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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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急报到了御前。
方千豪报称瑞王夏翊扬在天阳山狩猎时遇到山匪,失踪,生死不明。现场发现死去的马匹、血衣、折断的刀具,还捡到夏翊扬的随身佩剑。地方府衙正全力找寻。
御书房里鸦雀无声。正在此处的太子、端王、雍王各自瞟了一眼皇帝阴沉的脸,谁也不说话,谢亮眼皮一跳,沉默。
过了半晌,皇帝稳住神,就问谢亮:“谢卿,滦河水患的事不曾有奏报递上来吗?”
“陛下放心,赈灾的事早已完成。随行的官员数日前返回了。瑞王办完差事后去打猎才遭遇意外的。”
不再说话,皇帝挥了挥手。
见状,诸人知机地告退。只有谢亮留下。
继续沉默了一会,皇帝才问:“扬儿此去并洲,当真没有禀奏回来吗?”
斟酌了一下,谢亮回答:“有的。工部随行的三名水工说……瑞王让他们带口信给臣,并洲水患事出有因,但关系重大,殿下要亲见陛下,面禀。”
顿了顿,“那你说,他遇到的真的是山匪?”
“臣不知道。可臣觉得……瑞王不是莽撞的人,或许真的有什么事才去天阳山的。陛下先不要着急。”
叹了一声,皇帝烦恼地揉了下额头,正欲说话,侍从进来禀报:“陛下,康王求见。”
“宣。”
夏翊辕走进来进了礼,就说:“父皇,儿臣注意到户部给并洲送去的物资比您御批的少得多,但账面上的发放记录却是足额的,有做假账的嫌疑。”
“假账?”
“是的。儿臣怀疑左康监守自盗,利用户部尚书的权职便利中饱私囊。”
想了想,皇帝有些不信,就问:“你有证据吗?”
“没有。可那一日户部押送物资去并洲,儿臣特意到城外看了那些押运车。发现每一车都空了一半,空出的部分填的都是干草。并洲是闹水灾,不是要打仗,运干草为何?”
“如果少了这么多,你七哥是怎么赈灾的?”
“儿臣前儿在三哥府里听说,七哥走的时候问三哥借钱。”
“借钱?那……户部没钱?”
“儿臣只知道七哥走的那天去问左康几时拨给物资,当时他阴阳怪气地说至少要十天半个月。太子看见了,还把七哥骂了一顿。第一批物资送到并洲时都过去二十日了。”
“二十日!”皇帝再次吃了一惊。
“父皇只要查问驰道的通行时间就知道了。”
“丞相,你督办此事就不闻不问?”
“问了的。但左康告诉臣第七日就运走了一批。他确实说筹措需要时间,所以分批送去。”同样吃了一惊,谢亮忙回答。
皱了皱眉,皇帝问:“辕儿,你确定……户部运送的赈灾物资少了很多?”
“是的。”
“丞相觉得该如何处置?”
“臣认为该先找到瑞王。天阳山在并洲南部,与靖洲、九里郡相隔不远,是三郡交汇之地。”
“着邻近两郡协同,全力寻找扬儿的下落。”
“遵旨。”
“辕儿,你先回去。这件事不要声张。”
“儿臣明白。”
两人告退后,皇帝独坐沉思许久,召龙远鸣入见。
酉时初刻,龙远鸣进了御书房。
遣退左右,皇帝问:“远鸣,不久前你去千红馆,遇到太子跟那个羽凝霜争吵?丹阳也在?”
不解皇帝为何会知道自己去千红馆,但也正中下怀。把自己的所见所闻添油加醋地给皇帝描述一遍,他又补充说:“臣听得争吵,一时好奇就上去看。太子气冲冲地走后,羽夫人带着公主随后离开。臣好奇地进了雅阁去看。发现……”
“发现什么?”
故意停顿了一下,龙远鸣才说:“每间雅阁都用雕花壁架隔开,辅以帘栊帷幔隔绝视线的。可是……那间雅阁的帷幔被换成了薄纱,可以看得到另一边屋里的情形。臣随口问了,才知道太子就在隔壁的那间雅阁里。”
瞪了他片刻,皇帝沉声问:“你没撒谎?”
“臣不敢。”
半晌,皇帝摆摆手:“这件事不要再说。”
“是。”
“以前你们在西疆打仗,你觉得陈昊跟太子的关系如何?”
“陈昊是太子举荐的,关系自然好。太子在西林城住了些日子,景王安顿了太子就回到前线,臣一直在军中,但陈昊去西林城带着太子四处游玩了一阵。太子巡视时也住在金焰军里。庆功时,大家都在西林城。陈昊每日跟着太子出入。”
顿了许久,皇帝突然问:“远鸣,你的三万大军……战力如何?”
