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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凉薄抱胸打量程钰：小姑娘一脸“我是为你好”的表情。凉薄真想问她，你连自己的事都管不好，作甚管我的事！不过她没说，免得小姑娘觉得丢人哭鼻子。

　　关朗抬头瞥了一眼，看到凉薄眼角眉梢都是戏谑，忍不住说：“小姐姐……我跟着程钰这样称呼你吧。我这次来，一是为之前温雅的事情道歉。我被温雅蒙在鼓中，再回首已是百年身。后来在网上和程钰聊天，知道你们的事情，我觉得我有必要详细说说我的想法。”

　　“我刚回国的时候，很感谢江总的。因为一直以来都是江总资助我读书。但我发现江总想娶的女人是你，说实话，我很心慌。因为姬野大哥很多次在我耳边提到你的名字。我是你的当成大嫂看待的。”

　　“所以我不小心误以为你和姬野大哥暗通款曲，还弄出很多不好的事情。我真的欠你一个道歉。你打我骂我，我都不会还口。”

　　程钰这时说：“关朗是这件事的起因。接下来，就是温雅向伯母通风报信。伯母亲口告诉我，她本来在澳洲度假，接到温雅的电话，很担心江总受委屈，才匆匆赶回国。如果没有伯母横插一脚，你和江总不至于闹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凉薄摇头，“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既然发生，再讨论这些，根本没有意义。”

　　关朗急急开口，“当然有意义。虽然阴差阳错导致你和江总分开。但只要你们愿意，未必不是能继续在一起的。你们之间还有安安做纽带。”

　　凉薄笑着摇头。怎么都喜欢拿孩子做纽带！孩子是个有独立人格尊严的人，不该作为上一辈人达到某种目的的工具。

　　“等安安大一些，有独立的判断能力，她会做出选择。我和江总都不愿意干涉她的想法。”凉薄说：“你们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来尝尝我新学的手艺，苹果派。”

　　关朗经过温雅一事，心智成熟了些，看出凉薄不愿再提以前的事，便和凉薄讨论厨艺。他以前留学的时候，都是自己做饭，对厨艺小有心得，两人也算相谈甚欢。

　　吃完苹果派，凉薄又给两人做蒸蛋糕：打晕鸡蛋，到蛋糕粉，准备蒸锅……忙完这些，凉薄沏了一壶水果茶。继续聊天。

　　凉薄问程钰，“你知道江总搬到我们后面吗？有时候安安会过去居住。”

　　程钰点头，“我知道。”然后看了眼关朗，关朗主动请缨去厨房。

　　程钰问：“小姐姐，我和江总的关系陷入一个僵局。我以前总想从他身上拿到名分，江总同意了。但后来又反悔。无期限延长婚期。”

　　程钰不好意思说“女人幸福”一类的话，便说：“江总一口咬定我以后会移情别恋。结婚后还要离婚。你说这个理由是不是很奇葩？我都不敢和家里人说，只要我抱怨一句，我妈肯定给我天天安排相亲晏。”

　　既然是闲聊，凉薄就当成个笑话听，“江总对自己的魅力太没信心了。你喜欢他，怎么可能移情别恋？没想到江总也是一个恐婚主义者。”

　　程钰小口喝茶，一点都不想说话。她在美国待了三个多月，身边没朋友，只能上网聊天。意外遇到关朗。隔着网络线，程钰毫无顾忌但诉说自己的委屈、以及自己和江珩一相处时的迷惑，得到关朗很贴心的安慰。程钰很感动。

　　此后两人交流逐渐频繁，渐渐分析出江珩一的心态：江总现在后悔了，又不愿打扰凉薄平静的生活，就此不尴不尬地僵持着。又不愿耽误程钰，才提出延长婚期的建议。

　　而程钰呢……她希望江总生活幸福圆满。如果她成为江总寻求幸福生活的障碍，她会自责，于是和关朗商量，来试探凉薄的口风。两人才会一同来拜访凉薄。

　　但现在程钰又觉得不甘心。凉薄已经心有所属，即便能和江总走到一起，江总也会受委屈。她想象不到江总那样的人会伏低做小。她也舍不得。还是由她来照顾江总吧。

　　关朗端着蒸蛋糕出来，“这个牌子的蛋糕粉，质量还是很不错的。我很早就闻到香味了。来尝尝。”

　　凉薄挑眉，“你把大厨的台词都抢了，索性把大厨的工作也做了吧。橱柜顶窗上有一次性刀叉，拿下来两幅。”

　　关朗再次进厨房，很快传出一声低声尖叫。。

　　凉薄和程钰前后到厨房——地上躺着手掌大的洋娃娃，娃娃头发和脸上被染得通红，身上扎着银针。关朗正在水龙头下冲手。

　　“我不小心扎到手。吓到你们了。真不好意思。”

