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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婳十分无奈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大人呐,只怕你真给那两只小妖精迷惑了心神,竟然真没看出来吗?”
我奇道:“看出来甚么?”
朱婳道:“那两只小妖精呐!你当为甚麽他们能请的动陆天枢?难道大人没发觉她们俩非我族类?”
我立时心头一哽,恍然大悟,如梦初醒道:“我说怎么适才闻到一股异香,原来是这样,原来竟是两个妖。”
朱婳噗嗤一声娇笑道:“大人原来只注意人家身上的香料,哎!说不得,那两个小妖精本来就是狐媚之辈,烟花柳桃之属。”
我脸上不住就挂出尴尬神色,说道:“你又来损我,我哪里就只注意她们了?那味道自己要往我鼻子里头钻,我又有甚么法子?”随即岔开话题正色道:“你说她们两姊妹是个甚么妖物?”
朱婳道:“不知大人注意过那二人的眼睛没有?”
我摇了摇头道:“我怎么好意思就盯着人家眼睛看,那是没有礼貌。”朱婳轻玲玲一声清笑,说道:“大人竟然会害羞了?那也是做贼心虚!”
我咳嗽一声,说道:“我和你说正经事,你别扯得远。”
朱婳收敛了笑靥道:“是是是!奴婢错啦。其实那两个是甚么妖物邪祟,大人只消打开慧眼瞧一瞧就能看得清楚。适才那二妖女目光里隐隐约约的透露出幽幽青绿光芒,青翠欲滴,那自然是草木成精,若是野兽恶魔,眼珠里当透露暗红色,或许也有青绿光芒,但定当有几分野兽的凶戾气,那光也不会这般青翠欲滴。大人想必也闻见一股幽幽的桃木暗香,奴婢猜想她二女当是桃木成精。只是修为尚浅,竟然收敛不住心神,还放出气味来。”
我点头称是,说道:“原来还有这般讲究吗?我以前总觉得所有妖物都相差的不多,既然你已经看出来,怎么不和我说?只怕要出祸事。”
朱婳道:“那二女多半算半个仙家,不然陆天枢怎么能给她们庇佑?”
我点了点头,说道:“她们既然是仙家,怎么还会得病?”我的映象里,仙家是无所不能,长生不老之辈,从来没想过他们也会和凡人一般得病。
朱婳笑道:“仙家又如何?就不会得病了吗?不会身死了吗?仙家其是多半也都是得道的凡人,虽有异常神通,修命曾性,只是延缓衰老,比一般凡人长寿个百八十年寿命,当然草木成精,那或许能活够三五百载也是有的,不过那也是极限得很了。他们死后不一样要堕入六道再生轮回?其实生老病死,谁都不能避免,就算是咱们阴曹地府的鬼兵阴差,也免不得病痛,生死乃天地大道!咱们自是谁也绕不开躲不掉的。”我见朱婳脸上显露出一抹黯然,随即消失不见。
我轻叹一声,说道:“那自没法子,咱们总归是逃不脱,其实百年光阴,也足够快活度日了。纵然千年万年,其实真正快活的日子只怕也只寥寥无几,虚度光阴,那是折磨。”
我笑了笑道:“好了!咱们也别像老头子一样在这里叹然这些有的没得的。你可知道她们得了甚么病?”
朱婳似笑非笑望着我,说道:“怎么?大人要给她们医治?”
我给她看得心头火热,脸上烧得厉害,说道:“本大人以后多半是个兽医,怎么医治得了甚么桃树杏树?”
朱婳一挑眉,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过得半晌才说道:“她们得了甚么病我可不知道,不过依奴婢想来多半是些过于刚烈的功法,导致阴气亏损,因此要阴魂厉鬼作补充。
本来嘛,她二女属阴,却要强行修习至刚至阳的功法,那自大大的不妙。”
我奇道:“她二人明知修习有损,还要强习,却是为何?”
