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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蛮称呼凉薄“妈妈”,之后叫得越发顺口,凉薄有心弥补之前五年的感情空缺,想把所有好东西都捧到蛮蛮面前,又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急得抓耳挠腮。
江珩一提点她,“蛮蛮还是个孩子,大人眼中的好东西,他不一定喜欢。”
凉薄当即在附近商场的网上超市买了一批玩具,下午的时候送到公寓。
凉薄拆开。很快,地上摆满了汽车模型,遥控飞机,火车道一类的玩具。利索地收拾完包装纸,她敲开隔壁的门。
开门的人正是蛮蛮,同时,凉薄闻到浓郁的饭菜香味。蛮蛮捂着肚子说:“妈妈是过来吃饭的吗?马上就做好了。你快进来。”
凉薄走进玄关,隐约看到厨房中,江珩一忙碌的身影。凉薄反思,她好像从没给蛮蛮做过饭。当即撸起袖子,跑到厨房想露一手,却被江珩一赶出来——他已经做好饭了。
三人围坐在餐桌上吃饭。
江珩一炒了两个素菜,不停地给蛮蛮夹菜。蛮蛮吃得很香,不一会儿,一小碗冒尖的米饭被消灭掉……而凉薄的大碗里,还有多半碗饭。
蛮蛮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哇塞,妈妈居然挑食。”
江珩一给她解围,“妈妈不是挑食……爸爸不给她夹菜,她就不想吃。”
“哦……”蛮蛮似懂非懂地点头。
为了在蛮蛮面前留下好印象,凉薄懒得和江珩一计较,一顿饭吃的又急又快,匆匆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满地玩具,才想起自己去隔壁的目的,只好硬着头皮再去隔壁敲门。
凉薄进门,只见江珩一正在收拾厨房,胸前系着围裙,一副宜室宜家好男人形象。
蛮蛮很乖巧,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把洗好的梨放到凉薄手中。
凉薄在茶几下找出水果刀,把梨花样削皮,最后还切成小兔子的形状,用牙签扎着喂蛮蛮吃。蛮蛮撇开头,“我已经是小孩子了,才不要喂。”
凉薄遗憾地把牙签送到蛮蛮手中,看他吃得香,心情又变得很好。
江珩一换好运动服,从卧室出来,“我带蛮蛮出去散步,你也一起来吧。”
凉薄看看自己身上的紧身裙,再看看蛮蛮吃梨看电视的侧影,犹豫了一下,“我先换衣服。”
事情发展至此,她哪能不清楚江珩一的目的。他想通过孩子接近她……凉薄虽然厌烦他这种招数,但还是想多点时间和蛮蛮相处。毕竟,蛮蛮对“爸爸”的认同度,远高于她这个妈妈。
晚上,小花园里有老年人歌唱队排练,远远地就能听到音响放红歌。蛮蛮小跑在前面,指着歌唱队最前面的人,“哇塞,那个爷爷是领导吗?”
江珩一说:“那个位置,是乐队指挥。”
“哦……好威风呀。以后我也想当指挥!”随即视线一转,注意力就转移到其他事情上。
夜幕下,小花园浮动着花卉的甜香,路灯和星光交相辉映。两人从儿童滑梯边上走过,江珩一突然拽着凉薄,躲进滑梯下面。
滑梯并不高,两人只能蹲下。凉薄小声问:“怎么了?”
江珩一靠得她极近,头几乎贴在她脸上,“你看那边……”
凉薄试着从他的角度观察,果然看到大树阴影下,两个人抱在一起难舍难分,不知做什么……
远处的合唱声逐渐渺远,大树下的那团黑影也看不真切,江珩一的声音越加清晰,甚至带了几分愉悦的笑意,“凉薄……”
凉薄紧紧抓住裤管,松开,又抓住。
江珩一又叫了她一声。
凉薄心中烦躁。在她和江珩一相处的多种模式中,唯有温情是不该存在的。她起身要离开,刚有动作,就狠狠地撞到脑袋。
江珩一抱着她肩膀,低声指责,“这么不小心。我不在你身边,你该怎么办?”
凉薄心想,就是你在身边,我才倒霉。头顶传来剧痛,凉薄哎呦哎哟叫着,“你轻些。”
“都起包了,必须得揉开。”
凉薄又气又疼,掐着他胳膊,“都怪你。好端端偏要蹲在这鬼地方。”
他今晚脾气貌似很好,回应她的话,“都是我不好。别生气,一会儿随你打我骂我。”
两人从滑梯下出来,江珩一说:“我刚才想起了一些事……还记得中考完,你拉着我看宫崎骏的动漫,你一再重复一句话,世界那么大,人生那么长,总有一个人值得你温柔以待……”
“江总!”凉薄截断他的话,“我们去找蛮蛮吧。”
“好。”江珩一牵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被凉薄甩开……
“晚上跑步的人挺多,我去跑会儿步。”
凉薄迈步跑远,江珩一在原地长长舒了口气,正打算跟上去,智能手表发出信号。他点开蓝牙,接到张特助的电话。
“江总,老夫人联合其他股东,强制发起临时会议,商讨您赠与凉女士股权一事。现在股东们都赶到会议厅,就差您一人了。”
“我今晚有事。”
张特助又说:“老夫人亲自出场,今晚怕是不能善了。江总,请您务必出席。”
凉薄混入慢跑人群,跑了大概五分钟,看到蛮蛮和一群孩子在沙滩上玩耍,又退出慢跑群,往沙滩方向走……手机上收到江珩一的短信:公司临时有事。凉薄看了一眼,同时屏幕上弹出一个来电:史大少。
“美女,今晚来我家吃饭吧。保证让你满意的一顿饭。”
凉薄扬眉……沙滩上,蛮蛮用塑料铲子挖土,堆成一个小堆,旁边的孩子浇上水,小心地捏成房子模型……
史瑞笑道:“好久不见了,难道凉大美女不给我这个面子?”
