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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清风道:“族长,那此事我们便说定了,届时一切听我的。”
族长深深一揖:“祝某人,替族人谢过将军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祝某人今生愿做牛做马以报将军的恩情!”
“举手之劳,族长不必挂怀。”
花弄影将帽重新掩了回去,朝萧清风抛去一个眼神,她该走了,她在这里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接下来就是萧越要处理的事情了,在这待地越久,就越容易被北慕离人发现,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安全。
此时,门外传出吵杂声,顾将军首先走出去看,而后急匆匆回了来,脸色有异。
“将军,您快点出去看看吧。”
萧越与族长对视了一眼,快步踏了出去,外面的场景让他们几人有些措手不及。
外面乱作一团,北慕的士兵与乌衣族的族人缠斗了起来。
“住手!”萧越吼了一声,这到底怎么回事。
可惜此时没有人听地进他的话。
“千万不要信他们的话,他们就是来骗我们的!”一个乌衣族的族民道。
“这到底怎么回事!”萧越又吼了一声。
一个小卒手上拿着刀,气喘吁吁跑到他面前,“将军,刚刚太子妃闯了进来,说是要清剿叛党,后面便打起来了。”
“太子妃?”萧越心中蕴含着怒气,几近咆哮道:“人在哪!”
小卒顺手一指,众人看向乱斗中的一抹亮丽的颜色,手执银鞭,俏丽又狠辣,所到之处遍地开花。
花弄影将头垂的极低,完了,又碰上这主儿了,碰见她,恐怕又没好事了。
明珠回过头,看见萧越看她,利落的收回银鞭,朝这边飞来。
“萧将军,你没事吧,放心,我已经发信号给离哥哥了!”
明珠愤慨道:“定要将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逆党清除干净!”
族长隐隐有些不安道:“萧将军!”
萧越怒斥:“胡闹!”
他吼道:“住手,都给我住手!”
果然用尽十成十的怒吼,全部停了下来。
萧清风脸色铁青,语出不善:“你来捣什么乱!”
明珠闻言,心中很是委屈,她明明就是看见,这些人将萧将军扣在这,她才冲出来的救他的,“我不是来捣乱的!”
“这些反贼,将您困在里面,我·······。”
萧越不耐打断,“你是哪只眼睛看我被困在里面的,太子妃!”
明珠被他的语气震了一下,“我。。。”
她看到萧越的队伍入了此地,且寨门紧闭,又不见萧越的人,才误以为他被挟持了,这才闯了进来。
“大家不要相信他们!他们就是假意劝降!想引我们入瓮!”
“就是,刚刚这女子自报是洛城的公主,不就是当今的太子妃么!太子肯定就在附近!他们想将我们一网打尽!”
“杀!杀!杀!”族人高高举起手中的兵器大喊。
“活捉太子妃!”众人喊道。
花弄影蹙眉,暗叫不好。
乌衣族的人已率先进攻。
明珠心生一气,骂了句:“不识好歹!”
“太子妃!”萧越没唤住她,明珠已甩起长鞭冲入人群。
“将军,这。。。。”族长脸色不是很好看。
萧越一揖,“族长,此事有岔,待先平息眼前的纷争,萧某再给您一个说法。!”
萧越加入了乱战,企图制止这场争斗。
花弄影叹了一口气,明珠放出的信号弹,马上就会引来北慕离人,依他的性格,会毫不犹豫地解决掉他们,毕竟只是一班逆臣之部。
她看了一眼角落里,那些妇孺小孩恐惧的眼神,她见过他们最明媚淳朴的模样,如今却也不忍心。
“族长,来不及了,你马上叫一批人,先转移他们。”她指了指角落里的人。
族长颔首,哪怕只保住了一两个人,乌衣族也不算是灭了族。
“族长!外面现一大批人马,朝我们寨子来了!”一个族人回道。
族长心中暗暗着急,肯定就是太子妃放的信号弹引来了太子,这下该如何是好。
花弄影闻言,顾不得许多,拔腿就冲入了人群里。
“族长!她要跑!”