朱婳道:“那自然是为了更快提升修为啦,大人别忘了她二女可是草木成精。”
我随即恍然,点头说了句原来如此。小学生都应该知晓,单反草木之属,那都是通过光合作用积累所需能量,她二女修习至刚至阳功法只怕与其原理相似。
我叹口气说道:“那这病也是她们自作自受,平白无故的连累他人,那就不太妙了。”
朱婳道:“当然不妙,可大人未必就当管上一管,只需她们不在伤人也就是了。说到底人家也是仙家的人,咱们阴曹地府和仙家是有不成文的规矩的,单凡在对方管辖里作甚麽事儿,能通融多半要通融,与人方便自己方便,难为了人家,自己脸上过不去,没甚么好处。”
我点头说是,心道:以朱婳的性子,她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想必那仙家也不是甚么善类。
想了想忽然道:“她姐妹二人为甚麽不一个练习至刚至阳,一个练习至阴至柔的功法,那般好歹有个照应,说不定两人交换融合一下功法,那边甚么事儿也没啦!”
朱婳道:“那怎么行,她们,她们两个都是女子,若要行此功法,必须一男一女同时修习。”说道这里,朱婳声音越来越细,脸洗分分绯红着低了下去。
我笑道:“啊!那是双修!她们自然是不成啦!”
朱婳嗔怪道:“大人好没正经,奴婢不说了。”
我笑道:“好好好!不说便不说。”过不得多少时候,朱婳唤来了阴曹衙门的当班,让他们一一说了自己的职责本分。当然,朱婳只说了我是新来的通判,没说我便是提刑司阴天子。
通判只能算是阴曹设置在阳间的小小官吏,职位和古时候的七品知县差不多,而阴天子相当于战国诸侯,地位自当崇高。对着妖魔邪祟,为了震慑他们我自然想要显摆身份,可处事待人,我自觉还是放下身段得好。
不说高处不胜寒,好处就连真话也听不见几句。底下多半接触得都是些宵小之辈,说不准天天跟着拍马屁,我才懒得招呼他们。
认识了底下一干人等便已经快十二点了,本大人初次见面,更没甚么好说,简单交代几句,都是些客套话,各人各自散了,今晚便在这衙门住下。
住宿的房舍在后院,这里规矩甚严,我身为主家,住东厢房,朱婳住西厢。说是东西厢房,其实是座四合院一般的院子,我住在东面大屋,她住西面大屋,其余人都主别处院子里,或许又回到自个儿家里。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坐起身来,倒了一杯冷茶喝了,透光窗户看见院子里月华如水,树影交织如水中藻荇。心想左右也是睡不着,不如到院子里坐一坐。
穿好衣裳来得院子里,待见得那合围粗的老松下影绰绰站着一个红衣如火,曼妙婀娜的女子,似乎正望月兴叹。我愣了愣,随即不由自主的朝她走过去,轻声问道:
“怎么?睡不着吗?”
她身子微微一颤,似乎竟没察觉我已经来到她身旁,不知她怎的如此怔怔出神。
她笑了笑,柔声道:“大人不也没歇息?”看了看我,又抬头望着天上。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发觉这时候月已西斜,她却呆呆的望着东边,那儿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晦暗不明的星星,不知道她在看那一颗。
我和她就这样,不声不响的站着,记得我和她第一次见面也是这样一个安安静静的夜,那时候老爷子刚给人害了,我可没有现在的心情,又记得第一次见她,她那时候似乎也是穿着一件红色的衣裳。
“她为甚麽总是穿着红色的衣裳?”我不自觉的在心头问了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或许她就喜欢红色啊,况且我也觉得她穿红衣裳确实动人心魄。
她望着星,我望着她。
这一刻,我和她仿佛都看得痴了。我心头莫名其妙的生出一种感觉来,若是时间能够停滞,如果我能够这样看着她一辈子,那该多好?这样想着,我只觉得心头温热得紧,说不出的快活。
我总觉得她就有这样一种特别的魔力吸引着我,可在她的美丽下,我越发的觉得自己只是跳梁小丑。仿佛觉得她便是墨黑苍夜里的霁月,而我只是跌落枯井里头的望月癞蛤蟆,卑微而不足道。
我想远远的望着她,这样我很满足。
正想得痴,耳畔响起了她浅浅的声音:“月无老,人是旧的好。”
我听着,心头仿佛千道落雷轰下来。心道:她这是什的意思?为甚麽人是旧的好?是她心里有甚么旧人?
