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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花弄影趁着连翘去厨房熬药的空隙,来到了花夫人的房中。
花夫人闭目假寐着,便听闻一阵轻轻的脚步声,睁开眼便看见花弄影的身影。
她笑着问道:“影儿怎么来了?”
花弄影坐在她旁边,表情有些幽怨,撒娇道:“我看娘亲最近忙前忙后的,都顾不上女儿了。”
花夫人宠溺的别了她一眼,嗔道:“你这孩子,娘亲怎么就顾不上你了。”
她语气甜甜道:“我来是想跟娘亲聊聊天。”
花夫人应道:“好好好我女儿想找我聊天,娘亲自然欢喜。”
花弄影蹬掉了鞋子,爬上榻躺了下来,将头靠在花夫人的膝上。
花夫人手抚着她顺滑的黑丝,问道:“影儿想找娘亲聊些什么?”
花弄影想了想,双眼盯着屋顶,道:“娘亲,我想连翘的婚事是不是该提一提了。”
花夫人沉了会神,道:“是该提一提了。”
她问道:“娘亲有什么想法吗?”
花夫人:“男女婚嫁之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连翘自幼入府这嫁娶之事自然是主子做主。”
花弄影:“连翘之前倒也是有一段不错的姻缘,可惜错过了。”她的语气有些惋惜。
花夫人眼色有些好奇:“哦?不知是哪户人家?”
花弄影:“原是王府里的侍卫,名唤李遇的,相貌人品俱佳。”
花夫人似有些印象,她想了想问道:“是不是王爷身边的贴身近卫?”
花弄影点头。
花夫人眼中划落惋惜,如此还真是错过了一段好事。
“那你可有问过连翘的意思?”
连翘自然是不肯离开她,每当她提起这个话题,她总是推三阻四的糊弄过去,花弄影是实在没有办法才来找娘亲商量的。
“连翘那丫头不管我怎么说她就是不愿意,我这是没办法了才找您说说。”
花夫人自然知晓连翘那丫头的忠心,可是这女子怎么能不嫁人呢,再过两年就成老姑娘了,到时候要配良人可就难了。
花弄影:“娘亲,我还有一个想法。”
花夫人手一下下顺着她的发,轻声道:“你说。”
她道:“我想让您收连翘做干女儿。”
连翘跟她情同姐妹对她忠心不二,这个想法她很早就有了,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提。
花夫人听闻这话,思索了片刻便点了头,连翘那丫头品行端正,聪明伶俐,自己又只有影儿一个丫头,能收她做干女儿实乃是自己的福分。
她应了下来,“好,这事儿我去跟你爹爹说。”
花弄影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对身份门第特别看重,就算是爹爹娘亲这么好说话的人,也不一定能答应此事。
没想到娘亲二话不说就允了,花弄影是说不出的开心,
“谢谢娘亲!”
花夫人捏了捏她鼻子,宠溺道:“谢什么,连翘那丫头值得。”
花弄影笑着道:“连翘的身份一抬,这样对她找夫婿也有好处,起码她是府上的二小姐了,谁都不敢低看了她去。”
花夫人心中有些欣慰,影儿虽历经磨难,但心中却不忘善良与感恩实在是难得。
花弄影忽然涌现出一个主意,开口询问道:“娘亲,你说我给连翘办个相亲宴怎么样?”
花夫人疑惑的道:“相亲宴?”
花弄影继续道:“是啊,让那些年龄合适,家世清白,品相兼优的男子来,我们一一过眼,要是连翘看中了的,我们再查查那人的家底,说不定很快就有好消息了。”
花夫人缓缓点头,此举倒也行的通。
花弄影脸上满是兴奋,恨不得马上就去做。
“明日我便让人着手去办!”
花夫人道:“怜儿行事稳重让她帮着些,你身怀六甲到底不便。”
花弄影:“我知道了娘亲。”
空气中安静了一小片刻。
花夫人再开了口问道:“影儿你觉得林让这个人怎么样?”
花弄影不假思索的回道:“很好啊。”
花夫人眼神含笑,若有所指的问道:“是哪种好?”
花弄影皱了皱眉,答道:“好就是好啊。”
花夫人再问:“你当人家是下人啊还是什么人?”
花弄影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她道:“娘亲为何忽然问起这个?”
花夫人:“林让这个孩子我看不错,对你也特别上心。”
花弄影随即明白了娘亲到底想说些什么,:“娘亲,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林让无男女之情,只有兄妹之谊。”
花夫人道:“可我看人家林让不是这么想的。”
花弄影觉得娘亲多想了,自己跟林让根本就没有这层意思,不过是林让感激自己救了他的命,才会对她格外上心。
“娘你别乱说,教人误会就不好了。”
花夫人却不这么认为,她活了大半辈子见得多了,林让看影儿的眼神里确是有情的。
“影儿,娘说的话你别不爱听,你跟皇上既已是过去,现在肚子里又怀了孩子,娘看那林让那孩子实在是不错,对你跟肚子里的孩子都格外上心。”
“多个人照顾你,娘也是放心的。”
花弄影心中有些无奈,她现在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事,只想好好的过好日子就行了。
“娘,我知道您为我打算,但是我真没这个心思。”
花夫人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轻叹了口气:“孩子啊,你是不是还在想皇上?”