“族长!”身后的人面面相觑,果然,朝廷的人,就是靠不住的。
族长脸无异色,他相信乐公子的为人,也相信乐公子的朋友,况且萧将军一身浩然正气,也不像是言而无信的人。
她冲过层层叠嶂,跑向萧越,场上刀剑无眼,好几次都差点被刺到。
“你过来干什么!”萧越吼道。
“舅舅,你快带人撤出去!”
花弄影又道:“太子来了!”
比意料之中的快,萧越措手不及,现下的场面若是太子看到,叛臣部下反抗,只怕乌衣族就更没有活路了。
花弄影道:“舅舅,快走!这里有我!”
萧越道:“一起走!”
“舅舅,听我的,你出了这个大门乌衣族一定有救,若我出了这个大门,乌衣族必灭!”
“你会劝太子,太子也听得入几分,若我出去,我定会先找匹快马,逃离这里,毕竟,我没有舅舅这么心系百姓,我若给太子抓住,也是死路一条。”花弄影眼眸中映着周围的刀光剑影。
萧越道:“丫头,花家就剩你一人了,我不能对不起你死去的爹娘!”
“舅舅,你看看他们,他们皆是无辜之人,你忍心看着你所有的努力付之一炬吗?”
“可是你。。。”萧越犹豫了。
她道:“我一人脱身容易,你就不用担心我了。”
“快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萧越牙关一咬,双目有些微红,大吼了一声:“撤!”
“丫头,千万保重!”
花弄影重重一点头。
“撤!”
众人听到命令,撤出了寨子,乌衣族的人紧随其后,将寨门重重一关,寨内满地狼藉,众人脸上带着戾气。
只见一个身影直直站在中间。
族长心里松了一口气,果真他没看错人。
“族长!她没跑!”身后的人道。
族长微微训了一声:“不得无礼。”
族长走下了台阶,“姑娘。”
花弄影回过头,“族长,我说过与大家共进退,就绝不会食言。”
“族长。”众人看着满地的哀嚎,不禁乱了一片,抽泣声一片。
族长看了一眼周围的族人,“姑娘,现下我们该如何是好?”
花弄影老实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众人闻言,心扑通一下跌入谷底。
族长脸色沉了许多,看来此次乌衣族真的在劫难逃了。
花弄影沉凝了片刻,“族长,不知可还有出寨子的路?”
族长点头,乌衣寨依山而建,寨子后面有一处峭壁,虽惊险,但可容人通行,只是多年都未曾有人走了。
“事不宜迟,请带路。”
族长率领族人到后山,只见傍着山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族中有个胆大的男子,走上前替大家探路,时不时还能听见小石子摔落的声音,众人看的是心惊肉跳,虽是寒冬,大家却不约而同的冒了一身热汗。
那人又退了回来,面容高兴道:“族长!前面的路极窄,一次只能容一人身量,无阻拦可通行!”
众人心中并无松一口气的感觉,若是在这里摔一跤,也是死。
族长面色凝重,点了几人带路,分好了前次顺序,他与族兵则负责殿后。
“姑娘,你与族人一同先出去,我等殿后。”
还未等她开口,一个质疑的声音传了过来。
“族长不可!万一她走了,北慕的士兵攻了进来怎么办?”
花弄影眯了眯眼,她发现这人怎么一直同她过不去,刚刚就一直揪着她不放,还有这声音怎么觉着好像在哪听过,她将帽沿压的低低的,那人自然看不到花弄影对他的打量。
有些声音附和过来,族长心中犯了难,万一北慕士兵这个时候攻进来,他们确无还手之力,但乐公子的朋友。。。
族长眼神坚定道:“姑娘帮我们已经够多了,切不可再赌上她的性命。”
花弄影道:“无妨。”
那人听她言,压下了头,嘴角微微泛起。
这个时候也确不是婆婆妈妈的时候,毕竟全族人的性命攸关,族长见她点头,便也不再劝她。
“我怕。。。。”有个女子站在边上瑟瑟发抖,无论如何也不肯上去。
花弄影犹豫了一下,走上前。
她柔声道:“不要看脚下,一直朝前走,你可以的。”
“我不行,我怕。。。”女子不断重复道。
花弄影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比起屠族,这点怕,不算什么,你说呢?”
