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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色阴沉,河里突然飘着个人,忍不住让人心底有几分发怵。说实话,我自当了阴天子后,在地狱十八层看了无数冤魂厉鬼,鬼怪还真不怕,可唯独对死人却另有几分敬畏,这也是奇怪,或许因为我是个活生生的人。
我定睛一看,那石墩下果然飘着个穿黑衣裳的人,仿佛给石墩旁边的树枝之类的东西挂住了,随水流晃荡,也不知是死是活。
我和赵云对望一眼,赶紧就绕过石桥溜到石墩下。夜幕一层层压下来,桥下更显得阴沉,秋风起河水有几分凉,这又看到个死人,忍不住浑身打个冷颤。
那人离岸边又两三米,正在小河中央石墩下,四周有没得长竹竿之类的事物,我和胖子(赵云)只好脱了衣裳淌到河中央去拉他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在水里没走几步,只觉得那河水说不出的冰冷刺骨,冷气就往骨头里钻,冻得牙齿打磕。
胖子忍不住骂道:“这水真,真他妈冻脚!”
别看这河小,可水真不浅,快到桥墩时候,那河水就淹到我脖颈,河床底又都是这烂泥流沙,要踩上去绝对头顶也给淹了,我不敢踩着泥,所以噗呲,噗呲,狗刨式游了过去。
胖子一米八五的大个儿,也不敢踩水里,可他脂肪多,直接漂了过去。
待我们到那人面前,见他竟然是面朝下,背朝上,心道这人已经死了不晓得多久了,再一摸他后背,已经冷透了。
我招呼胖子一声:“胖哥,快搭把手,咱们给他拖岸上去!”
“好,好嘞!”
胖子有些胆怯,离死人且还有一两米就不敢近身。这也难怪,平常人对死人天生便有恐惧,何况乌漆麻黑的桥底,水流淙淙,又阴又冷。四周就只有岸边我和胖子的手机开了点亮光照过来,天上还是毛月亮,怎么看怎么骇人。
我回头看胖子一眼,天色虽暗,我却看他一张脸都煞白煞白的,在黑夜里也勉强能看清楚。
胖子扑腾着水,刚一过来,好像脚底滑了一下,刚好一把抓住那尸体的脑壳,他一楞,啊哟一声惨叫,就放开手,嗵一声,水花四溅,就滚到河里去了。
“胖哥,干啥呢,快点儿!”
胖子一落水就胡乱扑腾起来,声音十分惊恐的吼起来:
“救!救命!救……命!”
我看他如此害怕,不禁笑骂道:“救甚么命!快起来!这水淹不死你!”
胖子声音一下就变了,显得惊悚:“不,水底有东西!抓,抓我了!”
我身子突然也感觉到一股凉意,准确来说是阴气!冤魂不然的阴气!心道不好,这么特别有水鬼!想也没想一个猛子就扎下去了,胖子和我就两三步远,可我刚扎下去他就不见了!
他妈的,太岁头上动土!哪个不想活了!我心神一动,浑身的官印直冒青光。这光亮常人看不见,除非开了眼的走阴人和妖魔鬼怪,当然这光芒映衬下,鬼怪也无处遁形!
“是这里了!”
张眼虎视,看见一只红色的手抓握着甚么,青光照映,红为鬼,绿为妖!那自是一只鬼爪!
我向着那红爪子扑过去,结果撞上了一坨肉,再看那红色的爪子就消失不见,我搭手一摸,却是胖子,立时又惊又喜,一把给胖子捞起来:“胖哥!胖哥!”一边喊一边给他拖到那石墩下边,使劲儿一掐他人中,胖子哇吐了口水,剧烈咳嗽两声,小眼睛瞪得极大,满脸惊恐万状,双手就乱抓,便抓边喊:“有鬼!有鬼!”
过了许多时候,胖子安静下来,我俩更不敢停留,拖了那死人赶紧上了岸。胖子惊魂未定,我壮着胆子给那死人驮到桥上。
一放下那死人,我只觉得浑身冷透了,赶紧擦干了水,穿衣裳。胖子满身白肉直哆嗦,不住骂骂咧咧:“这他妈真邪门儿!真他妈邪门儿!”
