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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崔剑三倒在那客栈中一睡便是六个时辰,待他再一睁眼是却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张床上。一夜大醉的老头揉了揉自己有些发昏的脑袋,环顾了一圈四周,又开始在脑海中细细的回想这自己做完都干了些什么。
话说这崔剑三先是去了一间酒馆,从正午开始喝到了晚上。后来因为身无分文被店小二一伙人毒打了一顿后从店中赶了出来,想起崔佑这痴儿第一次来长安时也是因为吃霸王餐被人毒打才遇上的洛离,这不禁让人怀疑吃霸王餐是不是这隋山一脉的传统。
此后崔剑三便同那店小二发生了口角。店小二讥讽崔剑三这破穷鬼没钱还厚脸皮。崔剑三心中窝火,便扬言要拿钱来店里把全部的酒给包下来。说着便离开了酒馆,愤然的想要去岩山寺找秃驴借钱。
于是便在去岩山寺的山路上遇见了下山的张温。
此后便被张温带到了客栈里。
想通了自己到底是怎么来到这个鬼地方的,崔剑三便也就释然了。
此后的几天,这喜欢喝酒的老头便好似置身在了天堂之中。不但有暖和的房间可以住,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天天都能喝上酒。而且这酒还管够。
看着自己货架上的好酒一坛坛的少掉,邵雍的心里便如同滴血一般。不过再想想花上几十坛酒就可以请来这样一张好用的平安符放在身边,这买卖也算值当,况且这酒钱之后还能够算在自己师弟的头上。这样想来后邵雍心中也就释然,继续埋头奋战在帮周沐破解天障的事业之中去了。
三日后的清晨,还未等街边的公鸡开始报晓,邵雍那一声惊呼却是差点吓得隔壁客房睡觉的崔剑三震断了老腰。守候在门外的张温听闻这声音,便在第一时间打开了房门冲了进来。
张温见着房中的师兄无恙,长出一口气后才问道:“师兄何故惊呼。”
邵雍先是扯了扯嘴角后才开口说道:“我已经想到该怎么帮这女娃子破解天障了。”
关于周沐命数的卦象,邵雍早就在两日前就已经全部破解完毕。也就是说,对于周沐生后的事情,只要是邵雍想知道,只需要掐指一算即可。
但是破解了命数的卦象,并不代表着邵雍已经成功的化解了周沐身上的天障。因此此前他们便已经知晓周沐身上的这道天障乃是人为所制。因此邵雍还需要通过周沐的命数来了解这天障的特点,便好似医治中毒之人,最可靠的方法便是找到下毒的毒药。然后对症下药去解了毒性。
可就在邵雍清晨终于是找到这周沐天障的秘密后,却发现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那便是这道天障的人为者,在其中添加了标识。只要有人将天障化解,那么这个标识的主人便会感应到异动。也同样可以顺着标识的异动,算到邵雍等人的位置。
邵雍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张温。一时间两人皆陷入了沉思,房间内霎时间变得一片死寂。
“师兄你怎么看?”沉默了半响之后,张温率先开口向师兄问道。在他看来,师兄在发现了这个标识后自然是会有着一百个不愿意,去解·开周沐身上的天障。毕竟一旦天障被破解,自然会引起那群人的注意,而自己的师兄本就不希望引火烧身。虽然张温心中自然还是向要将此事继续下去,可如今天障能不能破的选择权却在邵雍的手上。
看着自己师弟隐隐有些失落的目光,邵雍自然清楚张温心中所想所忧。两人大费周折将事情做到了这个份上,现在这种时候张温自然是不会希望自己半途而废。
邵雍常常的叹了一口气后开口道:“你个瘟神……遇到你果然是诸事不顺。这破天障的活如今做到了这个地步,老子也是没日没夜的算了这么久的卦。再加上那隔壁间的酒鬼喝了老子这么多的就。付出了这般代价,一下子要是不干了,别说是你,我心头也有些不甘心。因此这天障我依旧还是会破解,不过在破解之前,你必须得把你心底里的那些秘密给我一骨碌抖干净咯。”
张温自然明白,邵雍所谓的秘密是指什么东西。以前他之所以不敢告诉邵雍,便是因为如果邵雍知晓了仇家的身份,那便是多了一个知情者,而引火上身。可如今既然这天障之中有着标识,那邵雍若还是选择要破解天障,那么即便他不知道仇家的身份也已经再难脱开此事了。
现在与其对邵雍藏着掖着,还不如将秘密坦诚相告。
“师兄先等师弟一下。”张温深吸了口气,接着转身下了楼。待回来时便见着手中提了两坛子的酒。此事夜色微微亮起,公鸡的打鸣声显得格外清晰。张温将就放在桌上,顾自的启开了一坛狠狠的灌了一口。烈酒霎时间将张温原本白皙的脸色涨的潮·红。
待张温缓了一口长气后才对邵雍问道:“师兄可还记得你及冠出师礼的那天吗?”
