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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弄影这几日不断梦到柳娘,整个人如惊弓之鸟般,身边无人能抚慰她,身子越发清瘦,睡的断断续续,眼窝青色微陷,短短几日便是憔悴不已。
洛洋这几日倒也没来,许是什么事情绊住了,即使来了,花弄影也不会理他。
“柳娘,柳娘......不要!”
她嘴里念着眼中猛地一睁,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恍恍惚惚,似梦又不似梦,眼角的泪,早就浸湿了枕帕。
洛洋坐在床沿边上,看着她深陷梦魇,不免有些心疼。
花弄影感到床边有人,额头带着薄汗,缓了缓气,微微侧目,果然除了洛洋不会有别人。
他语气淡然:“你醒了。”
花弄影动作很轻,侧过了身,背对着他。
洛洋脸色依旧毫无变半分,只是就这么坐着陪着她;或许连他心中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她,但他知道,绝不是因为她的美貌。
“听闻这几日你什么都吃不下。”
“如此不吃不喝,身子可受得住?”
床上的人依旧纹丝不动,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洛洋:“你就算不为你自己想想,也要为你爹娘想想。”
话音刚落,床上的人儿,背脊明显一僵,似有冷意沁入心间,眼中的波澜越扩越大,洛洋莫非知道了爹娘的藏身之所?
脑中闪过无限的目的,洛洋这个人,跟北慕离人是同类人,城府深沉,高深莫测,她缓缓坐了起身,背对着他。
洛洋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果然亲近之人永远都是软肋。
他道:“你放心,我不知你爹娘的藏身之处,只是知道你爹娘没死而已,你们离散多年,好不容易要一家团聚,你若出了什么事,之前做的一切岂不是都白费了?”
闻言,花弄影松了一口气,洛洋不会骗她,若是知道她爹娘的藏身之所,只怕早就将人提出来,堂而皇之的威胁她做更多的事了,哪里还会惺惺作态的软语相劝。
花弄影:“你究竟想要什么?”
洛洋始终还是那个回答,表情丝毫没有玩笑之意,十分认真,:“你。”
花弄影嗤笑,带着讥讽之意;显然洛洋也是听了出来花弄影对他的抗拒,眼中并没有太大的波澜。
“北慕离人娶我,是为了我母族的万利商行和将军府的支持,不知你洛城主娶我又是为何?”
空气中安静了许久,洛洋方才缓缓开口:“只为你。”
花弄影背微微抽动了几下,笑了出声;谁能想到一向心府深沉,运筹帷幄的洛城城主,居然说出如此纯情的话。
洛洋抿唇,看着她瘦弱的身影,有些心疼。
“你自己信吗?”
洛洋:“出自肺腑,有何不信?”
花弄影嘲讽道:“洛城主的肺腑之言,我等凡人,岂是能窥视一二的,你说是便是吧。”
洛洋:“你不信我?”
花弄影:“世上凡我信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
她眼光黯淡:“可见下场不太好,还望城主慎重。”
洛洋一字一句,道:“为了你,生死又何妨?”
花弄影想起那位明媚的女子,心中微起波澜:“城主说这话,很是轻浮,不知城主将洛城,明珠公主置诸何地?这话若是让明珠听见了,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了。”
“为了两国世代交好,明珠公主不惜远嫁他国,放弃她最爱的土地,熟悉的一切,到那暗无天日的北慕皇宫中,收敛锋芒,小心翼翼的维护住着这跟线,你这王兄,说这话,未免太轻易了些吧。”
洛洋见她提起明珠,脸上未免有些不悦,两国联姻,其中厉害,岂是她这个小女子能看透的。
他语气有些冷:“身在王室,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使命,这是注定的。”
“既如此,你便更不该娶我。”
“我毫无权势,母族早已陨落,你将我掳来,想必暗漠早就收到消息了,北慕离人你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他不要的东西,宁可毁掉,也绝不可能落入旁人手中。”
“我舅舅是将军府的萧将军,萧小将军是我表哥,他们若知道我没死,人还在洛城,你说他们会不会来救我?”