　　凉薄更不好意思。她从来不知道橱柜顶上会有这种东西。还让客人受伤。

　　找出急救箱给关朗做消毒处理。正贴创口贴时，刘十三带着安安回来。

　　刘十三一进门，看到急救箱，立马冲到厨房。

　　凉薄还没反应过来，刘十三就在厨房大吼，“谁让你们动我东西的！”然后一连串“啪嚓”的瓷片碎响。

　　安安愣愣地站在门边，哇一下就哭了。

　　又是男人的叫喊，又是孩子的哭声，凉薄揉额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程钰赶紧抱住安安，和关朗一同告辞。

　　凉薄恍惚地点头，都没把人送出门，直接到厨房。

　　刘十三瘫坐在地上，双手捧着扎银针的洋娃娃颤抖，有些银针已经扎进他手心，渗出红血痕，他都没发现。

　　凉薄安慰他，“不就是一个娃娃嘛，咋们再卖两个。”

　　刘十三恶狠狠抬头，“这是我的娃娃！你凭什么动！”

　　凉薄从没见过凶神恶煞的刘十三，吓得脸色发白，“我没动你的娃娃。这个娃娃……”凉薄很想说，这个娃娃不正常。但在刘十三的目光下，她什么都说不出。

　　刘十三冷笑两声，“这是我的家，你弄坏我的东西，还理直气壮？”说着，拽着凉薄的头发，把她推攘出去，“我不想见到你，你滚出去。”

　　凉薄掐着他的手，“到底怎么了？你不能这样对我。”

　　两人推攘到客厅，刘十三对上凉薄湿润的双眼，愣了半秒，把凉薄推到沙发上，转头捶打酒柜。酒柜中放着刘十三珍藏的名品，柜子受到撞击后剧烈摇晃，酒瓶咣当咣当响。凉薄扑倒酒柜前，双臂展开，整个人贴在柜子上，侧头哀求，“别这样。”

　　刘十三捂着头大叫，推开门跑了。

　　凉薄顺着酒柜滑坐在地上。想起江珩一告诫她，刘十三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可能会性格大变。真让江珩一料到了。十三叔性格变得暴躁，而且他都控制不住这种火爆脾气。

　　凉薄很自责。她陷在幻想的幸福中太久，都忽略了十三叔的痛苦。那一个个扎着针的洋娃娃，是十三叔压抑了多久才爆发的结果！

　　凉薄甩了甩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先给程钰打电话，叮嘱她暂时照顾好安安，然后抱起刘十三的外套出门找人。

　　寒风凛冽，他们的别墅又是在郊区，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凉薄扯着嗓子大吼“十三叔”，声音被风撕裂，消失在灰蓝的天中。

　　凉薄跑过一个又一个街区，从下午找到天黑，始终不见刘十三。夜幕很快降临，路灯亮起，凉薄形单影只，在街道上走走停停。转过一个街角时，听到男人的说话声，凉薄下意识停在墙后，听到“枪支”“丝袜”一类的词。

　　昏暗的路灯照出那几个人的影子，黑影蠢蠢欲动，如同怪兽一般狰狞，随时会朝凉薄扑过来。凉薄屏住呼吸，小布回撤，自己的影子微微晃动，被对方发现行踪。

　　很快，身前身后的路上被人堵住。

　　对方是四五个年轻人，都带着棒球帽，帽檐压低，又是在晚上，看不清具体面容。

　　凉薄抱着刘十三的衣服，右脚朝斜侧方分开，膝盖微弯，扎下马步，左右扭转两圈，把年轻人的动作观察了个彻底。

　　在监狱的时候，她经常被人欺负，刚开始忍，后来得了刘十三送的钥匙扣，就学会还手。

　　几人同时一点点逼近，似是意外凉薄的镇定，又停在凉薄五步意外的地方。

　　几乎是同一时刻，年轻人亮出刀刃，一起朝凉薄砍下。

　　凉薄折腰，从身后一人的胳膊下滑出，又拽着这人的胳膊挡住其他人的刀刃，翻身就跑。同时摁响钥匙扣里的报警器。

　　几个年轻人做贼心虚，听到警笛立刻四散躲起来，凉薄趁机往大路上奔波，一路跑到自家所在的街区。远远看到自家别墅的屋顶，才喘着气坐在路边。

　　今天若不是她有防身钥匙扣，肯定要丢一条小命。

　　只是，她还是没找到刘十三。

　　天上落下点点冰凉，凉薄抬头，就在路灯中看到旋舞的雪花。光线透明，雪片轻盈，天空顿时又高又远，无限广阔，映衬出美得不真实的街景。

　　凉薄把刘十三的外套抱在怀里，仰头发了会儿呆，就给自己打气：先回家，不管多么困难的事，明天再解决。 最爱你背影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