那女子一听,浑身一激灵,反正掉下去是个死,留下来也是个死,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摔死的好,至少不受人侮辱。
“不要看脚下。”她道。
那女子虽还是发抖,但却没有了之前这么严重,心中一直给自己鼓气,犹犹豫豫抬起一脚,手心冒汗不已,咽了口水,口中默念:“不看脚下,不看脚下。”
慢慢的,花弄影已经看不到她的身影了,她嘴角不由的浅浅勾起。
“干什么!”族兵大声一呵斥,一个小小的身影极快地跑了出去,那孩子完全没听进耳朵里,心中似乎有什么信念一般,头也不回。
“阿山!你快回来!”后面一个老婆婆嘶声喊道。
见他一溜烟消失在眼前,婆婆气急败坏,只恨自己腿脚不利索,竟连一个孩子都追不上,“族长,族长!你看阿山,怎么办才好!”
老婆婆气急了,老脸上流下两行泪,阿山是她孙子,这孩子命苦,三岁时便失去了双亲,她老伴前两年也撒手人寰了,只剩下两人相依为命,族中众人见他们可怜,对他们颇多照顾。
族长也紧皱眉,阿山这孩子虽年幼失了双亲,却懂事的很,从不顽劣,极少让人操心,如今怎么在这个时刻跑了。
“婆婆,你且莫急,先跟他们出去,我一定把阿山给你带回来。”
老婆婆哭着道:“若是连这孩子都没有了,我这张老脸,下了九泉,如何向他爹娘交代。”
“族长,你是好人,神明一定保佑你!”
族长点头,交代了几句,又看了花弄影一眼,花弄影朝他点点头,他带了两个人方才离去。
几人兜兜转转,来到一处小破屋处,没见到人,四处大喊了几声:“阿山,阿山!”
“族长!在哪!”一个族兵手指道。
阿山趴在一处塌了的地方,好像在挖着什么东西。
几人快步走了上去。
“阿山,快跟我回去。”族长去拉他,恰巧,此时他小手中也拽到了什么东西。
就是这个了,一把木制的小木刀被他紧紧握在手中,这是他爹留给他的小木刀,他们家家境清寒,他爹娘都是老老实实的农民,买不起什么玩具,爹便在他三岁生辰送了他一把小木刀,他很喜欢,可惜,不久后,他父母遭逢不测,双双撒手人寰。
这是他爹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也是最后一个礼物,他自然格外珍惜,但是刚刚跑的急,忘了带,他只得挣脱了婆婆的手,跑了回来,还好,还在。
旁边一个人见了,不由得出声:“你这孩子,一把小木刀,你便不要命了。”
另一个人也出了声:“孩子就是孩子。”
阿山有些委屈,但还是紧咬着牙关不出声。
族长牵起他的手,“好了,快走吧。”
这时,寨外。
北慕离人骑在马背上,手握缰绳,一身黑衣,衣衫并无凌乱,连配剑都亮崭,看来灭了一个藩王,并未耗损他太多的力气。
明珠见他来的如此快,不由的快步站在马前,将刚刚所经历的事情统统说了出来:“离哥哥,你来的正好!寨子里那些人,冥顽不灵!居然还敢反抗。”
萧将军闻言,脸上不大欢喜,若刚刚不是她闯了进来,乌衣族此时只怕早就已经归降了,又何来反抗一说。
“太子妃!”
明珠见他口气不太好,反驳道:“萧将军,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北慕离人微变,却是因为萧越刚刚口出的太子妃三字。
“还未行册封礼,萧将军还是唤回她明珠公主较好。”这是北慕离人第二次纠正他。
萧越与明珠两人皆是一愣。
“。。。”
“。。。”
这都不重要吧,萧越抱拳道:“太子殿下,乌衣族上下原本已归降,是明珠公主,误打误撞闯了进来,引发两边的误会,这才导致打了起来。”
“归降?”北慕离人细细品味他的话。
明珠咬牙道:“萧将军,你别以为找了个黑衣谋士去谈判,便能使那些叛贼回心转意,依我看,这不过是他们的缓兵之计罢了,并非是真正的归降,对付这些背叛者,就应该让他们尝尝银鞭的味道!”
