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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天前。
2138年,中国b市,时空旅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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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市时间18:30分,第91号旅行飞船将进站,请工作人员各就各位,做好接站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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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报的时刻是18:25分,全站通告以后的五分钟内,偌大旅站当中数量精简的工作人员有序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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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9:30。
耀眼的白光蓦地照亮一整个旅站,三十秒后,白光散去,第98号时空舱中多出一架外表已不算光洁、但仍威风凛凛的小型飞船。
注视这一幕的工作人员连眼睛也没有多眨一下。
“恭喜第91号旅人第七次时空旅行平安归来。”
与这一声通告同时响动的是时空舱的舱门,舱门开启后,一道小巧的人影从门内跳出来,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原本平静的眸子里浮现些许笑意:“晚上好,很开心又一次活着跟大家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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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世纪的穹顶之下,除开空路、水路、陆路这些便利人类生活的“明路”以外,越来越多的“暗路”遍布在肉眼难以看见的地方,连接着人类与科技、未来、过去……
时空旅站就是这样一条连接人类与过去的暗路。
本世纪初,著名科学家钟晓涛在研究时空裂缝这一课题上取得了重大突破,发现时空缝隙运转的规律以及人类该如何利用这一规律穿过缝隙去往特定时空之中,用上世纪一个十分流行的词来说明,这就是“穿越”。
时空旅站由此上线。
而通过时空旅站,前往各个既定存在但理论上已不可回溯的时空见证历史的这些人,职业名称叫做时空旅人。
一则钟晓涛早在建站之初就向全世界阐述旅人这一职业目前在未知领域的不安全性,以及旅人的存在目前只服务于时空研究这一项目;二则旅人的选拔条件本身也极为严苛,是以时空旅站建成至今二十余年,旅人总数加起来却不超过一百人。
能够去往从未经历过、甚至连想象力都触及不到的异时空求生存的这不足一百的稀少人群,无论身体素质、心理素质、应变能力、情商、智商甚至于身手无疑都是同时代人中的佼佼者。他们之中大多数是对于历史、考古、真相有着极为执着的专研精神的人,也有对于某一个特定的时代有着狂热爱好的人,当然还有极少数的人……纯粹就是在现世当中活得不耐烦了。
比如刚刚从时空飞船里走出来、从业四年以来第七次“活着跟大家见面”、名字叫做秦关的这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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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关年满十八的那一天来时空旅站报名,终极面试时与站长钟晓涛博士面对面,当钟晓涛问她想成为时空旅人的原因,她答道:因为在现实当中活得不耐烦了。
之所以这位叛逆不羁开创面试答题新流派的秦小姐最终被留了下来,是因为她的测验和培训结果太惊人。旅站自有一套完整的检验旅人素质的流程,而秦小姐在这套流程中的每一项检测结果都是让人跌破眼镜的S级,直接跻身建站以来综合素质最好的报名者前三名,食之害怕弃之可惜,让科研界的扛把子钟博士也好一阵犹豫。在与秦关相处一段时间并确定她没有在穿过缝隙的过程中玩“虚空爆破”的倾向之后,终于同意秦小姐正式上岗。
这一上岗就是四年。
秦关现年二十二岁,在这四年间她已经驾驶飞船成功穿越过七次时空缝隙,不但至今活得好好的,也为旅站带回来不少珍贵资料与影像,从最初的危险分子,到如今也称得上是旅站的核心成员之一。
而今天对于秦关则稍稍有些特殊。
秦关是跟众人打过招呼以后,才发现钟博士也站在人群之中,与她目光相对时朝她微微一笑:“生日快乐,小关。”
秦关一愣。
这种日子她自己是不耐烦记的,但从她来到这里以后,每年但逢这一天、但凡她人在现世之中,于她而言如师如父的钟晓涛的确都会百忙中抽出时间来看她,以及……
她看向钟晓涛身边从头到脚、从表情到站姿都拾掇得光彩夺目的年轻男人,正迎着她目光朝她恰到好处挑了挑唇角:“生日快乐呀,相好儿。”
——以及同样会在这一天替她庆贺的这个与她同为时空旅人、名字叫做谢遥的男人。
虽说大家是朋友吧,但是——
“第一,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祸从口出的道理谢偶像懂?第二,”秦关慢吞吞伸出一根手指头,再伸出一根手指头,“你那个‘千锤百炼’的笑容下次对着你真正的相好再绽放吧,毕竟我不但长得比你好看,笑得也比你更美,你那张脸对我毫无杀伤力,谢偶像心里就没点数?”
