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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天台由一气宗第七位宗主主持修建,与四座大殿成众星拱月之时,加之隐匿在宗内山水之间的阵法调转,将整座宗门的气运尽数凝结于那座高台之上。
苏问第一次站在观天台下就感叹如此高楼是如何仅凭一根手腕粗细的老藤支撑起来的,今日终于再进一百步感叹更深,“他娘的,也没个梯子,我要怎么上去。”
被众人看在眼中的天命之子此刻竟是不为所动的立于高台之下,果真不愧是连上官灵儿都甘心认输的能人,本也算不上交恶,无非是随大流的嘲讽几声,但既然连宗内第一人都认可了对方,他们自然不会再去自讨没趣。
“小胡子,少爷怎的站着不动。”七贵喃喃问道,这不该是少爷做梦都能笑醒的时刻吗?怎的那张脸上没有多少欢喜。
懒人出奇的搭了句话,“约莫是在想上去的门路,说到底他此刻还只是一个不知修行的凡人。”
李诚然一拍脑门儿,显然是忘了这茬,只是就在他捉摸着该如何不留痕迹的助对方登台时,苏问终于有所行动,只见他手持生花笔,轻点虚空,一滴黑墨如同滴入水中立即化开,徐徐浮生成一朵黑莲,一步跃上,如履平地。
梦笔生花,步步生莲,此等仙人手笔着实让在场众人眼中更加火热,相比起那些男弟子,多少女弟子满面痴容,险些娇.喘出声,这不就是她们梦寐以求的潇洒身姿,倚手相伴神仙眷侣。
“嘿,真给这小子得意了一次。”陈茂川摇头轻笑,拱手与李诚然几人道别,不等苏问归来便带着众人离开了一气宗,分别总显矫情,日后自当有重逢之日。
“今日之后你苏问的大名恐怕就要从澜沧郡传遍整个沧州,我也可以不要脸的跟人家说上一声,在下沧州苏问,礼尚往来,虚伪啊!虚伪。”
百人的离场仅仅带走一瞬的目光,转眼重新看向高台,尽管只有两朵黑莲,但苏问身影已然离地百丈,伸手似要触云端。
被众人看作神仙姿态的大运者,此刻胸闷气短,手中的生花笔挥舞的好生无力,“你娘的,非到这是时候你才肯出力,我若最后点不出那一下,你就跟你的诗仙主人彻底无缘了。”
生花笔似是真有灵性一般讨好颤动,那通体透彻的笔杆不知何时多了两缕纤细的墨纹。
踏入云端,凡人眼界终于失去了踪影,只得见常清泉手指掐决,一个手印挥入空中,随即炸裂如萤火飞舞眨眼间消散在山河大阵之中,这位曾经立誓不悟散气之道终生赤足的年轻掌教眼眸深邃。
山门外六十六座白玉台阶如编钟奏响,声色连绵,寻常修士直觉周身气机牵动,似汇聚一条长龙直入高台,唯有入开灵以上者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孕养在宗内五年的气运瞬间抽调一空。
云巅之中气急败坏的苏问摇晃着踏入高台,前百丈走的心惊胆战,只得眼观鼻鼻观心,默念保佑,只等入了云层才不觉天高,可当他真切看见那座梦寐以求的观天台,离开木屋整整两月,别的没学成,唯一成才的骂娘手段,此刻显露大半。
不过一寻常凉亭,甚至尤为简陋,真难想象当年那位诗仙在这座破台子上究竟看见了怎样风景。
苏问一步登台,脚尖踩实瞬间,身形颤抖如遭雷击,却没有收脚,咬着牙关踏足进去,不过半息便是疲软如烂泥一般倒在地上,口中支支吾吾道:“难怪修的这么高,要是让旁人看到如此狼狈模样,估计上官灵儿定会当场拔剑自刎。”
