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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期一周的交流学习结束,江晏冰回到美国。
刚进家门,就感觉家中氛围很紧张。
眼睛一转,还真在窗边看到史瑞。
躲在沙发后的呦呦哇一下哭出来,“都是姐姐教我的。姐姐告诉我,只要和这位叔叔说你们总吵架,还打架,叔叔就会送我T3模型。”
凉薄把鸡毛掸子敲得“啪啪”响,“江晏冰,你过来。”
史瑞拦住她,“误会一场,何必和孩子较真呢。”
凉薄脸色通红,“这是误会吗?这孩子随口就撒谎,真不知谁教的。”
史瑞找理由,“你们太限制她经济了,孩子也是没办法。网上不是说,男孩子要穷养,女孩子要富养。女孩本来就得矜贵一些,不然以后被毛头小利弄得团团转,会被男孩子骗的。”
不知那句话惹到凉薄,凉薄一下子炸毛,“她会被人骗,整天想着骗别人!一转眼就把我给卖了。我十月怀胎生下她……”
凉薄说到激动处,鸡毛掸子乱敲,满屋子鸡毛横飞。
江晏冰站在门口,傻了很长时间,转身就跑了。
跑出门,正好撞到江珩一。
江珩一扶住孩子的身体,一下看到她红着眼睛,问:“怎么了?”
江晏冰一口气说出自己的委屈,“有了弟弟,你们就嫌我碍事。我走还不行吗?你们两个都是坏人。我恨你们恨你们恨你们,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们了。”
“安安?”
江晏冰一溜烟跑得没影。
江珩一看着自己伸出的手臂,一头雾水。进门见到史瑞,就听到呦呦的嚎啕大哭。
凉薄在房里也听到江晏冰的控诉声,扔掉鸡毛掸子,靠着墙揉头。
江珩一扶着凉薄,打量史瑞,“真是稀客。”
凉薄摆手,“我头疼。”
江珩一便朝史瑞点点头,扶着凉薄进卧室。
凉薄躺在床上,拉住准备离开的江珩一,“史瑞是安安招来的。”然后讲诉了事情前因后果,弄得江珩一哭笑不得。
凉薄眉峰忍不住跳动。就在刚才,史瑞进门就抱着她痛骂,“你这个傻女人,怎么不知道自爱……”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居然遭此无妄之灾。
闹出这样的笑话,史瑞肯定不好意思继续待下去。当然,江珩一也无心招待他,就留在卧室陪伴凉薄。
“你说,我们是不是真的忽视安安了?”
凉薄闭着眼睛,心中一阵阵烦躁。
生下呦呦后,她的全部精力都放在呦呦身上。加上因病去世的蛮蛮,她有过四个孩子,但被她带大的只有呦呦。对于自己付出全副心血的孩子,她总会偏心些。
江珩一说:“这次安安回A市,专程去见了程钰。这孩子和你不亲,是历史遗留原因。是我的错。你怪我就好。不要自责。”
凉薄翻身,抓起另一个枕头,捂着脑袋,不想听他说话,也不想见他。
两人在一起将近九年,凉薄的性格越来越任性。
江珩一看了她半晌,起身离开。
凉薄何尝不知道真正的原因在哪里!她刚开始和安安相处,以一种很生疏冷淡的态度开始,再后来就没有变过。她以为这是民主平等的教育风格。但有了呦呦,她亲眼见证着孩子从小小那么一点长大,她的内心的触动可想而知。整天眼里心里都是呦呦,完全化身为一个唠叨女人。
她对安安,对呦呦的态度,真的不一样。
有时候两个孩子争抢玩具,零食,即便呦呦欺负姐姐,她也会帮呦呦斥责安安。
因为呦呦年长,她认为该让着弟弟。且她更心疼呦呦。
安安总是沉默悲伤地回自己房间,过不了多久,又会重新出来,向她和呦呦道歉。
其实安安那时候是躲在房间中哭的吧。
凉薄捂着胸口,心脏的位置骤然被刺痛。
她也不想如此。
客厅中,果然没有史瑞的身影。
呦呦一脸兴奋地玩汽车模型。之前的争吵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兴致。
江珩一蹲在呦呦身边,问:“你知道姐姐去哪儿了吗?”