花弄影很利索的答道:“没有。”
知女莫若母,花夫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自己的女儿对皇上用情至深,眼中再也容不下旁人。
“娘亲知道你对皇上的心思,但是既然已经是不可能了,就不要再想了,好好看着眼前的路才是。”
花弄影知道娘亲都是为了她好,怕孩子一出生没有爹别人会说闲话,但是她不在意。
她有些敷衍道:“娘我知道了。”
花夫人不知她到底听进去了没有,见她不愿意再回想起,也没有再追说下去。
“影儿,娘亲还想问问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花夫人对此事实在是好奇至极,虽然影儿之前不大想提及的样子,但她还是按耐不住想要知道。
当年她以为花府遭人陷害,连将军府都无可奈何,定是再无翻身之日。
却万万未曾料到,有一日牢里地下居然出现了一条地道,来人自称是影儿派来营救他们的,还带了影儿的信物。
确认了是影儿的字迹后,他们便跟了出去,再后来就上了马车一路狂奔,直至坠崖到现在才醒。
“娘,当年那种情形,女儿没办法替花府洗刷冤屈,连将军府王府都只能袖手旁观,女儿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只能这么做。”
花弄影的话很平淡,心中的伤痛早就成了过往,如今说来不过是简单的叙述一件事。
花夫人眼神充满着心疼,想必为了救他们定费了不少的心思,在那种情况之下花家孤立无援,影儿心中不知有多么绝望。
可她还是一个人做了这么多的事,全然不觉她只是个女子。
花弄影:“娘亲不会怪影儿吧?”
花夫人摇摇头,她心疼都来不及又怎么舍得怪她,她眼眶泛红,嘴角含着笑意,:“娘亲的好女儿。”
花弄影道:“娘亲,从今往后我们就这么过着平静的日子多好。”
花夫人轻叹了口气,附和道:“是啊。”
这样的日子少了京城里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多了炊烟生气,欢声笑语,如此自由祥和的生活,实属来之不易。
花弄影好奇的问道:“娘亲,您跟我爹是怎么认识的呀?”
花夫人回想起往事,心情显然是十分的好,看得出来那是一段佳事。
那是她十八岁的时候,一次佳节宴上,她只一眼便看中了他,她立即拉过一向宠爱她的哥哥萧越,手指了指那个人。
萧越被她缠的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寻着机会去找那个男子。
“站住,你是哪家公子!”
“花府花承霆,不知公子为何挡了在下的去路。”
萧越上下扫视了他一眼:“你是花承霆?”
男子彬彬有礼,点头道:“正是。”
萧越双手环抱在前,斜睨了他一眼道:“那好,我们来比试比试?”
花承霆对眼前的人略有印象,将军府的公子,只不过花家与将军府向来无交集,不知他意欲何为。
“比什么?”
萧越见他浑身上下充满着秀才之气,若论武他定打不过自己,他昂首问道:“你会什么?”
花承霆答道:“诗词歌赋,琴棋书画。”
萧越眉眼有些嫌弃道:“怎么都是女孩子会的东西,舞枪弄棒,攀墙上树会不会?”
他老实的摇了摇头。
萧越不满,在他印象中男儿心志就该是顶天立地,实在想不到还有男儿这般秀气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妹妹偏偏就喜欢他。
“那好,我出一字谜你若答得上来就算我输。”
花承霆:“那若是我答不上来呢?”
萧越摆摆手,“答不上来再说。”
花承霆再问:“既然是比试,可有赌注?”
萧越:“赌注嘛自然是有的,但是什么等你答不上来再说。”
他瞧了他一眼,笑着问道:“怎么,你怕了?”
花承霆摇摇头,摆出请的手势。
萧越想了想道:“安敢裙钗换男装。”
花承霆根本不用多加思考,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简单了。
“宁。”
萧越笑了两声,爽快道:“你赢了。”
花承霆颇有大家公子风范,一举一动无比谦虚:“承让。”
萧越挑眉道:“我输了,这赌注当然由我说了算。”
花承霆沉吟不语,眼眸中带着一丝不解,萧越的态度太过平淡,甚至连输给他脸色都未曾变过一下。
“作为赌注,我将我妹妹介绍给你认识。”
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仿佛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花弄影紧接着问道:“那后来呢。”
花夫人笑笑,:“后来我便跟你爹爹成亲了,再后来就有了你。”
将军府不似旁的高门贵府这么多规矩,自小无拘无束惯了,看上什么就一定要追到手。
就凭着这股劲头,花夫人才追上了花承霆,两人成亲至今,互相扶持、相濡以沫、恩爱丝毫不减当年。
花弄影:“这么说来还是娘亲追的爹爹。”
花夫人点头,当然其中哥哥的功劳也是不可没的,旁人问起只说是文才不如人将妹妹输了给他。
花弄影竟不知爹娘还有这么一段浪漫的往事,果真令人羡慕。 月下离人花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