黑衣谋士?北慕离人眼内存疑。
“本宫怎么不知,萧将军身边竟还有此厉害的谋士,能劝服乌衣族的人归降,这人,不妨叫出来,给本宫一见?”
“他不在这里。”明珠插嘴道。
“哦?”
明珠继续道:“我们出来的时候,他没出来,还在里面呢,现下多半死了。”
北慕离人风轻云淡道:“将军府门下从来不养门生,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位谋士?”
顾将军忍不住了,“公主,你别咒林小弟,他机灵着呢,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姓林?”北慕离人反应极快。
他语气森然道:“林染!”
“太子怎么。。。”
“闭嘴!”萧清风大声呵斥住了他。
顾梁实硬生生将呼之欲出的“知道”两字咽了回去。
谁都不知道他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颤抖,瞳孔紧缩,是她!她在此处!
知道她在里面,北慕离人一刻都等不下去了,语气冰冷道:“让开。”
明珠有些发愣,怎么一瞬间换了一个人似的,要说刚刚是处之泰然,现下的他,便如一只危险的凶兽一般。
萧越将明珠拉到一旁,“太子,不可!”
“让开。”他耐心不多了,现下谁都挡不住他。
“太子,此事尚有回旋的余地。”
“现下,本宫倒不知萧将军指的是哪件事了。”
“若是乌衣族,本宫记得没错的话,军令下的不是归降。”
他眼眸中闪耀着嗜血的光芒,语气无比冰冷。
“是屠城。”
萧越身形一动不动,“望太子三思!”
他又重复了一遍:“让开。”
顾梁实站在一旁汗如雨下,将军若是执意不让,看这架势,太子的铁蹄怕是会从他身上踏过去。
北慕离人一刻都待不下去了,他现在只想看到那个该死的女人。
李遇接到指令,上前去请萧越,萧越只抱拳,看着北慕离人一动不动,那眼神似乎在说,他要过去,就只能从他身上踏过去。
“将军,得罪了!”李遇先发制人,朝萧越发起攻势,萧越接招,却也让开了路,他想去拦已经来不及了,北慕离人狠甩了马鞭,朝前奔去。
乌衣寨门紧闭,已经有几十个士兵抬着大柱,朝门撞去,只撞了十下,门便开了,过程中异常平静,不见人影,也不见有人出来反抗,莫非,无人把守?
北慕离人夹紧了马肚,马儿如离弦的箭一般直冲而入。
怪哉,刚刚站满了人的地方,此处竟空无一人,难不成会插翅飞了不成。
北慕离人环绕四周,眼神微眯,一甩马鞭朝一个方向奔去。
族长牵着阿山,阿山远远看见婆婆,大力甩开了牵着他的手,就跑着去,他耳朵里传来一声马蹄声。
“躲开!”族长大声喊道。
那边的众人也朝这边看来。
花弄影心中一窒,耳边嗡嗡叫,眼睛睁的极大,好似有一股灼热的视线朝她射来,她迅速压下脑袋。
族人都差不多走完了,正有一个族兵受族长嘱咐,一定要叫眼前的姑娘也先走。
他上前道:“姑娘,您快走吧。”
花弄影手心冒汗微微颤抖,即使她易了装,也极怕被他认出。
北慕离人见眼前忽然窜出一个小孩,微微蹙眉,拉紧缰绳,马儿停了下来。
那小孩狼狈扑倒在地,但小木刀依旧紧紧握在手中,小小的身子缓缓翻过身,他看见眼前之人,骑在马上,面容冷峻,好不威武。
阿山也不怕,眼睛被他的墨眸紧紧吸引住了,“大哥哥,你是来救我们的英雄吗?”
北慕离人目视前方,眼睛扫过一周,紧紧看着那个拢着黑衣的人。
快走,快走!她心中的第一想法,想着,刚才迈出一步,就被一声“王妃”震住了脚步。
有人叫她?“王妃!”
