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最后的男神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秦关一点点消化着他话里的意思。
无法用忠与不忠这样的评价来形容夜宴——她早在幻境中第一次见到他便已有这样的感觉。
只因若当真忠于凤血朝之人,即便心胸宽广如真胤,眼界非凡如夜朝,他们一旦得知了凤血朝百年内将倾覆之事也必将投鼠忌器,是以夜闻道当年欲将狼邪族、黎族这等野心勃勃的族群一一铲除的计划不得不半路夭折,只因牵一发而动全身,在找到牵引整个凤血朝动荡的那根发之前,他们暂且不敢大动干戈。是以全然没有这顾虑的夜宴,他无论心态还是行为,委实都与“忠”字扯不上关系。而若要说他“不忠”,即便秦关至今还并不十分了解夜宴,可她也能预见,若问夜宴各族若真个开战,他希望、以及他认为哪一族将获取最后的胜利,他的答案大约都会是人族。
这个小孩子真的好复杂呀。
这个小孩子小小年纪怎么能够这么复杂。
秦关若有所思道:“难道当真因为他体内住着一个并非人类的灵魂,是以他看问题想问题才天然能够超脱族群的限制么?”
上邪对此不置可否:“也或许只因他天然如此。”
秦关想了想,点了点头,带几分坏心道:“毕竟他妈那么傻白甜,他那个祖父……啧,感觉真是没法传给他什么优秀基因。”
上邪给她逗得笑出了声。
秦关又想起另外一事:“可小陵那样的身份,夜小宴怎么说服薛将军放他如军营的?”
上邪悠悠道:“你若具体了解了如今凤血朝与狼邪族的关系,就知那小孩儿没有任何法子说服薛长仪放卫陵入军营。”
秦关一怔,而后猛然反应过来:“不止你和夜叉族人的身份,他就连阿陵的身世也并未告知薛将军?”
上邪慢悠悠点头。
“薛将军也真是倒了血霉,好端端被这么个注定要给他带来无尽麻烦的大侄子找上门……”秦关喃喃,“以他的聪明,大约早已猜到薛将军会写信求助他爹吧?也知晓他爹知道咱们几人身份,之后薛将军到底会留下咱们。那卫陵的身份呢?他不说是嫌麻烦懒得开口,还是另有打算?若另有打算,他那打算又是什么?”
上邪道:“夜宴性子虽冷,却并非傲慢之人,对薛长仪也是真心敬重。”
意为:夜宴不会因为嫌麻烦懒得开口这种理由就敷衍薛长仪。
如此,自然就只剩下唯一一种可能了。
秦关双眼亮晶晶盯着上邪。
上邪又一次给她盯得笑起来:“人族的实力,你看如何?”
秦关回想当年赫赫军团三百人就敢组织各族打天下的好奇,再想到此地的二十万暮军,以及传言中有八十万的王师军,真心真意道:“我看以他们的实力,随便打哪一族都毫无问题。”
上邪点了点头,口中却道:“但无论打哪一族,都不得不付出惨重代价。”
回想当日人族打魔族的艰难,那胜利当真是拿尸山血海给堆积出来,秦关心有戚戚道:“毕竟论本身战力以及身体素质,人族在各族中仍是垫底,当年打魔族也幸得有各族协助,否则眼前恐怕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她说话间,上邪慢慢颔首:“夜宴那孩子自幼体弱,对于本身的实力恐怕另有一番他自己的见解,他如此看重卫陵,甚至隐瞒卫陵的身份带他入军营,我猜他恐怕是想要慢慢组建一支完全由他掌控的、并非由人族组成的队伍,眼下这也才刚刚迈出第一步而已。”
夜宴有这样的打算倒一点不奇怪,毕竟连她这局外人刚才都不知不觉说出了一个事实:当年人族之所以最终胜出,正因为打魔族的并非只有人族而已。卫陵小小年纪,从未经历过任何人的教导,可当日在雪原上他以一己之力击杀十数个狼邪族人,这份狠厉与潜力是何等耀眼?夜宴看中他,看重他,这一点也不奇怪。试想将来若由五十狼苦心孤诣生出来而后又无情抛弃的亲儿子掉过头去对付狼邪族,且将他们一族之人都能打得抱头鼠窜,这场景是何等令人拍手称快?只是——
秦关带几分黯然道:“卫陵是真心喜欢和依赖小夜宴的。”
她觉得卫陵对夜宴的这份喜欢类似于雏鸟情结,可无论是什么,只要一想到这两个孩子之间,一方是情真意切的喜欢着对方,另一方却只冷静算计着对方的价值,她便觉得心中很不舒服,很不开心,他们还只是两个孩子而已啊。
上邪叹了口气,伸手抚弄着她长发:“这毕竟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
“但我心里总还存着几分期待。”秦关喃喃道,“虽然我至今不知我一次次过来,我所寻找的‘钥匙’何以会从他们这些人的身上获取,但至少我之前遇到的那些‘主人公们’,他们之间都是有着极为紧密的纠葛牵系的,他们都是那种随时愿为了对方舍命的亲密的关系,所以我总期待这样的关系,能够发生在卫陵和夜宴、也发生在我将后来还将遇上的人的身上。”
她自认自己不是什么理想主义者,但如若有着能够希冀美好的可能,她也愿意全心全意去期待。
上邪怜惜揉着她脑袋。
秦关却忽然抬头看他:“可小夜宴一切的想法与打算,你又从何得知?”
上邪一怔。
“我……我已经不是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感觉了?”双目有些怯地看着他,秦关喃喃道,“就是我不知从何时起,回想起你许多的行为与话语,明明很轻易就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但不知为何在当时所有人都仿佛只当那是理所当然……我明明那时候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可后来却又察觉出异常来,这是为什么呢?”
譬如说,在她第二次来到这个世界,与他、与鸿图夜鹛等人相遇以后,明明他简直如同半神一般,一切旁人不知的事他俱都知晓,一切别人解决不了的麻烦他都有法子解决,但那时候无论鸿图夜鹛亦或是其他人都好,都好似当他一言一行俱是理所当然;又譬如后来见到各族的首领,实则他们比起人族来大约更能察觉他的非凡处,但她现在想来,如五十狼朱遗那样多疑的人,对他们这些人都诸多提防,唯独对上邪大多时候竟似他如无物一般,这些都未免太奇怪了吧?最奇怪的是,从前她从不觉得这又什么奇怪的,但不知具体从那一刻起,她似乎忽然就从某种情境里醒过神来,察觉到了种种的不合理处。
夜宴虽还只是个孩子,但他的聪明才智却绝不亚于任何人,这任何人里也包括了上邪。上邪他即便与夜闻道这些年有所通讯,即便他对这世道发展了若指掌,可为何他却能将夜宴一切的心思、他很有可能从未对任何人说出口的打算通通都料定呢?这一切若说他只是根据形势以及对夜宴这孩子的了解而得出推论,秦关只觉这未免太过牵强。
最牵强的是,秦关想,若换了从前,大约她根本不会察觉出此事的牵强。而现下她察觉了,原本是不想问的,毕竟她总是尽最大努力去信任和尊重他,但凡他不想说的,她从来也不会多问一句,可适才也不知哪来的冲动,她就那样直愣愣将心底埋藏了已有一段时间的疑虑问出口。
她看着他。
上邪只愣怔很短的片刻,而后似是无奈伸手揉了揉她头发:“你觉得呢?” 最后的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