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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市的冬天是如此地寒冷，即使雪不再下了，可寒意仍没有退却。陆温花了他所有的假期陪着梁立言一起醉酒，在轮班的时候代替了修子临，过年也在知味斋做菜。

　　修子临是有家室的，能被代替轮班高兴得不得了。而他，却还一个人住在辰市的旅馆里面。

　　旧历的最后一天，陆温和往常一样起床洗漱吃了早饭，进了知味斋。从菜的品质到学徒做事的认真度，全都捋了一遍，这才到自己的灶头炒起了菜。

　　过年的知味斋比平日里还要繁忙，年夜饭从下午三点一直排到晚上十点。

　　陆温忙得脚不沾地，手没离开过锅铲，就在一盘菜一盘菜上桌的时候，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也快到了头。

　　“喝口水吧，我替你炒两个。”

　　李泽奇说话的声音很轻，他从进了后厨之后就一直站在那儿，看陆温炒菜，从他额头的汗珠子，看到他劲瘦的腰身。

　　陆温放下铲子，退开一步，拿起旁边的水狠狠地灌了一口。李泽奇很自然地接过去炒菜，他穿的不是平常的衣服，穿了一件丝绸质的唐装，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到你轮休了吗？”

　　“大师傅多少都轮休了，就你最傻，还换到这个时候上班，你还缺这几个加班钱？”

　　李泽奇说话之间带了几点亲昵，陆温摇了摇头。他不是缺加班钱，反倒是缺人陪着过年，要不然也不会在知味斋的后厨里过年了。

　　“我们家里在这吃年夜饭，我吃第一口就知道是你炒的菜。”

　　陆温笑了起来，相处得越久，对以前的事情他越是不介怀了。

　　“陆温，你别笑了，以后……我想带你回我家去过年，好吗？”

　　锅里的油嗞啦乱叫，厨房里没多少人，大家都忙着做菜，根本没注意到两位师傅的对话。

　　陆温呆愣了一下，他挠了挠头，迟疑地说道：

　　“你说的，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李泽奇把灶头的火关掉，油还在冒着泡，他坚定地朝着陆温点点头。

　　“额……”

　　“我知道对你来说有点突然，你考虑一下吧？”李泽奇似乎有点紧张，他好一会才把袖口解下来，“其实我今天来，就是想和你说一句新年快乐，没别的了，我走了……家里的长辈该找人了。”

　　陆温看这李泽奇离开的身影，哭笑不得：

　　这叫什么事嘛？

　　难道最近流行扎堆表白？流行表白之后，就把对方扔到一边？

　　陆温没有烦恼多久，带着心里小小的惊诧，继续把手头上的菜给炒完。

　　等到一切都结束已经十点，厨房里的人也陆陆续续走光了。

　　陆温搬了张板凳，坐在知味斋后门抽烟。红色的火在冬夜里明明灭灭，往日繁忙的辰市街道这时显得有些寥落了，孤寂的风从街道的这一头吹到另一头，又游荡到了知味斋的后院里。

　　“呼——”

　　陆温的电话响了起来，是梁立言的。

　　他拿开自己的烟，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的梁立言说话的语气高昂，不复那天的低落，兴奋地告诉陆温，自己录制的第一张专辑马上就要在新年开售！

　　“行啊，大明星，恭喜你终于能开开心心唱歌了！”

　　“嘿，兄弟，新年快乐啊！”梁立言那边似乎是顿了一下，陆温听到他在手机的那边叫喊，“梁立命，死小子把肉给我留下！”

　　还有梁建国生气的声音，甚至有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陆温听的在这一边轻声笑了起来。

　　小院对面的天空里燃起了第一朵烟花，仿佛是信号，很快那边就砰砰砰地绽放出更多的烟花来了，将往日灰蒙蒙的辰市天空照得无比的亮。

　　挂掉电话，陆温捻灭了手里的香烟，对着不断绽放的烟花发呆。

　　一瞬间他想了很多，从小时候牵着父母的手去放烟花，到和以前的李泽奇在烟花绽开的瞬间接吻。一直到前一年，他捂住耳朵，魏建非淡淡的笑容在烟花的映照之下显得无比地动人。

　　建非。现在在和魏家吃团圆饭吧？

　　陆温坐了很久，久到他以为旧的一年已经过去了，

　　天边燃烧的烟花也渐渐地稀疏了起来。

　　他对着黑暗的院子，轻轻地叹了口气，动了动发麻的脚想要站起来。

　　“想得却不可得，你奈人生何……”

　　男人粗糙的嗓音从手机里传来，这是陆温的新铃声，不是梁立言唱的，而是原唱，听起来和梁立言是两种不一样的深沉。

　　连陆温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接电话的速度有多快，一首歌只唱了两句话，就被掐断了。

　　“喂……建非，你打电话来了。”

　　没错，打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陆温等了一晚上的魏建非，是那个自从告白之后就再一次消失不见的魏建非。

　　“陆温，你现在怎么样？”

　　魏建非已经从家族宴会中走了出来，躲开许许多多来试探的假笑亲戚，躺在魏家老宅的某间房间里。他站在栏杆边上，望着天空，眼神深沉。

　　对面的陆温许久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为什么，魏建非隐隐地心酸。

　　“我，我很好啊。”

　　我很好啊，好到加班到现在才停手，好到在黑暗的院子里独自坐了一晚上。

　　陆温自嘲地一笑，对着电话那头的魏建非，有些语塞。

　　明明是这世界上相互最了解的人，在这样的时候，偏偏如此地沉默。

　　“你呢？在魏家过得开心吗？”

　　魏建非捏紧了拳头，现在想来，陆温最在乎的不是别的，只是自己开心与否吧？要不然怎么可能问了好几遍，开心不开心呢？

　　“陆温，开心不开心，我都不想失去你。”

　　电话传来的声音，似乎有些缥缈，陆温听得茫然不已，心中不知作何感想才好。他干咽了一下，目光越过那棵榆树，望向辰市的高楼大厦和天空。

　　几朵寥落的烟花，仿佛是被人遗忘的，寂寞地绽放在天边的一角，不知道会给谁的回忆添上几分色彩。

　　对面迟迟没再说话，魏建非贪婪地听着陆温那边的呼吸声，这一段时间来，他过得并不轻松。魏氏继承人的成年考察，也不是那么地简单。

　　“陆温，我知道你在听的，新年快乐。”

　　耳边响起了无数烟花炸开和呲呲往上冲的声音。

　　陆温甚至听见了人群爆发出欢呼的声音。

　　原来一切的烟花，都是等待着这一刻。

　　新年快乐。

　　呸，老子一点都不快乐！ 系统之拯救网瘾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