她僵硬地回过头,只见那个一直与她作对的士兵,露出森然一笑。
“王妃您逃不掉了。”
“你。。。”花弄影有些吃惊,眼前之人怎么会认得她,她从不曾暴露过她的身份,更别提她在南境除了萧越外,无人知道她真实的身份,连萧越几个部下,都以为她只是一介谋士而已。
那士兵站的离她极近,用只有他们二人听得见的声音道:“王妃,您不知道吧,太子殿下,便是江湖上鼎鼎大名‘暗漠’的幕后主人。”
花弄影更惊讶了,此人怎知道的如此多,告诉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不巧,漠主前阵子知道了一件事,江湖上新起之秀,一手掌握无数情报的花满楼,幕后操纵者竟然是王妃你。”
花弄影退了一步,这人想做什么?竟连她的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人不缓不慢道:“王妃,别急呀。”
“看在你与漠主鹣鲽情深的份上,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保证你听了更为‘欢喜’。”
花弄影隐约觉得此人眼中闪着不寻常的异色,或者说是兴奋,心中不由的防备起来。
“前几日,乐意公子发现了一辆可疑的马车,直奔南越国方向,公子去追,可是不巧,那辆马车坠崖了,里面的人尸骨无存。”
马车?南越?眼皮跳的极快,连呼吸都变地极慢,她身子微微僵硬,一字一句问道:“你说的马车,里面的人,是谁?”
“一男一女。”
那人又道:“若我猜的没错,应该是花氏夫妇,也就是王妃你的父母。”
花弄影嘴唇微微颤抖,“你骗我。”
那人浅笑,自嘲道:“我前半生一直在骗人没错,但唯独今日,不骗。”
花弄影脸色泛白,手紧捂着心处,猛地抬头,对上炙热的视线,那人从未移开过视线。
她厉声道:“你究竟是谁!”
“我?我不过是个将死之人,污名不足王妃牵挂。”
花弄影现下只想问个清楚,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在骗她,爹娘究竟有没有坠崖,她要逃,逃出去才能问个明白。
她一转身,帽子掉了下来,她毫不在意,眼前这些都不重要了。
花弄影一脚踏上峭壁,这下那个士兵没有再拦她。
北慕离人见她想逃,立刻运起轻功,从马背飞身而起,他岂容她再逃一次。
身后大批的士兵也赶到,将眼前团团围住,族长紧抱着阿山,这下,看来逃不掉了,还未来得及逃的族人均面如死灰,面对眼前如此尖锐的兵器,也不敢动了。
一闪身,北慕离人已站在她不远处,他淡然喊了一声:“花弄影!”,语气中带着微怒,却也隐隐藏着一丝喜色。
她不知道,他早就认出了她,她的身影,他已深深刻在脑中,如何会忘?
花弄影恍若未闻,抬脚走了半步,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千万不能被他抓住。
眼前的峭壁只容一个人的身量,她只走了半步,北慕离人站在起处,伸出手去拉她,花弄影下意识退了一步,脚下一滑,半个身子悬空。
她微微惊了一声。
北慕离人极快拉住了她的手,怵然被一只冰冷的大掌罩住,那熟悉的薄茧如火一般烫在她心上,她想挣扎。
耳上传来他沉稳的声音,“别动。”
花弄影抬眸去看他,两人凝视,一眼万年,不曾想再次相见会是这种局面。
他紧皱着眉道:“抓紧。”
这峭壁实在是太陡了,四周没有可借力之处,他紧紧握着她的手。
他没质问她为什么逃,也没有想象中的勃然大怒,他墨眸中倒映出她的影子,他在担心她吗?
花弄影微微张口,“我。。。”
北慕离人紧抿着唇,心中所有的怒火都在见到她那刻起,就消失无踪了,现在他只想着把她救起,再亲口问她所有的事情。
她眼神清澈无比,“我有一事问你。”
他闷声道:“上来再说。”
花弄影双脚悬空,奇怪的是她现下并不害怕,她等不急了,她必须现在就要问他。
“我爹娘,是不是坠崖了。”
她感到他手中有片刻的僵硬。
“你回答我。”
他依旧紧抿着唇,他善于心计,谎言无数,只是这细小的动作却骗不了她。
她又道:“是你派的人?”