面对她的条理清晰,字眼行间的威胁之意,洛洋毫不在意,他行事,必是大局在握的。
“果真影儿聪颖至极,但你放心,此事有我,定不叫你忧一点心。”
花弄影有些无力,洛洋这个人,比想象中的还要刀枪不入,也不知是不是太过的狂妄自大。
“太医说你手臂上有旧伤,没处理妥当,怕日后会留下疤痕,每日需得擦上三次的凝胶,我知你不在意,但女儿家的,总归还是不要留下这些的好。”
花弄影咬唇不语;任他柔情百转,自己依旧心如磐石。
洛洋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条精致的鞭子,与明珠那条无分一二,同是银色。
“这是我母妃留给我的,送你。”
说着他递了过去,目光依旧留在鞭上,鞭上淬着冷冽的银光,看得出来他很珍惜此物。
花弄影身影微怔,而后转过身来,低低看着眼他手中的银鞭,目光久久不散,丝毫没有伸手接过的意思。
洛洋眼光移到了她的苍白的脸上,丝毫不急不躁,就等着她接。
花弄影缓缓抬眸,“既是珍贵之物,城主应珍重收藏才是;何故赠予无关紧要的人。”
洛洋:“你不是无关紧要的人,你即将是洛城的城主夫人。”
“城主还是收好吧,此情花弄影无福承受。”
洛洋眼眸幽深,道:“你敢。”
花弄影没接。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谁都不让,最后还是洛洋先服了软。
他将银鞭放在床榻边上,“东西既已给了你,便好好收着,丢了我便要你最珍贵之物偿还。”
花弄影知道洛洋向来是个阴晴不定的人,连给个东西都要带威胁的,果真难相处。
她默不作声。
“这个月二十四,是个吉日,宜嫁娶,那日我便三书六礼,明媒正娶迎你进宫,做我王后。”
今至二十四,不过还有二十日。
“亲王府的郡主,这个身份,倒也不屈了你,明日便送你去亲王府。”
花弄影波澜未动,任由他安排,反正自己不陷已陷入其中了,跑又能跑到哪去,还不如处理干净再走,免绝后患。
见她不做声,洛洋嘴角微微一斜,吐出的话冷血无情,“你若跑了,我便抄了王府。”
花弄影眸子微动,挑起了眼角,“城主这是威胁我?”
洛洋未语,不言而喻。
花弄影眼坦荡,“城主太看得起我了,亲王府与我何干,就算城主抄了亲王的九族,我保证,眼都不眨一下,就不知城主舍不舍得了。”
洛洋抿唇,“试试便知。”
洛洋是笃定她跑不掉,毕竟亲王府不同于寻常府邸,戒备森严,就算阿若助她又如何,他早就打定她不会连累阿若的。
这个男人心机实在是太深沉,每一步都算的死死的。
南越。
殿内药味极重,太医在榻边紧张看诊,几个太医时不时低语。
太傅得知消息后便匆匆赶来了,众所周知,毓儿是他的得意门生,他到此处,合乎情理。
严娘娘看见毓儿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样,哭的没声儿了,一来是哭毓儿,二来是哭自己,万一毓儿就此去了,那可如何是好!自己刚到手还未捂热的荣宠,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王上一脸愠怒之色走了进来。
太傅跟严娘娘恭敬问安。
他方才在贵妃那出,贵妃惊吓不轻,龙颜大怒,何方贼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在宫中行凶,简直胆大妄为!
太医恭敬道:“王上,公主的伤势已经止住了,还好只是入皮未伤及筋骨,只要稍加注意,休养半年,玉体即可康健如初。”
一听这话,一旁的严娘娘立马止住了哭声,闭着眼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王上看着爱女毫无生机的模样,心中怒气更甚。
“务必保公主玉体无恙,否则寡人要了你们的脑袋!”
太医们满脸惶恐之色,忙点头哈腰。
“扑通。”一声,严娘娘重重跪在了地上。
泪眼婆娑,“王上,有人想至妾与公主于死地,万望王上明察,也好不让公主的伤白受!”
王上别过眼,心中憋着怒火,“禁宫森严,这伙刺客来路不简单,不仅胆大包天闯宫,还伤我爱妃爱女,查,彻查!”
见他龙颜震怒,殿内之人惶恐不已,纷纷垂首,除了严娘娘的抽泣声外,再无别的声响。
“王上。”太傅双手作揖站了出来。
“此事涉及宫闱,若大张旗鼓的查,恐怕引人非议,据微臣所问,这伙刺客十分熟知宫中的构造,依臣暂时的推理,是不是有宫人接应暂且未知。”
王上怒斥,“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勾结刺客入宫行刺!”
太傅:“王上,臣请旨,彻查刺客一事!”
他思虑前后,此事交由刑部不妥,易走漏风声,现下这个情况,不宜有任何的动荡让人察觉,太傅为人正气,倒是可选之策。
“此事便交由允爱卿全权彻查,对有渎职懈怠的禁军,一律严办。”
“臣遵旨!” 月下离人花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