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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钰无奈，只得定住了步子道：“你们想，那石老三乃是好吃懒做之人，他想方设法害死池翠儿，不过是因这几年在池翠儿家受了许多气，又觉在池翠儿身上已无利可图。而贾二丫数年来帮着母亲理家，私下里多多少少存了些银子，他以为娶了贾二丫，会比以往过得好些。然而贾二丫那日听了下官的劝，已发誓再不与石老三来往……”

　　听到这里，媚雅不由得意地朝雪颜挑了挑眉毛。

　　雪颜微微抬了下嘴角，听简钰接着往下说道：“如今池翠儿既死，池翠儿父母恨他入骨，自不肯再接济于他。贾二丫迷途知返，亦不肯再对他稍作理会。往后去他若不能找个活计养活自己，恐怕只能活活饿死。”

　　“大人的意思是……”媚雅道：“通告整个诺辰州百姓，不许雇他做事？”

　　“非也。”简钰道：“他既不曾承认有意害死池翠儿，下官自不能定他的罪。既不能定他的罪，便没有理由限制他做事。但下官以案子未结为由，可以叫两名差人时时刻刻跟着他。”

　　“我明白了——”雪颜道：“有差人跟着，自然无人敢雇他做事。他无米无粮无钱，只好变卖家产换取米粮填饱肚子。待家中之物变卖一空，用不了多久，恐怕就要饿死街头……”

　　“大人好计谋！”媚雅也明白了简钰的计策，竖起大拇指笑道：“如此倒比直接杀了他更加叫人解气，池翠儿若魂魄有知，大概也可瞑目于地下了。”

　　雪颜道：“池翠儿对石老三爱之至深，即便明知石老三害死了她，大概亦不忍见石老三落魄街头活活饿死。但天地有公理，石老三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简钰点头道：“雪颜姑娘所言极是，人间需要公平正义。即使苦主不告、律法不及，做了坏事的人也应该受到惩罚。”

　　从这天起，雪颜与媚雅例行巡查时偶尔经过石老三家，果见石老三的光景比之先前更见穷困起来。

　　六月末的一天，石老三家中已然空无一物。又过了两天，但见石老三坐在街畔，面前摆着一只破碗，有气无力地对来来往往的行人道：“行行好吧……行行好吧……”

　　据两名远远跟着的公差说，这泼皮已经整整两天粒米未尽，若仍弄不到吃的，顶多不过支持个三天五日。

　　两名公差又道，即便饿成这副模样，石老三仍从未动过到哪儿找活计的念头，真真是懒到了骨头里。

　　但当天下午太阳即将落山时，石老三却忽然主动来到府衙投案，说自己幼年时曾听人说过，鲫鱼苋菜同食可致人死命。

　　池老爹与池大娘不顾身体虚弱，在阿英和公西晨的搀扶下到府衙听候对石老三的宣判。

　　当晚，石老三下狱，池老爹与池大娘哭晕在大堂上。

　　公西晨满面羞愧，对雪颜媚雅说道，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自己将带着阿英在诺辰州定居，直待池老爹与池大娘百年之后再行离去。

