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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厢，上邪又已三问钟小涛：“第三件事呢？第三件事博士打算做什么？”
钟小涛不答反问：“看来上邪先生已经有所猜测？”
“我猜如钟博士这样心志不凡又有才能与之相匹的人，花费数十年的功夫，培养利用了自己的好几名得意弟子，想要做的事绝不仅仅是救一两个人那样简单。”上邪语声淡淡笑道，“我若没有猜错，博士第三件想要做的，大约就是完成那件曾经这个世界所有人加起来也没有做成的事，那就是替我救世，对么？”
钟小涛若有所思：“看来在我们相见之前，上邪先生就已经猜到我想做的这几件事？”
上邪含笑不语。
“然后呢？”钟小涛是当真有些好奇，“上邪先生就是因为这个而认定我害小关失去了母亲？这二者间的联系是什么？”
秦关在旁，目光死死落在上邪身上。
上邪道：“什么样的人才会想要救世？”
钟小涛目光闪烁。
“小关曾经跟我提过，在你们的世界里有一种说法叫‘超级英雄’，他们便是专门为了拯救国家、拯救世界而被创造，其作用便相当于我们这世界里的‘神’。”上邪道，“是以您同意吗，博士？想要救世的人，都是神明。”
在钟小涛万分复杂、谢遥与秦关万分震惊的眼神里，他一字字慢慢补充道：“或者说，是想要、以及认定自己能够成为神明的人。”
秦关朝钟小涛走近了一步。
一步而已。
忽然之间，她感到头疼欲裂，疼到她生生止住脚步后跪倒在地。跪倒的一瞬间她心里的仇恨与怨怒忽然就达到了顶峰，她不想跪，绝不想跪在这个很有可能是她杀母仇人的人面前，但她头疼到浑身的骨头都像被人敲碎了一样，她跪在这个人的面前，一动也不能动。
她双眼里仿佛有针扎一样，眼眶红得几乎要滴出血。
但她到底没有哭。
她已经成这样了，至少不能再在这个人面前奉上只能展现她软弱的眼泪。
谢遥冲上来扶她。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阻止谢遥的居然是上邪。
他看着钟小涛，一字字道：“麻烦博士亲自扶我恋人起身。”
钟小涛不动，眉头微蹙。
上邪笑意温雅，目中却如淬了寒冰：“博士当真不愿意么？”
钟小涛终究还是伸手去扶秦关，却被秦关咬牙推开。
“博士对我恋人做了什么呢？”上邪问道。
“没什么，只是在她脑海里植入了一片小小的芯片而已。”钟小涛对这一点倒十分坦然，“毕竟小关性子倔不听话，我总得保证自己不会为他人作嫁衣裳。不必担心，小关是我心爱的弟子，我绝不会害她。”
“我是你‘心爱的弟子’，那我妈呢？”积蓄了半天力气，秦关终于问出这一句话。
钟小涛没有答话。
谢遥看着钟小涛，就像不认识他了一样。
从来到这里，他对他的认知几乎每一分钟都在被推翻，他以为自己就算不了解这个人的全部，但至少也了解他大半，但知道现在他才隐隐发觉，他那些自以为是的了解似乎从来都只是他自己的空想而已。
他隐隐觉得有些恐惧，他甚至不想上邪继续他刚才的那番说话。
只可惜上邪似乎总是要跟他作对。
“博士您的故事，我大胆做一番猜测，中间如果有不对的地方，还请博士您不吝指正。”上邪说话时终于走到秦关面前去，蹲下身将秦关从地上抱了起来，抱着她起身，目光这才投向钟小涛，“在二十三年前，您的学生兼下属关凌被卷入时空乱流，误入风云大陆——这是关凌小姐的叫法，因为当时她所降临的时空正是风云帝国统治期间。她从这里带走了一片神格的碎片，第一次将这个世界带到了您的眼前。我想在关凌来到这里以前，对这世界以外的绝大多数人而言，这世界都是并不存在的，只是您恰好不在‘绝大多数人’之列。您想必花费了很大一番功夫，不但知道了这片大陆的存在，也猜到这个世界有神，且关凌带回给您检测的就是神格碎片。那想必就是您人生的分水岭了，在那之前，您对时空壁垒的研究恐怕是真诚热爱的，只是关凌的际遇给您看到了与您过去所学、所知、所想都截然不同的另外一种人生的可能性，在那段期间您的思想想必如同经历山崩海啸般的撞击，您想必真切怀疑过这个世界真的有神吗？在这世上是否有着完全违反您认知中的‘科学’定理的存在？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神是否可以永生吧？神是否对这个世界存在完全的支配权力？神可以根据他自己的意愿创造他想要的理想世界吗？这些问题，想必都曾在您的脑海中被反反复复的怀疑与推演过吧？”
钟小涛看着他，平静表象下是真正的瞠目结舌。
他从小就被人冠以天才之名一直到老，从来也都自负聪明，但某一刻他都在真心实意的怀疑这片大陆上的“神”真的有这么可怖吗？就连上邪这个算不上神的半吊子也能钻进他心里看透他所思所想？
秦关呢？
秦关自上邪怀里抬头，一双没什么神采的眼睛定定看着她：“风云大陆……你怎么知道关凌给这世界取的名字是风云大陆？”
风云大陆她是知道的，因为她看过关凌的旅行笔记。
但上邪怎么知道？
他到底……
一种隐隐的恐惧从她心底里涌现出来，令她忽然开始后悔刚才的提问，令她甚至后悔自己为什么非要从他那段话里捕捉到这个细节。
伸手轻抚她的头，上邪如同没有看见她浑身的颤栗，只柔声哄着她：“别着急，今天我不会再有任何事欺瞒你，我答应过你的。”
揪紧他一幅衣角，有一刻秦关想说：她不想知道了，不想知道所谓的真相，他不如继续隐瞒下去，永永远远瞒着他。
但终究她也没有说出口。
“您是科学家，心里一旦有所怀疑，自然就要想方设法佐证。”安抚好秦关，上邪这才再次抬头，冲钟小涛笑了笑，“从否认、怀疑再到坚信不疑，想必您也经历了漫长的过程，而在怀疑变成坚信的那一日，您的人生信仰恐怕也为之改变了。人越聪明，越有本领，往往自视越高，更遑论是您这样以一己之力发现了穿越时空之法的奇才呢？我猜您的心底里必然恨透了小关的父亲吧，毕竟当年若非他捣乱，你的愿望或许在二十多年前就得以实现，而不必错过关凌后苦苦等待小关二十余年。”
这一回钟小涛出人意料反驳道：“我并不恨秦懿。”
上邪挑眉。
“一开始是恨的。”钟小涛道，“毕竟就像你说的，他做的事实在太离谱，造成的后果也实在令人……但在等待小关的那些年间我也想明白了，那年骤然发现这件事，我自以为自己很冷静，实际心态早已完全失衡，即使那时候关凌没有出以外，在当年就成功返回这个世界，但以我当时的心态与毫无准备，想必最后我很难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是以我不但不恨秦懿，甚至有些感激他，是他多给了我二十年准备的时间。有些事情，等待得越久，最后得到胜利果实时才越令人开怀，尤其是这件事，只要最后能够得到一个好的结果，即使让我再等二十年也并不算久，您说是吗？”
“是这个道理。”上邪含笑点头，“只是您心中好的结果是什么呢？是您取代曾经的龙神朝天，成为这个世界新的神祇么？”
这句话终于被说破，谢遥脸色惨白，无知无觉踉跄退后数步。 最后的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