我看腿上多了两道紫红色的手印,错不了!错不了,是水鬼抓后形成的特殊印记。
我再探头往那河里看,却看不见哪里还有甚么水鬼。
“木哥!快来看!”
胖子正用手机电筒照在那死人脸上,灯光暗淡,那人更是脸白如纸。奇怪的是那张脸上,五官只有轮廓,眼睛嘴巴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
“脸!他没有脸!”
胖子指着那人的脸,退了两步,他的脸就更惨白了,一阵风来,冻得他不住发抖。
我比胖子胆大些,这时候上了桥,只觉得四周也没那么阴暗骇人,蹲下身去,用手机照在那死人脸上,只觉得有些不对头,伸手一摸。
“果然!”
一把给那死人的脸揭了下来,原来是一张极薄的人皮面具。揭开面具的刹那,我忍不住打个寒噤!
眼见这人脸呈紫红色,眼睛半睁半闭,仿佛瞪着甚么看,嘴巴闭着,口鼻不住有些水沫流出来。
“傻子叔!这好像是傻子叔!”
胖子说话走过来,又认真看了看这死人说道:“真的,真的是傻子叔!”
“你认识?”我看了看胖子,胖子沉了脸,说道:“当然认识!这是傻子叔,我去年回老家看外公外婆,还和他说了话,怎么不认得!”
胖子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可他怎么会死了!”
我又摸了摸傻子的肚子,说道:“淹死的!”
胖子说道:“你怎么知道是淹死的?若是淹死,傻子叔脸怎么会是这个颜色?”
我微微一笑,指着傻子的尸体说道:“你来看!”
“此人,双手双脚向前,嘴合,眼睛开闭不定,双手拳握。脚底皱白不涨,有些许淡色血污,还有擦伤的痕迹。”
我拍了拍他肚子鼓胀有水声:“人溺水而亡,挣扎时候,气脉往来,因而搐水入肠,腹有水涨。”
“你再看,他双手自然拳握,手脚有泥沙,和你我脚底的是一样的,口鼻还有水沫流出。很明显了,这就是溺水身亡。”
随即沉眉看了看手中的人脸面具:“至于为什么他脸紫红,而非涨白,多半与这人脸面具有关。”我就觉得这张脸皮面具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来又甚么奇怪的。
赵云目瞪口呆,看鬼一样惊悚的看着我:“你,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嘿嘿一笑,说道:“我说我家祖上十几二十代有人是仵作出生,你信不信?”
“信!”
胖子半点没犹豫,点头称是。
过了半晌,胖子说道:“咱们还是先回镇子里头找些人来帮忙罢?傻子叔还有一个兄弟,是矮子叔。”
“嗯!那也好!只怕一会儿来野狗,坏了傻子叔尸体。”于是又在傻子尸体四周围了一圈树枝。
古渡镇离石板桥还有两公里路,这古渡镇是一座古镇,听胖子说镇上拢共有两三千人,住的大多都是老房子。
刚来到镇门口,一股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镇门有一座四五米高的石牌楼,看样子甚有些年头,上面《古渡兴商》四个大字已经模糊不清了。
走在古渡镇,街是石板铺临街是两排整整齐齐老石木结构的两层小楼,看样子也是甚有年头,古朴典雅,素净有方。可我心里却说不出的有一种沉滞感,远远我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香烛、纸钱厚重的烟熏味。
果然,一踏进古渡镇街上,家家户户大门紧闭,门口却点了一对白蜡、一炷香,放着一个搪瓷盆,盆里满满一盆纸钱灰烬,屋檐下还挂着一对白灯笼。
整条街道死一般静,人说话的声音没有,就连狗叫也没有一声,秋风来落叶飒飒作响,让人不寒而栗。
我不禁想了想,今天也不是甚么鬼节啊,怎么家家这般庄重祭奠?
于是向赵云问道:“胖哥,这是古渡镇甚么特有的节日祭奠?怎么家家户户都这样子。”
胖子也一脸不解:“不是啊!我上高中都跟着外公外婆,在这古渡中学上的中学,也没有听说有这么个鬼节,真是奇了怪了。以前这点儿,路上都是吃了饭散步的,怎么今天成这样子,莫不是出了甚么事儿?”