一惊,龙远鸣旋即肃颜回答:“请陛下放心。白龙军拱卫京畿,授命于陛下,必定尽忠职守。臣不敢夸海口,但三万对六万,必胜。”
审视他许久,皇帝笑了笑:“很好。”
转念,龙远鸣拿出一物:“陛下,这是晋阳公主给臣的,说是答谢臣那一日在王府救了康王。可臣受之有愧,请陛下收回。”
皇帝一愣,再一看,那是一只碧玉如意。想起昔年的拒婚风波,皇帝琢磨了一下就问:“远鸣,你和公主似乎关系不错,你喜欢晋阳吗?”
大惊,龙远鸣赶忙摇头:“不,不。臣与驸马同在军中,份属同僚……臣绝无此意的。”
见他一脸坚决,皇帝忍不住有些同情自己的女儿,但想了想就笑道:“别诚惶诚恐的。朕知道,你不想娶高门贵女,不就是担心她们管着你吗?”
一怔,继而暗喜,龙远鸣立即装出一副尴尬神色,恭维说:“臣叩谢陛下体恤,陛下英明。”
“好了,那只如意放下,朕替你还给她。”
龙远鸣出宫后不久,羽珺鸿进了景王府。
是夜,夏翊衡回来时,羽凝霜正在等他。
见他的脸有几分阴沉,她忙问:“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林子航负伤返回。他说……七哥在天阳山附近遇袭,黑衣人太多了,敌友难辨。混战至天明,七哥被冷箭射中掉下山崖,他带去的人折损了一半。后来他潜下山崖寻找,只看到一地血,又被黑衣人追杀。幸好他逃得快,不然就回不来了。”
“啊!很多黑衣人?”
“是啊。或许不仅仅是太子的人,还有五哥的……那些人各有来路,不时闯出一批,前后近百人呢。”
“……”
“但愿七哥没事。林子航说,他在青城赈灾时,护卫统领曾成飞离开过一阵子,似乎打探到什么。之后七哥就去并州城了。那些日子不少人窥探他。”
宫里的消息两人还不曾得知,但听完他的话,羽凝霜沉思片刻有些恍然。“难怪皇帝突然召见龙远鸣。或许,皇帝已经知道瑞王遇险了。”
“龙远鸣?”
“今日皇帝召见龙远鸣,不但问了那一日千红馆的事,还问了陈昊和太子的关系,又问白龙军的战力如何。他让珺鸿来告诉我,让我们心中有数。”
“你觉得父皇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
“或许。但太子名分已定,支持者众多,太后那边……皇帝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
景王府里商议之时,夏翊辕入见告状,皇帝召见龙远鸣的两条消息送进了东宫。
“十四?他告我什么?”
“据说跟户部有关系。但当时只有丞相在,听不真切。”
“……”
“龙将军随后奉召入见……卑职打听到,您在千红馆跟羽夫人争吵的那一日,龙将军恰好在千红馆消遣。”
“龙远鸣?”
“是啊。他跟景王关系密切,又跟康王一起开银号……他们可都是您的对头。”那名亲随蓄意提醒了一句。
呆立片刻,夏翊桓颓然坐倒,狠狠一捶桌子。“该死的混蛋,一个个地都给我落井下石!”
“但卑职觉得,您更得提防着……”他打住了。
抬眼看他,“什么?你干嘛吞吞吐吐的,吊我的胃口?”
“卑职不敢。”那名亲随谄媚地笑了笑又说:“您想,陛下为何突然召回康王、瑞王呢?户部一直为您办事,顺顺利利的。可瑞王一回来就捅出了并洲水患的事……卑职觉得他不仅仅是去赈灾,更是想趁机拿把柄的。安王可是他的亲弟弟。还有康王也一直跟您不对付,他回户部不就是给您添堵吗?没准……防着您呢。”
微怔,夏翊桓蓦地抬眼瞪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你说……你是说父皇?”
“不能不防。”
蓦地一掌拍在案几上,夏翊桓一叠声地吼起来:“滚出去。让你胡说。”
亲随连滚带爬地出去了,夏翊桓躺倒在榻上闭上眼,却忍不住想起那年典书阁的沸沸扬扬,又想起夏翊锦的提醒,心里压不住地隐隐发慌。
不知躺了多久,他腾地坐起身来。
“来人!”
“太子!”
“事情办的怎么样?”
“他们还没回来复命。”
“一群笨蛋。他只带了八个护卫,那么多人还杀不死?”啐了一口,他恶狠狠地吩咐:“你立即安排人守在返京的要道上,绝不能让老七回到明都。”
微惊,汪福忙劝:“您……万一被发现……”
“哼!没有证据怕什么?”咬了咬牙,他杀气腾腾地说:“告诉他们,做不到就不用回来了。”
一凛,汪福赶忙称是。 龙凤棋局:帝凰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