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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城内处处戒备,城防官兵比宋慈离京城前多了两倍。
宋慈带着一班衙役巡夜过后,自行一人往天问阁去。
其实宋慈身为提刑司官员,并无调动兵马衙役巡夜的权力,只是在这特殊时期,皇帝特许给他,多多少少有他岳父泰山的功劳。
若是往常,管他什么姑娘小姐请他夜半相聚,他当拒绝的了,可此番他却完全没有拒绝的权力。
白天时候,那奴婢小娟来寻宋慈,邀他夜半一聚,宋慈严词拒绝。可当她拿出怀中一个锦盒,看了盒子里的东西过后,浑身一颤,眼睛都盯直了!
待见的那盒子里头是一个透明的小盒子,盒子里头正有一条拇指般大小的蠕虫!
那蠕虫在透明盒子里爬来爬去,不时吐出一些脓汁来,看得宋慈头皮发麻。
小娟收了盒子,笑嘻嘻道:“怎么?宋大人看了过后,可有今晚前往天问阁一聚的兴致?”
宋慈沉沉的点了点头,郑重道:“宋慈今晚一定到贵阁拜上!”
走到玉竹林,宋慈停住了步子,心头颇为忐忑,只觉得自己纵然是君子,那秀儿姑娘,好或者说今天请他前去的是朱姬姑娘,那都是王侯将相也难以一卿芳泽的佳人,自然是不担心她们会青眼另看他。
只是礼教大防,夜深见佳人,总是唐突,更何况他家中已有贤妻。纵然这样想一想,宋慈也觉得对不住家中妻子。
但转念又想,今夜邀他前来的不管是何人,总之定与慌乱京城的杀人案有莫大的关联!
“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邪!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宋慈安慰自己几句,那是大义凛然,自己这般扭扭捏捏却不想个男人。
正要往天问阁去,玉竹林下倏忽出来一道纤细的人影,笑吟吟道:“宋大人,你好啊!”
宋慈定睛一看,当是白天来邀请她的丫鬟小娟,小娟这时候穿着青色的紧身装打扮,多半像个夜行贼。
小娟笑道:“大人请随我来,人多眼杂,咱们还是偷偷摸摸的走小道,从后门去!”
宋慈叹口气:“好罢!”
小娟在前引路,穿过玉竹林的小道,由后门进后堂,在一个小院子里停下,这院子中有一处小凉亭,小娟引宋慈坐下,兀自退下,临走时告诉他小姐一会儿才来,让他悄悄等候。
宋慈打量这这小院,四周竹树环合,布置得甚别致,凉亭南面有一清水小潭,叮泠泠的,有活水注入。
月影下,潭中藻荇中似乎有游鱼细石。
四周清露起,露气带来泥土的芬芳和幽幽暗香,那是这小院西面的不知名花儿吐露芬芳了。
宋慈长身而立,闭眼静心,仿佛在体会这一片清闲。
不多时候,几个丫头奉上香茗糕点,随即退下。
再挨过半个时辰,月至中天,夜色薄凉。露气起,若风拂。宋慈乃是文官出生,身子骨可不如武将,不由得搓了搓手,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喝了取暖。
身后响起若有若无的脚步声,随行的还有女儿家的幽香,甘醇的酒香。
宋慈转过身来,待看正是朱姬和贴身丫鬟秀儿正往他来。
灯烛摇曳,月华倾斜。朱姬一袭赤红长裙,恍如黑夜中的火仙子,飘逸洒脱,热情似火,如妖似魅!
宋慈一看之下,心跳如雷,定睛看得呆了。
秀儿瞧着他呆滞如痴,噗嗤清笑,叫了声:“宋大人,你好啊!”
宋慈幡然醒悟,恍如惊雷劈落心头,应了一声,赶紧施了一礼。随即沉目,一张脸滚烫炙热,不再敢看朱姬。
朱姬飘飘然而来,轻施了一礼,浅淡一笑,檀口轻启道:“宋大人,别来无恙!”声音如娇似媚,说不出的悦耳动听,只叫人骨头也酥酥麻麻的,宋慈鼻管里又闻到她身上传来的一阵幽幽女儿香,不禁神魂一荡。
随即收摄心神,回了一礼,似乎叹了口气。
“凡夫俗子,俗务难免!”
自上次见过这女子,没几天父亲便过世,自己大病一场,怎么能说无恙。
朱姬坐在石凳上,瞥了一眼奉上的糕点,眉头一皱,不悦道:“怎么?宋大人嫌弃小女子手艺不足以入口?”
宋慈惊诧的望了朱姬一眼,但见她玉容薄怒,清灵的眸子里透露着薄怒。
宋慈啊一声,说道:“宋慈不饿!”
咕噜噜,他这一说,不争气的肚子却咕噜噜叫了起来。古时人苦无灯火,饭食且早,这时又子夜,宋慈又在街上巡夜甚久,肚子早饿了,可他脸皮薄,心头又在想事儿,哪有心思吃糕点。
宋慈给肚子这叛徒吐露实情,老脸一红,更觉得十分窘迫,真恨不得找条地缝爬走算了。
朱姬脸颊才有愠色,待看他堂堂提刑大人,断狱判案,恍如神人,这时候尴尬得不成样子,好像做错事的童儿,忍不住噗嗤一笑,随即恢复冷淡的神色。
免得众人尴尬,岔开话题道:“宋大人见过大越龙蛊了罢?”
宋慈闻之一惊,随即想起那天喷脓汁的大白虫,头皮都麻了。
沉眉正目,盯着朱姬道:“姑娘似乎很懂那,那,……”
秀儿插嘴道:“大越龙蛊!”
宋慈看了秀儿一眼,见她似笑非笑望着自己,可他现在心无旁骛,守心唯一,眼前美色视而不见,只想知道那个大越龙蛊是甚么。
恭敬对朱姬问道:“请姑娘赐教!”
朱姬见宋慈眼神坚毅如盘山太岳,竟对自己的美色视而不见,竟不敢和他对视。
朱姬撤开眉目道:“大越国的巫蛊之术,宋大人总听说过罢?”
宋慈道:“略有耳闻,那是由湘西大衣族传过去。”
朱姬道:“不错!临安城最近来了好多大越人,宋大人听闻过了?”
宋慈皱眉道:“旬月以来,宋慈皆在外,却没有听说。”随即眼睛一亮道:“难不成,难不成是他们!”
朱姬看了看秀儿,秀儿立即回房里,随后拿出一个大木盒子。
朱姬冷眉道:“大人请看!”
宋慈一看之下,冷汗直冒。 阴司提刑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