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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得到的很多。”夜宴目光淡然瞧着他，“但那些既不会与你如今所做的一切决定有任何冲突，往后我也绝不会叫你违背你自己的意愿，现下你不必为此烦扰。”

　　卫陵呆呆看了他好一会儿。

　　他而今还不能全然理解他言行，但他想，夜闻道既是他的父亲，薛长仪既是他半个长辈，那他答允薛长仪，至少不必担心与他意愿相悖吧。

　　如此便好。

　　*

　　除了夜宴，他自然也要跟秦关、上邪和邵皞几人告知一声此事，前者是他心中除开夜宴外第二个他须得事事告知的人，后面两人则是他正经行了拜师礼的老师，他如今想拜第三个师父，自没有不寻求他们同意的道理。

　　出乎意料的，本该是这其中最局外人的秦关提出了卫陵完完全全没想到、但确实至关紧要的一个问题。

　　“诶？”瞪圆了一双眼，秦关惊奇地问道，“可你现在天天不眠不休跟着上邪和邵皞学艺，最紧要之事难道不是要先取得魔尊的心头血么？你若再分出一部分精力去与薛将军学习，固然机会难得，可你会不会太过辛苦了？”

　　卫陵：“……”

　　这番话对于卫陵而言，无疑是冰天雪地里的一盆滚水，瞬间将他自乐淘淘晕乎乎的迷怔当中给泼得清醒过来。

　　是了，他跟随邵皞上邪勤学苦练的初衷并不是为了理想，而是为了生存。秦关所说的太过辛苦他自不会放在心上，但这句话原就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他若不能在最短时间内取得魔尊心头血，解决他自己的生存问题，那什么征战沙场，什么马上杀敌，什么格局，什么眼界，什么胸怀，什么成为对夜宴最有用的人替薛长仪实现多大的愿望……这一切都不过是空谈。

　　他如今不惧阳光了，相貌也变得好看周正了，当他站在人前、被旁人或有意或无意的注视时，他不必再埋着头缩着肩，不必再担心自己的丑陋会惊吓到别人，也不必担心会因为自己的原因而令身边的人丢脸，他慢慢学会了抬头挺胸，学会了昂首阔步，这一切都很好，但他不该忘记，这一切都只是上邪暂时借给他的，当有一天上邪离开、而他尚未取得魔尊心头血，届时他将原形毕露，他将不得不抛弃眼前已然得到的一切重新回到永不见光的幽暗当中去。

　　这绝不是他想要的未来。

　　他绝不要再次回去。

　　呆呆立在原地想了半晌，卫陵一言不发转身出门去。

　　秦关十分不解眨了眨眼：“诶……他干嘛去？”

　　“去给他那段时间内膨胀得找不着北的美梦敲一记丧钟。”上邪笑道，“还未感谢你代替我们两个老家伙做了本该我们俩需做之事。”

　　邵皞在旁连连点头。

　　卫陵被薛长仪看中是好事，他逐渐有了自己的意志、主意和期盼更是好事，是以身为他老师的上邪和邵皞明知得暂时将他敲醒，但俱都在心里暗戳戳盘算着要让对方开口，自己绝不当这个坏人，谁知这“坏人”却被秦关在无意之中给干脆利落的认领了。

　　秦关反应过来，有些沮丧道：“小陵心里会不会生我的气呀？”

　　“你这可是在拯救他的人生，他感谢你还来不及。”跟他们待在一起久了，从前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邵皞免不了也渐渐学会些油嘴滑舌、溜须拍马的本事。

　　秦关先是开心，继而又不解：“小宴那么聪明，他怎的也未想起要提醒小陵一句呢，反倒一番话说得小陵更加热血沸腾的？”

　　上邪闻言望天，邵皞则专心致志低头看地上的蚂蚁搬家。

　　秦关愣怔过后不由气到跺脚，果然男人——无论老男人还是小男人都是些大猪蹄子！一个个的谁都对此一清二楚，却任谁都不想去当那个恶人，唯有真·傻白甜的她自愿跑来神助攻了一把，无意中伤透了最可怜可爱的小陵的心，嘤。

　　*

　　也不知卫陵与薛长仪说了些什么，总之最终卫陵也并未拜薛长仪为第三个师父，仍日夜跟随在上邪与邵皞身边学习，比从前更加刻苦的姿态周围一干人都看在眼里。

　　在这一段时间里，夜宴的选择是默默在旁等待，他甚至连军营也不大去了——以他的年龄与身份，原就是没有资格如军营的，起先薛长仪允他进入原也不是因着夜闻道那层关系，而是他自己每一回带卫陵出入军营都给予了薛长仪足够的能够令他二人自由进出的好处。说得更直白一些，无论卫陵那段日子里在军营中得到的心态上的建设、实际的好处还是薛长仪的赏识，那都不是凭空得来的，那是夜宴等价交换来的。

　　现下他突然闲下来，每天都暗戳戳写“冷漠少年观察日记”的秦关一下就坐不住了，凑上前问他道：“你最近……很闲哈？”

　　夜宴冷冷淡淡看她道：“你想说什么？”

　　秦关轻咳一声：“我这不是觉着你不可能让自个儿这么闲置着嘛。”

　　毕竟她曾经恶趣味的将眼前这冰块样的小孩儿代入22世纪版的“霸道总裁”，心道如果生在那个更为明确的注重时间和效率的年代，这位幼年总裁每天一定是按照秒来当作自己的计时单位，规定自己在多少多少秒之内要完成哪些事、赚多少钱的那种。这样的总裁突然给自己放大假？不不不她不认为这是真相。

　　夜宴却出乎她意料道：“原本确实不会。”

　　秦关眨巴着眼睛看他。

　　“我父确存了令我前来暮州休养的心，但这是他的主意，并非我的。”夜宴跟她讲话向来坦诚，秦关私下曾怀疑过他之所以这样十有八九是怕他讲得太深了以她的智商跟不上，“我以此为借口，只想来暮楚两地看一看，看完了，我本该回去了。”

　　接下来的话他没说，但秦关依然自行领悟了：他之所以至今还待在这里、并且突然就闲下来的唯一缘由，是他遇到了卫陵。

　　“小陵对你来说当真如此重要？”她问夜宴。

　　夜宴颔首。

　　“之所以重要的理由是什么？”

　　“他的两重身份，他的两位老师以及——”夜宴答道，“他本人的天分。”

　　足足三个理由，其中却没有哪一个是说卫陵这个人本身。 最后的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