他墨眸紧锁着她,依旧不言。
花弄影明白了,嗤笑出声,那笑容无比灿烂又讽刺,“英雄。。。”
脸色继而慢慢沉了下来,淡漠道:“那你还真是个心狠手辣的盖世英雄。”
北慕离人见她眼神愈发不对,明明紧握着她的手,心中那种要失去她的感觉却愈发强烈。
“北慕离人。”
明明心如死灰,脸上却勾起微微的浅笑:“希望,入地狱不见你,上天堂不遇你,你我,死生不复相见。”
北慕离人闻言,心中一窒,还未来得及说话,她便大力一挣脱,他不知她会忽然如此,手中一空。
他双眼陡睁,亲眼看着她朝他浅笑,缓缓闭上了眼睛,他脑中一空,就要往下跳。
“放手!”他咆哮道。
“太子殿下!”是萧越跟顾梁实拉住了他。
“滚开!”他如一只发狂的雄狮,双眼怒红,不断挣扎。
“太子!不可!”
“滚!”
“离人哥哥。。。。”赶来的明珠,看到他这副模样,不禁被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那感觉好似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一般。
北慕离人怒言:“放手!”
“太子殿下,万万不可!”
萧越见花弄影掉下悬崖,心中如压了一块大石,但眼前的太子若随着她一同跳下去,那北慕就要乱套了,他只得先压下心中的痛。
“殿下,您跟着跳下去也是无济于事,现下最重要的就是下去救人!”
萧越知道,有时候,他是最清醒不过的。
明珠也劝道:“离人哥哥,天快黑了,还是救人要紧。。。。”
北慕离人渐渐平静了下来,闭上了眼睛,将痛苦都压在心中,再睁眼,瞳中依旧红的吓人,艰难吐出二字:“救人。”
萧越立刻吩咐了顾梁实带领人马下去搜寻,他则另带领一队人马前去阻止那些逃离的族人。
北慕离人缓缓转身,刚刚站在花弄影身旁的士兵,刚好心虚撞进他的瞳中,吓得退了一步,踉跄倒地,头上的盔掉落,也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
“军师,好久不见啊。”
他的声音宛若来自地狱那般空灵。
原来此人正是齐王身边的军师,齐王兵败,被囚禁了起来,他身边的人,流放的流放,砍头的砍头,只有他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军师身子往后缩了缩:“太子。。。”
“本宫记得,刚刚你是不是同王妃讲了什么?嗯?”
军师背脊发凉,“我。。。”,我了半天愣是一个字抖不出来。
北慕离人一只脚踩在他脚背上,军师立马脸色发白,额头发汗,痛侧心扉的感觉蔓延开来。
“你知道,本宫没有耐心。”
军师愣了一刻,随即大笑,苍白的脸上渗着笑意甚是骇人。
“我只不过是告诉了王妃,她应该知道的事情罢了,太子殿下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能说的吧?”
“砰!”的一声军师被他大力一踹整个人撞在石头上,而后弹了下来,倒在地上,口流出鲜血。
“你找死。”
军师眼下露出一双黑色的长靴,浑身的痛意袭来,他坚持不住了。
“漠主,漠主。”他双眼混沌,连忙磕头求饶。
“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也是逼不得已啊,齐王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不报啊!”
“我从未背叛过暗漠,求求您看在齐王一案,小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了我这一回吧。”
北慕离人半蹲,眼神与他平视,“你知道,本宫最讨厌的便是一心二用的狗。”
他伸手,握住了他的下颔,军师一度以为他的下颔碎了,慢慢袭来的死亡感,他越来越怕,身子不住颤抖。
“你该死。”
他还未来得及出声,只听见一声‘咔嚓’声,他被生生扭断了脖子,双眼还保持着,只是不会再转动了。
宛若一件恶心的东西,北慕离人轻轻一丢,大步离去,明珠也紧随其后。
他要下去找她,他要狠狠掐住她的脖子,问她什么叫死生不复相见,你最好,安然无恙,不然,我一定会疯;这是他,第二次失去她了。
一具尸体静静躺在地上,没有人为他收尸,恐怕只等鸟儿野狗来蚕食他的尸体了,他说了半生的谎,没想到,到最后,他还是说了谎。 月下离人花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