　　雪颜原本对公西晨没有半点儿好感，听了这话，倒不由生出几分佩服来。

　　此人虽迂腐之极，倒也算得上知错能改，敢做敢当。

　　于是雪颜、媚雅对昊天神君及简钰说知了此事，并说往后去有此人在诺辰州，再有怨灵作乱，也可叫他帮上一二。

　　昊天神君与简钰皆以为然。

　　翌日上午，简钰身着便服亲自去拜访了公西晨，并带上前番得罪公西晨的几个差人，叫他们当面向公西晨谢罪。

　　公西晨好歹算是挽回了几分薄面，也不好太过计较，瞪了那些差人几眼，说了几句含讥带讽的话，便就此作罢。

　　简钰又邀请公西晨师徒到府衙赴宴。常年粗茶淡饭、饥一顿饱一顿的阿英，听到一个“宴”字早已馋得口水直流，公西晨却说自己不贪声色口腹之欲，叫简钰不必以此笼络自己。

　　见公西晨这等为人，简钰有些哭笑不得。好在他做惯了官的人应变极快，立即改口说昊天神君知道公西道长在诺辰州，想要与他见上一面。

　　公西晨这才答应下来。

　　晌午时分，府衙里安排了丰盛的宴席。众人举杯欢庆，一贺怨灵事了，二贺石老三伏法。当此之际，忽有下人来报，说菡萏楼的掌柜绛心姑娘携厚礼来访。

　　简钰奇怪地问那报信的下人道：“本官与菡萏楼素无来往，她到此作甚？”

　　“小人不知。”那下人显然比简钰更加迷茫。

　　媚雅起身笑道：“我与小颜曾在菡萏楼吃过几次饭，与她聊起话来甚为投机，或许她是来找我们的。”

　　简钰忙命下人带绛心姑娘进府，并邀请绛心一起到前厅用餐。

　　绛心进得前厅，先向简钰施了个礼，同媚雅、雪颜打了声招呼，而后命阮阮向简钰呈上三张礼单道：“第一张是给简大人的，恭贺大人平息怨灵之乱，保得诺辰州百姓平分。第二张是给媚雅与颜姑娘的，上面所列东西皆为双份。第三张么……”

　　说到这里，绛心向座上扫视一周，目光在昊天神君脸上略略停了片刻道：“是给此次助大人平息怨灵之乱的有功之臣。”

　　“呵呵，绛心姑娘真乃有心人。”简钰收下礼单，向绛心道了谢，将第三张礼单双手奉于昊天神君面前道：“既是绛心姑娘对神君的一片心意，请神君过目——”

　　“神君……”绛心面上闪过一抹惊喜之色，望着昊天神君道：“这位……这位……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众神之首昊天神君？”

　　“不错。”媚雅一脸自豪、一脸得意地道：“这位就是我师父昊天神君。”又指了指雪颜道：“坐在我身边的，就是神裔雪颜。”

　　“原来你们都是昊天神君的弟子，绛心失敬——”绛心忙向二人深深施了一礼，脸上的震惊与崇敬恰到好处地满足了媚雅的虚荣心。

　　媚雅拉着绛心在自己身边坐下道：“是我们有意隐瞒身份，不怪你，再说你也没有什么失敬处。”

　　绛心仿佛没有听到媚雅的话，目光定定地望着昊天神君道：“我曾有缘见过神君塑像，但那塑像乃是一个面目威严、仙风道骨的老者，没想到神君竟这般……这般……”

　　“你是不是想说我师父长得又年轻又好看？”媚雅直言快语地笑道：“不知是谁将我师父的塑像雕成那般模样，以致见了我师父的没有一个不惊讶。”

　　绛心好不容易从昊天神君脸上移开目光，道：“大概……大概他们像绛心一样，以为众神之首便该那副模样……”

　　二人言语之间，昊天神君拒绝了简钰呈上的礼单，淡漠地看着绛心道：“本君从不无故受礼，助诺辰州扫除怨灵乃本君份所当为，姑娘无需以厚礼相谢。”

　　绛心红了脸道：“只是些寻常物事，算不上什么厚礼。神君为民除害，保一方平安，小女子难道不能聊表一点儿心意么？”

　　昊天神君似乎不愿啰嗦，端起一杯茶道：“姑娘请用茶——饭后姑娘若不便将礼物带回，本君会叫小颜为姑娘送至菡萏楼。”

　　绛心满脸尴尬，举起茶盏浅啜一口道：“神君好生客气。若是……若是小女子有别事相求，神君可否收下礼物？”

　　“你有什么事要求我师父？”媚雅见昊天神君神情冷淡，大感过意不去，代昊天神君说道：“我师父尽日忙于怨灵之事，只怕无暇帮你，不过我和小颜近段倒是有些时间。”

　　雪颜也道：“掌柜有话不妨直说，我与小雅承蒙你数次款待，早该略尽绵薄之力。” 完美世界·白狐雪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