深吸了几口气,才终于勉强盘坐,直觉周身有千百银针刺痛肉体,偏生这种痛楚不致人昏迷,反倒越发清醒,一股灼烧之意在体内横行无阻,李叔说他生而受损,经脉缺失,就像是深入底下的树根,除了一根粗壮主根,再无半分根须,需借助大气运于体内重塑经脉,只是这等重塑不比开道挖渠,那可是在血肉之中硬生生的冲出几条开口来,其中痛楚不言而喻。
只见云层之间浓白之色忽而转变,一抹淡淡的金痕若隐若现,苏问好不容易挨过针刺火烧之苦,还未缓口气来,就见云海翻滚,一条金色长龙露出一颗巨大的龙首,虚实交替,聚而不散的气机勾勒出千万鳞甲,凝聚一宗之力的气运大龙委实是得天独厚。
不待苏问多想,龙口开阖,顿时梵音四起,那座破败的空中楼阁异象浮生,虚空无所依存之处,一道道铭文符刻现象而出,极具晦涩真解,前有一宗气运加身,后由千年真解底蕴,这座观天台果真不负圣地之名。
金龙盘转,硕大的身躯肉眼可见的缩合,却也逐渐凝实,直至最终化作手掌大小,光彩褶褶,龙首如大家雕琢汇聚神采,一身游水鳞可与日月争辉,苏问啧啧一声,只见那条金龙顺势由口中入腹,仿佛闷雷炸响,化作千百气息在体内奔流滔滔。
痛,不知来源,不可忍耐的痛楚扭曲了那张清秀的脸颊,瘦弱的身躯如同牛皮口袋一般忽而膨胀忽而收缩,看似循序渐进,却是一重更胜一重,苏问早已经摆不出脸上表情,只能随着痛楚时而瞪眼,时而挤眉,甚至忽然大笑一声,转而又是无声呜咽。
一气宗千年积攒的道义真解脱离虚空宛如一条条纵横锁链交织成球将苏问包裹其中,唯一一道金字与众多篆文格格不入游离在外,字迹不可说有颜筋柳骨,更是轮不到形意有神,若非此刻苏问无心去看,多半要再骂一句跟师兄的字不相上下。
金龙入体化无形,千百气象转运生,此刻苏问的体内真可谓是大刀阔斧好一通劈砍开凿,每通一处,自有气象浮生勾连一道血肉经脉,一气宗内那座纯白如羊奶的洗尘池颜色尽褪,白气驱散,好一座千年温泉化作一处冰潭,绕山而行,似水形大龙,浪涛江水骤降二百尺,银川飞挂山崖,刹那间瀑布倒转,飞鸿冲天,直至千钧池水轰然砸下,泉台炸裂,此为气运,以一宗前百年气运换一人之命,再以一人之命延后世百年气运,这便是常清泉赌的买卖。
不知体内多开几处经脉,苏问直觉剧痛之间,识海中分外清明,借以气运加身仿佛看见了千年来登入观天台的所有天骄,如若走马观灯一般于眼前闪过,直到那一袭青衫,名为一白却独爱青衫,青莲剑歌,几人可舞。
需知我青衫长剑本是仙,莫问我斗笔三千不登天,谁道那仙家本是百姓客,提浊酒一壶此间任我眠。
生花妙笔洋洋洒洒四十大字,谁人是仙,何来凡人,醉酒狂狼自是仙,寻常百姓家中眠,青衫诗仙一眼观尽云海,笑傲而去。
苏问心神荡漾,洒脱之意虽隔绝常年虚像,仍如亲眼观之,浮生仙意,此等人间才绝者,不登天仍是仙。
“奈何这字当真难看,若是脱了这生花笔,还不知是在狂草些什么,孟师兄若是上来见着,说不得真要擦去,自己写就。”苏问痛中作乐,汗如雨下汇聚成溪,那诗仙盛名依旧,传世佳作不计其数,世人皆知不仅诗篇大气,字迹之中更是藏有仙骨,恢宏洒脱,绝不是此刻尽显狂意却令人眼中泛拙的鬼画符。
“纵然是那诗仙也脱不了尘世俗套,唯有此刻肯观本心,一手凌乱狂草胜过佳作百篇,虚伪啊!” 大道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