再往前走,临街两旁就有高大的香樟树和翠松,看样子少说有百十年的树龄,更没修剪过的痕迹,树冠高大蓬松,两旁树冠几乎合拢一起,走在街上,安安静静,若是再有黄灯老茶,倒是十分惬意,不过此刻夜色漆黑,冷风飒飒,四处隐隐约约晃荡着香烛残火。我和胖子走在树荫下,非但没有丝毫惬意,更觉得十分骇人。
胖子向我靠过来,声音发哽说道:“木哥,我怎么越走越觉得瘆得慌!”
我嘿嘿一声冷笑:“说不定我们已经进了鬼门关了!”胖子就更害怕了,仿佛肉抖了抖:“你,你别吓我。”
说笑间,我停住了脚步,盯着前头一道凭空出现的人影,喉咙也是一哽:“谁!”
“啊?”
胖子就叫出声来。
前面,两道死气沉沉的目光,有人正盯着我和胖子看。我额头豆大的汗珠就下来了,重气也不敢出。胖子就把他那山一样的身体藏在我身后了。
“你们,谁!”
我的心正嗵嗵乱跳,嘶哑阴冷,苍老了无数岁月的声音就响起。
不过,听声音仿佛是个人。嘿!要是甚么阴魂厉鬼我倒不怕了。胖子一下子就打开手机的电筒,向着那人照过去,随即就从我身后跳了出来。
“矮子叔!果然是你!”
我看着那人五十岁上下年纪,果然是五短身材,身高不过一米四,粗狂老实的面相,留着短平头。双眼无神,目光黯然,黝黑的一张脸胡子拉碴,显得极为憔悴。刚才那个傻子的尸体却极高大,难以相信这两人会是亲兄弟。
胖子看了看我,有些悲戚无奈,我听他说小时候颇受矮子叔和傻子叔照顾,想来他这时候很难过了。
胖子走了过去:“矮子叔,你怎么在这儿。是不是,是不是在找傻子叔。”
我看见矮子听到傻子叔三个字,目光仿佛有一抹波动,随即又黯淡了下去,眼睛还是毫无生气,可我真真切切的看到他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看到他的手,我忍不住汗毛倒竖!
“胖子,快躲开!”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拉开胖子,飞腿就踢向矮子。嗵一声,矮子被我踢倒在地,嘎的一声,刀子刮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等我回过神来,小腿一凉,猛吃了一痛,当是我的小腿给他割了一条大口子。
“啊!啊!”
矮子给我一脚踹倒在地,疯一样嚎叫起来,寒光一闪,又朝我反扑过来。我赶紧拉着胖子退了一步,眼前一亮,那刀子就又刺了过来,眼见躲无可躲,我回手乱抓一把,也不知道摸到了个什么物事,回手一挡,铛一声。那刀子刺中我那东西上头,随即烟尘滚滚,呛得喘不过气来,原来我慌忙之中却把人家门口装纸钱灰烬的搪瓷盆抓了过来。
“快跑!”
我慌乱之中看好了准头,给那盆扣在矮子头上,矮子发了疯一样挥刀乱舞,我手上没得个家伙,可不敢和他硬碰。
说实话,我没那些网文大神笔下的主角那么厉害,动辄灭人满门,只要比人高一个等级,一个人就能单挑一千人,甚至上万人、百万人。动辄越级挑战,血脉压人几百级。我没那么厉害,因为我终究只是个人!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何况我根本没和老爷子学过甚么绝世神功,刀子扎过来,我第一反应当然是跑!
嘿,我起身刚抬腿,赵云一溜烟就已经跑出了三丈!我忍不住破口大骂:
“胖子,你他妈可真够兄弟!”
我前脚刚跑,后脚就没抬起来,一下摔到地下,我下意识打了个滚儿,逃出三步。矮子就对着我刚才站着那地方刺了五六刀,疯了一样吼起来:
“杀!杀!杀!”
胖子过来,看了我一眼,二话不说,抱起我就跑,边跑边问:“木哥,我矮子叔这是怎么了?他干嘛要杀我!”
“问这多干球!快跑!”
我只觉得脑壳一昏,那一道好像割了我腿上的动脉,我觉得我腿上的血在喷。
“啊!”
胖子毛骨悚然的叫了起来。
“你!你怎么活了!”
我抬头一看,只见傻子在前头路上站着,一张紫红的脸毫无生气,就那么阴测测的笑了。 阴司提刑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