邵雍怎么会不记得那日,那天对于邵雍来说便是一切噩梦的开始。而对于张温来说却又何尝不是呢?
话说当日邵雍出师,前脚刚刚离开祈天门。祈天门里便来了一个信使,那信使火急火燎的求见了当时祈天门的掌门人周鄂,并将一封贴身的信件递给了他。
张温并没有看见那封信的内容,只知道师父看完后脸色骤然大变。紧接着点火将其烧成了灰烬。待做完这一切后周鄂掐指算了一卦,算完卦后的周鄂呆呆的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草木愣了近一炷香的时间。
才后张温便同师父一起快马赶到了长安。并在第一时间拜访了岩山寺的主持何山虎。在这位护国法师的推荐下周鄂以相师的身份觐见了当朝的皇帝李嗣,并在李嗣的允许下见到了那块引火上身的石碑。
跟在师父身后的他同样有幸看到了石碑,那是一块长有一丈,宽有半丈的巨石。巨石本身并不规则,只是正面一处却有着好似铜镜一般平整的面。那个面上整齐的篆刻着密密麻麻的碑文,细数之下最有千字之多。对于那碑文上的符号,以张温的记忆力自然是一眼便全部记下,现如今可能都没有忘记。但是对于碑文所叙述的内容,张温却好似如读天书一般。
那时候的钦天监也是混天道的掌门人,长安上官家的家主上官仁炎已经携带者一众混天道的相师解译了千字碑文的内容。而这碑文中的内容,便给西蜀的西蜀王刘烨带来的灭顶之灾。
在周鄂见到碑文的那天,韩统翎便已经在长安城外整顿好了军马,只待着皇帝的一声令下就可以开拨入蜀。如今大战在即,周鄂却还是冒死请求皇帝李嗣能给他一些时间,去破译石碑,替西蜀王翻冤。
周鄂的这一举动无疑是在挑战混天道相师们的权威性。并且自古相师分成两大派系,一个祈天门,一个混天道。祈天门只管于江湖之事,混天道只服务于帝王之家。两家之间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可如今周鄂为了西蜀百姓不受灭顶之灾,却打破了这个规矩。这才为祈天门被灭埋下了祸根。
碍于周鄂在相术界的地位,以及何山虎这位护国法师死命担保的面子。李嗣还是勉为其难的给了周鄂三日的时间来破译石碑。
只不过让周鄂没有想到的是,皇帝的承诺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牢靠。毕竟这韩统翎已经动员起兵,十万大军严阵以待。可不是你一个相师说停就停的。早在周鄂看到石碑的那一刻,驻扎再长安外的大军便已经在皇帝的授命下开拨西蜀。
待周鄂译完了碑文,大军早就已经出发了三日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周鄂将译文呈递给了皇上。看着那内容大相径庭的译文,皇帝却并没有多说什么。而周鄂也已经感觉到了长安城中所透露出来的一丝危机感。于是在走出皇城的一刻便躲进了岩山寺中,寻求何山虎的保护。
而何山虎更是有情有义的帮助周鄂和张温顺利的逃离出了长安城。
在逃出长安后惊魂未定的张温曾向师父问起:“师父,你我又没有犯错,为何要这般连夜出逃?”
周鄂抚了抚自己徒弟的脑袋说道:“这西蜀也同样没有犯错,为什么皇帝要兴兵去讨伐他呢?”
