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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名额到手
舞兴桂眼皮狂跳，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用胶布封上，这时候多说多错，少说少错，祸从口出的道理，怎么就忘了？
不过舞兴桂心中更加安定了！
了解金硕的人都知道， 他是个笑面虎，越生气的时候，表明他生完气事情就过去了，大口大骂是好事，最怕他一言不发的样子，心里肯定在酝酿整人的法子。
但这一次金硕的生气，跟以前有所不同，他破口大骂可不是装样子，而是要在华斌面前表现一下。
至少不能让华斌误会，火烧大良米仓的事情，他也有份参与其中。
华斌吃软不吃硬，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满脸歉意道：“金署长贵人事多，是我给老大哥你添麻烦了！”
“这算什么麻烦？”金硕瞪了华斌一眼，正色道：“其不说我们之间的兄弟关系，谁让你不痛快，就是给我上眼药，即使咱们没有任何关系，光天化日之下火烧正规合法经营的大良米仓，如果不能严惩肇事凶手，是津门警署所有警员的耻辱，也是整个津门的悲哀。”
舞兴桂站在旁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赞同金硕的话，但是金硕刚才喝斥的话言犹在耳，所以他不敢发出声音，像是一个喜剧演员，进行无声表演。
华斌眼睛一转，同样义正词严道：“这次事件中，我们是受害者，但是维护津门治安，人人有责，大良米仓也愿意出一份力，打算捐助一万大洋添置摩托车，提高警员的机动性。”
金硕大赞华斌有正义感，是津门的好市民，两人当众演双簧。
摩托车价格低很多，大约三百块一台，一万大洋可以购置三十多台摩托车，但是扣掉中间层层雁过拔毛，应该可以买到二十多台摩托车。
华斌当然不会这么好心，给舞兴桂送钱送车，他隐晦的提出来，希望金硕对渎职的警员略施薄惩，以儆效尤，同时也要考虑警员的具体情况，有时候会被歹人蒙蔽，是人都会犯错吗。
金硕当即表示，舞兴桂降级使用，职务不变，但是级别下降，跟随舞兴桂出警的五名普通警员，全部革职。
舞兴桂也有点背景，否则坐不上小桂区警署署长的职位，要想彻底捋掉他的官帽，单凭大良米仓事件，基本不可能，但降级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谁都没话说。
好话坏话全让华斌说了，舞兴桂逃过一劫，受了惩罚，还得感谢华斌替他说好话，心里腻歪的很不是滋味，恨死了怂恿他出警的黄狐。
金硕言语中跟华斌达成协议，回头居高临下俯视舞兴桂，兴师问罪道：“舞署长，现在请你汇报一下，你究竟接到谁的举报，出警的缘由又是什么？”
舞兴桂心中叫苦，金硕当着所有人的面，公然和华斌眉来眼去，称兄道弟，还预先宣告了惩罚，再询问他为何出警，自己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说出真相，脸色发白道：“金署长，我可能……可能被人蒙蔽了，接到附近的居民报警，说这里发生大爆炸，火焰滚滚，浓烟滔天，还有很多人械斗，所以急匆匆的赶过来。”
金硕从鼻孔里喷出一股冷气，不屑道：“那你具体说一下，报警人是谁？你花了多少时间赶到这里？不会是提前做好了出发准备，所以才会及时出现吧？”
舞兴桂如坠冰窖，全身每一个毛孔都渗出冷汗，真想狠狠给自己一个耳光，自己是官，黄狐是匪，干嘛人家一句话，自己就急吼吼的冲过来当炮灰？
特么的这是犯贱！
舞兴桂肠子都悔青了，支支吾吾道：“是…是……”
金硕怒目凝视着舞兴桂，吓得他浑身颤抖，冷冷道：“真相到底是什么？”
舞兴桂突然间明白了，金硕这是要将计就计，把自己背后的黄狐揪出来干掉。
在这场战斗中，真正的敌人，不是舞兴桂和华斌，更不是舞兴桂和金硕，而是华斌和黄狐，或者说黄狐所在的恶狼帮。
据说前些日子，华斌去租界区转了一圈，卷走黑鹰赌场数十万块大洋，造成的损失更大，接近百万。
恶狼帮老大肖华盛下令，黄狐策划，于是有了眼前大良米仓的这一幕。
为了自保，舞兴桂原原本本说出了事情的经过，说完后不等金硕发火，主动给了自己几个打耳光，打得啪啪响。
金硕恶狠狠盯了舞兴桂一眼，吩咐道：“限你一天之内，找到凶手，三天之内，抓捕归案，将功赎罪，尤其是那个黄狐，不管什么原因，只要让他逃了，你主动写辞呈吧，不要再给警署丢脸了。”