她幽幽的说了声:“大人,夜深了,回去休息罢。”竟也不回头看我,直回了屋,反手关上大门,我一个人楞楞的站了半晌。
……
早晨的太阳总是射得我睁不开眼,起身穿好衣裳,吃过早饭又赶紧回学校上课去。
这天晚上,黑鬼突然来找我,说要我赶紧回地府一趟,阎君有重要事与我商量。子夜时分,我魂魄出窍,跟着黑鬼回到地府,穿廊过院,来得朱婳当初领我见阎君的地方,见那房间里布置和当初我来时候未曾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两番到此,境况天差地远,心情自然也不尽相同。
我走得内里,待见得一个中年的儒雅男子正坐在案前批阅文章,那自然是阎君。我和黑鬼站在一旁等着。虽说我与阎君都称阴天子,但阎君才是整个阴曹地府的掌门人,要做个比拟,那么阎君自是周天子,而我便是周天子下封的诸侯王,终究差些了。
待过得片刻,我见的阎君脸色惊疑不定,似乎有甚么极难决断之事。思量片刻,他终究没有盖印审阅,而是放下毫笔,站起身来,伸个懒腰,看着我和黑鬼笑了笑说道:“你们来啦!”
我微微一笑,说道道:“阎君整天审文阅倦,大是辛苦啦。”这时候我可不是初来乍到的小鬼头,见到阎君心头敬甚,却不如何害怕。
阎君脸上少有的和颜悦色道:“这些琐碎事,天天年年,那是在其位谋其政。”过来拍了拍我肩膀道:“苏提刑近来在人间也是越发的有模有样啦,听黑鬼说起,苏提刑在最近也做了好多有担当的事,给咱们阴曹长了脸,让上头那些自以为是的人看了看骨气。尤其是在古渡镇,宁舍弃自己性命,救了数千人性命,这令阴曹上下都佩服!本君只盼望苏提刑快快能给我分担一些。”
我听得汗颜至甚,只觉得背心一热,脸上火辣辣的臊得慌,惭愧道:“那都是我学艺不精,还要硬出头,没的害了几条人命,让阴曹蒙羞。”
阎君正色道:“苏提刑这般说了就不大对了,我等执掌阴曹,看中的并不是道术之精,更看胸心中的良善和出面张扬正气的心思。一个人纵然身负绝学,却为祸人间,善恶不分,那也是大害!即使身无所长,但胸中有热血,以匡扶正义为己任,那才是我辈担当。”
“见死不救,罪当杀人!苏提刑以一己之力,对三千冤魂厉鬼,那份单色更令阴曹上下佩服。若非苏提刑以命相搏,只怕不知又有几千牺牲。”
我心头更热,又觉得羞愧,又觉得欢喜。
阎君随即沉了沉脸,来回踱了几步,说道:“苏提刑在阳间惩恶扬善,自是尽到了本分,也给阴曹增光。可毕竟以阴天子身份,对付三两千冤魂厉鬼便几乎送了性命,这却是有些损了阴天子名,让那些天枢们看了几眼笑话。”
我脸上又显露出几分惭愧神色。心道:“以阴天子之力,对付区区几千阴魂厉鬼便以性命搏斗,这却是难堪,让人家以为阴曹无人了。尤其是所谓的仙家,只怕让他们看了笑话。”
阎君微微一笑,并不失威严。
“苏提刑也不必或许介怀,本事可以修行,可人品却无法修行,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苏提刑有一颗赤子之心,那对于地府阴曹,对于万千人来说都是极好了!”
我沉着脸点了点头,说了声:“是!”
阎君随即又道:“此番前来,本君是收到消息,上头有些人又开始躁动起来,不大安分守己,做出让阴曹地府蒙羞的事来!”我抬眼看了看阎君,只觉得他脸上神色甚怒,旋即盯着我说道:
“因而,本君和众阴天子商议,望苏提刑巡狩在阳间任职的各府阴司官吏!” 阴司提刑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