年纪尚小的张温自然难以懂得其中的道理,于是便茫然的摇了摇头。而周鄂则笑着回答道:“便好似我们一般,虽然没有犯错,可却触到了他人的利益,因此才会遇上危险。”
但是就在张温和师父周鄂两人逃亡的路途中,追杀的仇家也悄然跟上。在摆脱那群的途中周鄂不慎眼睛中毒失了双目,在听闻了祈天门被人灭门,几百年的基业毁于一旦的消息后。周鄂更是悲怆不已,霎时间在自责和伤感下周鄂好似一夜间苍老了二十岁一般。此后周鄂的身体便大不如前,于是便决定用命去换一场祈天门的复仇大业。
之后的事情,便是他用仅剩的阳寿化解了崔佑天妒命的天障。而张温则是带着师父的使命悄然来到了长安,一等便是二十年的时间。
“所以说,我们的仇家,便是替朝廷算命的那伙混天道的相师?”听了张温的故事后,邵雍反而有了一种解脱似的淡然。便还像是以前一直恐惧着的事物如今在发掘了它的面目后便也就不再特别的恐惧了。便好似这辈子被一股无形的压力所困着,却不知该如何去解脱,现如今在知道了这股压力的源头后便也有资格和机会去直面它了。
张温点了点头可又随即摇了摇头道:“温以前也一致觉得,仇家便是那混天道当年的钦天监上官仁炎,可这二十年来师弟我想了很多。如果不是这皇帝单凭这一段莫须有的碑文就发兵西蜀,如果不是西蜀的刘烨来向我们的师父求救,如果何山虎拒绝了师父的恳求没有带他去面圣。可笑我这个相师却还会去想着如果,可笑师父明明在看完了信后便已经算了一卦。”
“都说命数如织,可为什么有些人明明知道了结果却还是要向死而生呢。明明算了一辈子的准卦,却偏偏希望自己可以错一次呢?”
“师兄啊,你常说自己这二十年过得是担惊受怕。那你觉得师弟我呢?我何曾不是怕着别人仇家,自己死后还无颜去见九泉下的师父?”
诉话的人面前的酒坛已经空了。而听故事的面前的酒却连盖子都还未被掀开。原本不喜欢说话的张温在喝了酒后话变得奇多。而原本喜欢说话的邵雍,在喝了酒的张温面前却显得极其沉默。
张温再次拿起了面前的酒坛,朝自己嘴里倒了倒,发现没酒后便伸手想要去拿邵雍面前的那坛。只是手刚一伸出去却便邵雍给拦住了。
“你已经醉了。”邵雍说道。
张温嘴角露出了一抹醉酒之人才会显露的嗤笑,冲邵雍一指说道:“你知不知道,我这二十年来从不敢同人喝酒。怕的就是酒量不好,会把心里埋着的东西又挖出来。”
“但今天高兴,即便温喝了再多的酒也无妨,醉了便醉了,话说了也就说了。醉不过是醉在师兄的面前,不丢人。话说了也是同师兄说,不怕事。”
听了张温的话,邵雍缓缓松开了手,任由已经有了醉态的张温将自己的那一坛也给拿去。张温终归不是酒鬼崔剑三,两坛子烈酒下肚接着便晕晕乎乎的倒在了桌子上。嘴里还不停的呢喃着让人听不懂的话。
看着桌前醉倒的师弟,邵雍长长的叹了口气。紧接着起身将他拉到了床上躺下。
邵雍侧目看了一眼已经微微泛光的窗户,轻轻吹熄了桌上的油灯。再次坐到了桌上,只听闻一声铜钟似的鸣响,那早就脱离了江湖二十年之久的邵雍身后亮起了一道玄紫色的脉门,随着他心念一动,那道脉门的气机凝聚在了他的手掌之上,接着便化作了一道紫色的卦象悬浮在房间的半空之中。
邵雍随手冲着那道卦象的一处轻轻·一点。
“破!”
霎时间,卦象化为碎片在还未落地之前便湮灭在了空气之中消失无影。而困在周沐身上的天障便在此时被邵雍一指点破。 剑出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