谢遥脸上笑容一僵,随即咬了咬牙:“看破不说破的道理秦小姐懂?”
旅站的工作人员、包括谢遥自己都时常觉得他是个被旅人职业耽误的下一站巨星,虽说转行已经不大现实,但是“旅人中的偶像明星”这一光环谢遥却是自觉揽上了身,一言一行、穿衣打扮每天无不揽镜自顾十次八次以后才放心出门。谢遥也不指着大家见面就夸他帅,但是像秦关这样一言不合就戳破他“偶像光环”,还总拿硬件条件碾压他,这就很不够意思了。
但其实这也怪不了秦关。
两人同为时空旅人,谢遥比秦关大四岁,在秦关进入旅站那年他正是秦关如今的年纪,又是个爱撩骚的,一见小姑娘貌美如花自然抓住各种机会往前凑,两人虽说没发展出什么天雷勾地火的爱情,但工作上的搭档再加上同为年轻人,时间长了自然也就成为关系相当亲近的朋友。以往秦关虽说看不上谢遥的孔雀做派,但总也秉持几分对于前辈的尊重,直到有一次,两人无意听到站内向来正经的研究员们竟然十分严谨讨论两人八卦的真实度与可行性,秦关固然是一脸吃了屎的表情,谢遥却浑然是被盖了“公章”的兴奋感,此后一言不合就满口相好儿,叫一次就得被秦关寒碜一次,可惜屡教不改。
从时空舱下来与钟晓涛拥抱一番,秦关有些感动笑了笑:“谢谢博士,如果不是您,我自己都会忘掉这种日子。”
钟晓涛微微一笑:“今天等着为你庆祝的可不止我们。”
以为他说的是秦家那边的人,秦关也不在意,放开他后忽略在旁边眼巴巴等抱的谢遥,直接朝着站内诊疗室方向走去——旅行归来的旅人都要第一时间接受全面体检,这对他们而言都是常识了。
只是从诊疗室出来以后,她却听钟晓涛说道:“今天我们就不替你庆祝了,秦懿一小时前打电话给我,让我告诉你关凌正在赶回来替你庆生的路上,希望你今天能早点回家。”
秦懿是秦关的父亲,而关凌……
秦关微微沉下脸去。
适才出来见到钟晓涛与谢遥的好心情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已被销毁殆尽,秦关撇了撇嘴:“博士越来越小气了,往年好歹还会给我买个生日蛋糕,让大家唱个生日歌什么的。”
钟晓涛自然不会受她激将,十分纵容笑道:“你自己最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别跟自己赌气。”
若说听到这句话前秦关还只有五分气性,那现在必定就是十分了。挑眉露出一个十分迷人的笑容,秦关冲谢遥勾勾手指头:“博士不肯替我庆祝,自然有愿意替我庆祝的人。谢遥,跟我走。”
这种争取表现的时刻,谢偶像果断忽略顶头上司的满面不赞同,勾起了秦小姐的手指,脸上又习惯性挂上半个时辰前才被当事人怼过的“千锤百炼”的笑容:“很荣幸陪伴您左右。”
两人趾高气昂甩掉科研界的泰山北斗钟博士,一路经过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严密防卫,直过了二十分钟才终于行到旅站之外。
时空旅站建在b市城郊的某座山山顶之上,方圆数十里除开庞大如冰冷巨兽的旅站外再见不到别的建筑物,天上星光黯淡,路边灯光寥寥,但饶是这样鸟不拉屎的冷清地界,入眼亦可见一条条宽阔笔挺的马路层层纵横,贯穿这座海拔不过百来米的山体——在大约四十年前,上世纪用来管制交通的红绿灯被正式取缔,取而代之的是这些纵横在半空之中的马路,人行道与各种车行道被一一划分开,行人、车辆以及其余各种交通工具穿行在各自的路层当中,不同方向,不同目的地。
秦关的车是一辆机车。
谢遥第一次见到她这辆“二轮敞篷车”时简直大开眼界,直呼她这怕是从哪个乡下废旧工厂淘来的古董,拿去拍卖指不定价值连城。然而见识过一次秦关骑着机车在空荡荡的大马路上一骑绝尘的英姿后,谢偶像默不作声也去“乡下废旧工厂”淘了一辆来,两人一年到头能正好在旅站相遇的机会实则并不多,但每次遇到都会一起飙个车,今天谢遥原本没这个打算,但瞥见秦关那强制按捺在面无表情下的满目烦躁,他识相的发动了车子。
“去哪?”