“怎么会?”她谋划这么长时间,半推半拒地搭上史瑞,就是等他主动开口。可现在蛮蛮玩得正开心,她实在不忍心把孩子带回去,又不能扔下他一个人离开。如果她拒绝,不管理由多么充分,对史瑞来说,都是一种借口。
凉薄思考的时间有些长。
史瑞懂得女人心思,“看来今天不方便,这样吧,我等凉大美女的邀请,只是凉大美女莫要嫌弃我不解风情。”
凉薄松了一口气,“怎么会?我感激你都来不及。”
史瑞大笑,“就这么说定了。”
凉薄挂断电话,走到沙滩边蹲下。蛮蛮看到她,问爸爸去哪儿了?凉薄回答,爸爸去工作。说话间,蛮蛮小伙伴的父母带孩子回家。凉薄客套了两句,也打算带蛮蛮离开。蛮蛮却说:“妈妈,有人想见你。”
凉薄一怔,就见沙滩后,温雅推着轮椅出现。
温宁的脸在晚上很模糊,她说:“真好,凉薄。”
“是你?”凉薄话音刚落,后脑勺钝疼,失去意识。
蛮蛮捂着嘴,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打晕凉薄,差点叫出来。温宁朝蛮蛮招手,“怎么,忘了妈妈了?”
蛮蛮低着头,迷茫而不知所措,很快,小跑到温宁身边,笑吟吟叫她,“妈妈!”
温宁摸着她的头,“真是个好孩子。”
蛮蛮忍不住问:“妈妈,你为什么不和爸爸在一起?反而是这个女人……”
温宁看了眼地上的凉薄,耐心地回答:“很快,妈妈就会和爸爸在一起。”
蛮蛮眨着眼,很久,“哦”了一声。
温雅推动轮椅,蛮蛮被温宁拉着,离开沙地,而凉薄,则被男人扛在肩上,扔到附近的面包车里。
蛮蛮被温宁带到一家酒吧,穿过乱哄哄的卖场,到一间安静的房子里。温宁问他,“还记得妈妈给你讲的,潘多拉的故事吗?”
蛮蛮点头。温宁只给他讲过找一个故事,他记得很清楚。
温宁表扬他,“乖孩子。”然后从扶手的布兜里拿出打火机和香烟,点燃,吸了两口。烟头亮起红光,温宁把烟卷给蛮蛮。
“蛮蛮,你知道为什么其他小朋友打你骂你吗?因为潘多拉打开了魔盒,放走了痛苦和不幸。你想把坏东西关起来吗?”
蛮蛮看着烟卷,不解其意。
温宁慢条斯理地教他,“妈妈给你变个魔术:这个红点,就是盒子里跑出来的坏东西,那个女人屁屁下,有个拉粑粑的地方,你把这个红点,捅到那个地方,所有的坏东西都能被关起来。从此,你会幸福快乐地和爸爸妈妈生活一起。”
屁屁下拉粑粑的地方?
蛮蛮抖了下,不自觉夹紧腿。
“万一……万一进不去,怎么办?”
温宁笑的云淡风轻,“会进去的。如果真的进不去……”
蛮蛮紧张地看着她。
温宁揉他的头发,一如往常地慈爱,“多捅两下就好了。”
凉薄意识清醒时,发觉自己处境不妙。
周围一片黑暗,双手双脚被牢牢捆绑着,更难得是,腿面上一片冰凉。
凉薄皱眉,想了不下十几种解决方法,可惜她所有的趁手工具都在钥匙扣上,只要能拿到钥匙扣……暂且静观其变。
骤然亮起灯。
凉薄被灯光晃花眼。
慢慢适应光线后,凉薄一点点睁开眼睛,只见蛮蛮怯生生地站在她面前,凉薄脱口而出,“你没事吧?”
蛮蛮努着嘴,“我想过的好一些,你会帮我吗?”
凉薄微愣,想到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被孩子看到,难堪不已,又听蛮蛮说:“你能把……嗯,张开吗?”
凉薄闻到熟悉的美杜莎的味道,全身血液倒流。她的孩子,长到五岁,才被她知道存在。她没养过他,没教过他,所以他不认她。
蛮蛮腼腆一笑,“妈妈,求你了。”
凉薄心头冰凉,什么想法都没了。一双眼看着他,墨色在眸中晕开,幽得能沁出水。
蛮蛮很快移开视线,抬手按上她的膝盖。 最爱你背影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