，你快回去告诉朱砂，叫她以后也远着她些。还有，帮我去云夙那里瞧瞧阿獭，看他过得好不好，叫他平日无事不要乱跑。”

　　“阿獭是谁？”冰魅对雪颜的担心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只酸溜溜地道：“是不是姐姐新交的朋友？我就晓得，姐姐有了新朋友，就不把我和苏棣哥哥放在心上了。”

　　“你混吃什么醋？姐姐何时不把你放在心上来着？”雪颜拿冰魅十分无奈，捧着它的小脸解释道：“阿獭是姐姐现在所用这副身子的朋友，姐姐既用了他朋友的身子，自然要像朋友一般待他。”

　　“这样啊……”冰魅眨了眨眼睛，释怀道：“那就不跟姐姐计较了，我现在回去帮姐姐瞧瞧他。”说着，跳下锦褥，蹦跳着向洞口窜去。

　　即便自己交了新朋友，这小东西又凭什么跟自己计较？

　　雪颜才想了这么一句，冰魅已跑得没了踪影，雪颜向前追了两步道：“小东西，记住，不许跟九宸天姬动手……叫朱砂也远着她些……”

　　洞外传来“嘻嘻”一声笑，也不知那小东西有没有将她的话听在心里。

　　冰魅去后，雪颜盘起右腿在锦褥上打坐。没有了魔功，她的精力大不如前，气息不过运行了一个周天，便疲惫得再也支持不住，索性躺下来阖目休息。

　　睡梦之中，隐隐听见有人唤她的名字。

　　睁开眼睛迷糊了一会儿，方认出那是桑成的声音。

　　“雪颜，是你吗？我知道是你……能否念在从前情谊上，出来听我说几句话？”桑成在玄月洞外声声唤道。

　　九宸天姬在繇山，桑成自然也在繇山，这原没有什么值得奇怪。值得奇怪的是，他帮着九宸天姬撒了二百多年的谎，害得自己在魔界吃尽苦头，如今怎好意思叫自己念在从前情谊上，跟他“说几句话”？

　　雪颜心中恼恨，巴不得出去将桑成劈头盖脸骂上一顿。然而，想到自己现在的形容，还是按捺下了满腹怒气，拿锦褥蒙在头上，任他千呼万唤，只作没有听到。

　　“你在怪我吗？”桑成的声音有些凄楚，道：“你是不是怪我帮师父隐瞒了二百多年你的去向？我知道不该如此，可师命难违，望你能够体谅……”

　　“体谅个鬼！你师父叫你去死，你也会乖乖去死吗？”雪颜心里反驳了一句，却又觉得这个反驳毫无力度。以桑成的为人，九宸天姬倘若叫他去死，他说不定真的会去死。

　　“雪颜——”桑成继续道：“你可知道，这二百多年来，每一天、每一个时辰，我都在忍受着良心的折磨？我不敢恨师父，只敢恨自己的懦弱……我原本决定，待师父与神君成婚后，便到魔界寻你。倘若你在魔界遭遇不测，我便以死向你谢罪。所幸今日你平安归安，我好生开心。可不能看你一眼，不能听你说上一句话，我又始终放心不下……”

　　“现在你可以放心了——”雪颜本打算沉默到底，可听到这里，却一下子没忍住，从锦褥里探出头道：“我还活着，而且活得很好，你所有的罪孽都可以一笔勾销，你是不是开心得很？”

　　“雪颜——”桑成激动地道：“我好像听见你在说话……可你说些什么，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清？”

　　既然说都说了，干嘛不将他狠狠骂上一顿，以解心头之气？

　　雪颜掀开锦褥，跳下青石，跑到洞口竖了眉毛怒声道：“桑成！你不是要见我吗？你睁大眼睛，看看我现在这副鬼样子，你的良心如何能安？”

　　“什么？”洞外的桑成脸上已经没有了白蚁噬咬的痕迹，却双眼紧闭，两手在洞口封印上摸索着道：“雪颜，你变成了什么模样？都是我不好，今日要打要骂，皆随你便……”

　　“你……你是个瞎子？”看到桑成紧闭的双眼，雪颜冲天的怒气顿时一半儿化作了讶异，道：“大荒之地归来后，我师父难道没有治好你的眼睛？” 完美世界·白狐雪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