秦关戴上头盔:“走到哪算哪。”
谢遥欲言又止。
秦关有些讥讽瞥他一眼:“你也打算劝我?那就趁早别跟在我后面。”最后一个字音还没落下,她连人带车已经像脱缰野狗一样轰地蹿出去,浑然不给谢遥反应的机会。
“你赶着去投胎啊!”谢遥笑骂一句,紧跟在她身后骑上路,嘴里大吼,“而且我没记错的话,前面这位少女你理论上应该脱离中二期很多年了,能不能别一言不合就玩叛逆!”
*
两辆“古董车”在路上一前一后的疾驰了十来分钟后,两人手腕上的终端同时响起来,而接收到的消息也是同一条:浮水监狱一名重囚越狱,目前正挟持一名今日归国的学者及其车辆穿行在定源路上,请他们收到消息立刻赶去支援。并在末尾详述被挟持车辆的型号颜色与车牌号。
定源路,也就是秦谢二人目前所在公路左下方五米的那条路,与他们所在公路行驶方向正好相反,而要去那条路的最近方案是去前方据此十五公里远的立交上改道。
秦关与谢遥读完信息后,身下车默契的同时加速。
终端记录个人一切隐私与非隐私信息,非特殊情况不存在泄密的风险,而如同眼前这样百分之百能称之为特殊的情况——危险的犯罪分子在逃,无辜的被挟持者时刻面临生命危险,前往路途将要经过人迹罕至的时空旅站,这种时候身为半个“公务员”且身手在线的旅人们实时所在地点被监测,继而被要求帮忙也就显得十分合理了。
至少秦关和谢遥都不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甚至在还有短短几公里就能到立交改道的时刻,秦关一低头见到那辆与终端消息里相符的XX牌黑色车辆,内心并没有太大*波动,在不同维度交错而过时,她还在冷静思考以目前两车的行驶速度需要几分钟才能追上去。然而下一秒钟,秦关在近乎极限的行驶速度中猛然刹车、转向,两个车轮跟地面摩擦出耀眼到恐怖的火花和声响。
始终相隔秦关只有五米左右距离的谢遥霎时被吓抖擞了浑身汗毛,在两车相撞之前堪堪刹车,又惊又怒正要开骂,抬头却见惹祸精调转了车头正对着下方的定源路,双手握在车把手上,整个人蓄势待发,竟然是要直接冲下去的模样!
谢遥短短几秒钟内二度经历肝胆俱颤,来不及多想,跳下车猛扑到秦关身上牢牢搂住她,这才大声吼道:“你他妈疯了不成!想死吗!”
秦关回头看了他一眼。
谢遥勃发的怒气被这一眼冻结了大半。
秦关漂亮的面孔一片惨白,一双眼亮得骇人,却像是有些呆滞又带了些惊恐,整个人倚在车上有种摇摇欲坠的单薄感,无意识舔着青白的嘴唇道:“0915。”
0915,底下那辆已经在短短数秒内又飚出去一段距离的车的车牌号。
谢遥皱眉道:“怎么了?”顿了顿,突然又反应过来,“0915不就是今天……你的生日!”
这是巧合?怕不能够。
下一秒他就听秦关声音既轻且快地道:“我刚才想起来了,这个车牌号我曾经在秦懿的车库里看到过。”
不是值得在意的事,所以也的确没上过心,甚至在终端里看到那个车牌号也并没有过任何联想。但不知道为什么,在两车上下交错的瞬间,那个号牌从她眼角余光中划过,她陡然就想到了终端信息里那句“今日归国的学者”——关凌是国内著名的历史学家,近几年几乎都在国外考察和交流。
谢遥愣神的短短几秒,余光忽然被一点陡然窜起的火光点燃,他猝然回头的瞬间,上一秒还被他紧紧箍住的人决然一脚蹬开他,连人带车直朝着下方公路蹿下去!
不过一秒,庞然的机车带着要冲往地狱的气势轰然着地,没有丝毫缓冲与停顿,整车火花带闪电的朝着前方突然像喝醉了酒一样开始S走位的火光越来越亮的黑色车辆冲过去。
谢遥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一时之间除了牢牢盯着那怪兽一样随时准备自*焚的机车,默算两车间的距离和时间,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
轰地一声巨响,已经持续燃烧了好一会儿的车辆在他倒数到三时猛然爆炸。
而此刻那辆机车距离爆炸的车辆相距不过五米。
仅仅是一秒之隔,另一声巨响又再响起。
机车被轰到极致不得不四分五裂的瞬间,谢遥见到一道残影风筝一样从原本机车座位的地方刮出去,义无反顾刮进了那场大爆炸里。 最后的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