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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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廖向带着萧景之等人赶到柳城。
乍看到夏翊桓的模样,廖向和御医们都被吓得打抖。即便萧景之看过很多异文奇事的记载也被那诡谲残忍的一幕惊到了。
退出屋外,众人都忍不住狂吐,夏翊衡远远地站着,心里依旧有些发寒。
折腾了一个时辰,御医们才壮着胆子去查看夏翊桓的状况。
等到萧景之从屋里出来,廖向才问:“萧太医,您看……他,他到底是,什么情形?”
定了定神,萧景之叹了一声。“确实是中毒。那是种特别残忍的毒,焚筋融骨,他的骨骼被化去了七成。但依我看,那种毒不是无形无味的,所以……凶手是公然下毒,甚至是强行灌下去的。”
微惊,廖向琢磨了一下才说:“你是说,二皇子是先被人掳走,对方才下毒?”
“我猜,是的。或许谋害者布局周密,知道不会有人来救才这么干的。”
廖向没作声。
默默听着,夏翊衡过了半晌终于问:“那……二哥他,他会怎么样?”
萧景之摇头,顿了顿才低声说:“那毒能压榨生机,所以他中毒至此,更九日不曾饮水进食还勉强活着。拖下去,他的肌肉脏腑都会渐渐干瘪,直到耗尽精血才死亡。但他虽然不能动,不能说话,却能听得到,感觉得到……那种过程对他来说……极其残忍,哎!”
眼皮狂跳了好几下,夏翊衡才握住拳恨声说:“太狠毒了。杀他就算了,为何如此歹毒!”
没人作声,在场的人无不心有戚戚然。
静默了好一会,有人行至近前。
“廖大人。”
“哦。”
来者是林子航,他比萧景之等人提早大半日抵达柳城。没有拘谨,他行了个礼就说:“在下发现了一些痕迹,请大人移步一观。”
很快,廖向几人跟着林子航进了两个孩子的房间。
“为了方便监押,他们姐弟是住在一个屋子的,女孩住在这边,男孩住在那边。这是小厅,他们在这吃饭喝水。可他们吊死的地方是屏风后的隔间。但从痕迹来看……”林子航指着桌上一只打翻的水杯和水渍说:“当时有个孩子正在小厅里拿着一只茶杯,接着他就打翻了。看水渍就知道他几乎没喝那杯茶。按照仵作验尸的结果,他们是在子时过后才吊死的,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突然打翻了茶杯?”
“……”
“还有,这里有一处细微的刮痕。这种刮痕不是寻常的杯盘茶盏摔下来形成的。大人请看,这一处挂着几条丝,在下发现那个女孩的衣服撕破了一道,那裂口与这几条丝或许是吻合的。”
皱皱眉,廖向推敲片刻才问:“你是说当时发生了某种变故,那个女孩突然打翻茶杯站起身,因为不留神衣服被勾破。”
“对。所以在他们上吊前必定有什么事发生。”
见状,萧景之想了想才说:“不知尸骸在何处?”
“萧太医有何看法?”
“如果他们是先中毒再吊死的呢?”
被他提醒,林子航又说:“正要禀报大人知道,那一晚当值守卫以及侍候茶水的二十二人全部死于非命。可是他们起初毫无异样。柳城府衙逐个提审盘问,他们都一口咬定什么都没听见,没有任何动静。城里盘查数日,同样没有找到可疑的人事或者线索,他们家里一切如常,没有贿赂,没有陌生人往来。但第四日清晨,他们突然全部昏倒,身上长出密密麻麻的红斑,不到一日就溃烂而死。”
再次一惊,廖向说:“走,我们去殓房看一下。”
殓房里,二十五具尸身摆着。萧景之走上去逐一察看,沉思许久才拿出银针用羽凝霜教过的验毒之法反复地试。
看着那根针,夏翊衡不由得抿了抿嘴。
等待了半个时辰,那根针上泛起一丝淡蓝,透着股黑光。
“萧太医,你看出来什么吗?”
转头看看廖向,萧景之斟酌了一下才说:“是蛊毒。”
“蛊毒?”
“对。凡是被蛊毒侵蚀的就会被驱使控制,他们虽然是活人却类似行尸,在发作前根本看不出来的。我推测,那两个孩子确实是自己吊上去的,但是……他们是中了某种蛊毒。毒性被催动,那孩子或许准备喝水却突然定住,打翻茶杯,站起身,接着走回屋里自己吊了上去,所以屋里只有他们自己的脚印,仵作验尸才说是自杀。”
“……”
“其余那些当值的人也一样。他们被蛊毒侵蚀,自然听不见也看不到那些恶行了。但他们中了蛊,凶手不希望他们有机会得到解救,于是……”
“杀人灭口?”