舞兴桂唯唯诺诺答应，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交代真相的同时，也相当于送把柄给金硕，失去这个机会，金硕可以理直气壮的捋掉自己。
舞兴桂风风火火离开，华斌则带着金硕，仔细勘察现场，记录存档。
具体做事的人，都是下面的警员，华斌和金硕进入朱安顺的办公室，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言明在事成之后，再私下里赞助一万大洋给津门警署。
金硕没有立即答应华斌，向警察系统安插亲信，这是犯忌讳的事情，一旦做了，意味着金硕再也无法下船。
两人现在的关系虽然紧密，是一个利益共同体，但是并非不可分割，各自保持着相当大的独立性，金硕随时可以下船，只是要冒点风险，损失点财物，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如果帮助华斌成事，关系更进一步，从利益共同体变成同盟，那可是真正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风险极大。
当官到了金硕这个位置，虽然爱钱，但是更加爱权，只要大权在握，便财源滚滚。
权在财失，钱财自来，钱在权失，钱权两失，如此明显的道理，金硕自然清楚。
华斌微微一笑，不再说安排人进警署的事情，转移话题道：“听说津门警察署总署长年事已高，有退养的计划，你没有没有想过朝那个位置拼一把！”
金硕摇头：“总署总共七位副署长，我排名最末，新晋副署长才几天，履任最久的副署长，已将近六年时间，不存在任何机会。”
华斌道：“机会不是等来的，而是自己争取来的，都说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觉得当官更是这样，你不上进，别人就会踩着你的肩膀晋升，你上进了，就踩着别人的脑袋晋升。”
金硕还是摇头，道：“难度太大，几乎不可能的事情，想也没用。”
华斌笑了笑，突然话锋一转，转到津门驻军，道：“童旅长曾经抱怨说军民矛盾日益增多，想跟地方上的人商量，如何改善军民关系，你是警署副署长之一，有没有什么好建议？”
金硕眼睛一亮，突然热情高涨：“别说，我还真有几个好建议，华少什么时候有空，可否替我引见一下童旅长？”
华斌心中暗暗鄙视了金硕，这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但也无可厚非，活在这个世上，谁都不容易。
华斌哈哈大笑道：“我随时都有空，但是童旅长事务繁忙，什么时候有空，我就不知到了。”
这是屁话，以华斌和铜头小六的关系，哪怕是天大的事情，也能丢到一边，来跟华斌见面。
金硕回忆起宋哲元，张自忠，童玉振等人曾经亲自登门，替华斌解围，轰掉了他一个在军中当连长还是当排长的姑父，具体职位记不清了，但可以肯定的是一个军官。
那时候，金硕还没当上署长，是低一级的警长，时间就在不久前，足以证明华斌和军方关系深厚。
地方上的人事任命，军方没多少发言权。
但现在是特殊时期，枪杆子里出政权，自从袁世凯在小站练兵发迹，谁掌控了军权，就掌控了一切。
掌握全国军队的人能当总统，控制某个区域军队的人，就是那个地方的老大，对所有的官员任命，都有很大的影响力。
打个比方，如果宋哲元坚决反对津门总督，那么南京老蒋为了照顾二十九军的情绪，肯定要换一个人。
童玉振是天津卫戍旅的旅长，他或许无法扶一个人当上津门警署的总署长，但是绝对可以让他反对的人选不上总署长。
否决权在手，也是一个巨大的权力。
金硕是个人精，知道自己刚才的犹豫，让华斌不爽了，及时补救道：“我最多只能给你三个名额，一个小桂区警署的副署长，两个普通警员。”
三个人完全够了，当初李珍在谦德庄，刚开始还只有两个警察名额，现在华斌一下子得了三个，还有一个副署长的人选，条件好太多。
重要的是撕开了一条裂缝，成功进入体制，接下来如何发展，就看华斌的手段和智慧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华斌投桃报李，笑道：“回去后，我立即给童旅长去信问询，看他什么时候有空，大家一起吃个饭。”
金硕打着哈哈，心里却有些发苦，自己早该知道，华斌盯上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一开始就不该犹豫。
现在名额给了，两人的关系却闹得有点僵，若非相互需要对方，估计都翻脸了。 狼啸津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