“我认为是的。”
廖向倒吸一口冷气。
琢磨了一下,萧景之又说:“能把蛊毒运用到这种程度的人……不是轻易收买得了的。我觉得,他们若非与二皇子有深仇大恨,就是受命于某些特别显贵之人。”
皱了一下眉,廖向才问:“何青芝呢?”
“她没有中毒,只是吸入了些迷烟,迷乱昏厥而已。景王殿下说那一日醒来觉得头晕,依我看她或许真的是景王杀的,但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杀的。凶手不知来路却必定是用毒的高手。”
夏翊衡听着,脸色变得很难看。想起那一日清晨的惊悚,有些后怕。
林子航跟在一旁听着,悄然皱了一下眉。但他没出声,只是若有所思。
直到走出殓房,廖向才叫住夏翊衡问:“殿下,这件事与你无关吧?”
微鄂,夏翊衡就说:“当然。我有必要这样害他吗?再说了,我这么干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点点头,廖向说:“下官也这么认为,所以这种做派真的很奇怪。”
发呆了一下,夏翊衡问:“你觉得会不会是五哥干的?”
“推敲起来,端王做这件事对他毫无好处,只会让陛下猜忌。”
低头一想,夏翊衡觉得有道理,就说:“那……你觉得会是二哥的仇家吗?”
“废太子即便恣意妄为……可他到底在何处结下了如此深仇?关键是,如果只是为了报复,过些时日才下手不是更好吗?你还在这就出了事,朝中肯定会派人来查,容易给自己召来麻烦。”
夏翊衡哑然。
“事已至此,殿下想过如何善后吗?”
“善后?”
“对啊。其余三人死了收殓就好,独有废太子没法处置。任凭他这个样子熬下去,这种酷刑只怕比凌迟更甚。若有人在太后面前说起他遭此横祸,太后必定迁怒于你。你可想好如何面对老人家的怨恨和怒火了吗?”沉思了一下,廖向提醒说。
夏翊衡呆立了一会才说:“那如何?难道还要杀了他不成?”
“确实!杀不得,救不得……很难办。对了,你们一路前来,可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或者遇到人窥探过吗?”
想起出事的次日深夜,夏翊衡点头:“确实有黑衣人来窥探过……”
向晚,林子航来见夏翊衡。把武宁的交代说完,他才问:“殿下不觉得这个案子很奇怪吗?”
“奇怪?”
“既然蛊毒能控制人,更好的办法就是不动声色。如果所有的随侍和守卫都咬定一无所知,他们一样可能因为玩忽职守被陛下杀了泄愤。可他们却毫不掩饰地杀人灭口。这一点很容易变成破绽的。”
“破绽?”
“或许不是破绽,而是蓄意为之。所以,我断定这个案子还有下文,废太子遭殃只是开端。殿下要当心些才好。”
微凛,夏翊衡点点头。但此刻没有头绪,无可奈何。
三日后,夏翊衡的请罪折子到了御前。
八日后,廖向的奏报送回明都,他本人却不曾回来。看完,皇帝的眼角失控地跳了好一会才稳住神,把奏报递给身边的谢亮。
顿了好一会,谢亮才说:“此案有几分扑朔。臣觉得……背后之人有栽赃给景王的嫌疑。可若说端王殿下牵扯其中,又有几分不对劲,这种做派太过明显了。”
“廖向说的有道理。”想着奏报中所言,皇帝发呆了好一会才问:“你觉得凶手这么做是因为跟桓儿有很深的仇恨吗?”
“细细推敲,这种做派有两个可能。如果从结仇的角度去考虑,在朝的皇子们半数都有嫌疑,包括景王。端王推荐景王去护送,有布陷阱的嫌疑。但如果从刺激太后、皇后的角度去考虑,嫌疑者另有其人,景王、端王同样不能免除怀疑。所以臣觉得这件事透着蹊跷,一时间参不透。”
听了,皇帝有些不解地问:“与太后、皇后何干?”
犹豫了一下,谢亮才说:“二殿下遭此横祸,心疼他的人……会很难过的。”
皇帝一凛,继续细想了一会才沉声问:“难道是报复……要报复太后,还有,皇后?”
“他是您的儿子。即便做错了事,毕竟是亲骨肉。”
不做声。皇帝扶案许久又问:“你觉得……如何处置?”
“二殿下如此状况只怕拖不了多久的。景王护送不力难辞其咎,您先让他留在柳城照看吧,再让廖向继续查一查。”
微微闭了闭眼,“好。” 龙凤棋局:帝凰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