呦呦专注地低着头,没听到。
江珩一又问:“姐姐以后不会来了。这个房间中只有你一个人。以后你被外面的小朋友欺负,不会有姐姐帮你打走那些怀孩子,不会有姐姐送你上学。呦呦,一个人,很好吗?”
呦呦放下手中的玩具,黑白分明的眼睛倒影出江珩一的瞳孔,“是妈咪把姐姐吓跑的。姐姐已经不在了。你们有我就够了。”
江珩一心中一阵发冷。
他不仅没照顾好大女儿,也没教好小儿子。
江珩一没办法和一个8岁的孩子讲大道理。呦呦看到的世界,都是他们家长身体力行告诉孩子的。
因为凉薄偏心小儿子,他不愿违背凉薄的意愿,也跟着帮腔。在小儿子眼中,姐姐就是可以被随意欺负的人吧……
江珩一走到门外,给学校老师、安安的同学家长打电话,询问安安的下落。最后却接到史瑞的电话!
安安居然跑到史瑞那边,要求回A市。
还真如安安说的,再也不想见他们了,所以安安要出国。
江珩一想,现在他们都需要冷静,便嘱托史瑞好好照顾孩子,他这边会派出信得过的保姆过去。
两天后,江晏冰住进西山庄园。
她的新家比史瑞的别墅更大,更壮丽。花园高地上有凉亭,站在凉亭中,能看到连绵起伏的西山,以及山下的浅水湾。
江晏冰抱着自己,捂着嘴哭出声来。
之后的一年时间,史瑞给江晏冰请了中文老师。江晏冰从拼音开始学习,狂补中文。而文化课,则因为中国和美国教材不一样的原因,暂停学习——学业的授课情况,全是江晏冰的主意。
她从小就很有想法。
学习之余,江晏冰就在庄园闲逛。偶然的机会下,她在地下仓库发现了一个蒙尘的箱子,箱子里装了些生活用品,以及很多封面精美重量很轻的书籍。
江晏冰把书籍一本本拿出来,发现这些书都印着“霸道总裁”的字样。
此后,江晏冰就把霸道总裁当做课外读物,一边做阅读,一边翻译。在上网查资料的过程中,竟然发现这些纸质书籍,都是十多年前的畅销书,广受女性读者欢迎。
江晏冰忍不住猜想,这些书的主人一定是个具有浪漫情怀、单纯又爱做梦的小姑娘。成熟的女人,如她妈咪,肯定不喜欢这些书。毕竟这些书里的情况真的太鬼扯了。很多都不符合现实逻辑。
比如霸道总裁和灰姑娘,睡了一觉就爱得要死要活的剧情,再比如霸道总裁为了追老婆,能动用关系停掉那女人的银行卡的剧情……作为一个有钱人,江晏冰只觉得啼笑皆非。
但看完十几本霸道总裁,江晏冰居然在某天晚上做了个梦。梦中有个男孩子身材高大,身上的味道很好闻,笑起来很阳光……她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肯定比那些霸道总裁还让人心动。
男孩子握着她的手,然后搂着她脖子,一点点贴近她……
江晏冰翻了个身,梦醒了。肚子却开始疼。床单上有斑斑红痕。
学校经常举办生理卫生课,江晏冰知道这是怎么一回儿事。短暂的惊骇过后,十分高兴。
她终于变成了大姑娘。
她想找人庆祝这个喜悦的消息。
但在A市,她真是人生地不熟。大半夜不能找程钰。程钰在寺庙,出入都不方便。便给史瑞打电话。
电话那头,有很吵闹的重金属音乐声。江晏冰听得很清楚,还有清晰的女人的撒娇声,“大少,人家已经湿了。”其后,就是史瑞低沉的声音,“安安?”
“我肚子疼。你给我买两包小天使。小天使知道吗?就是女人月经期间……”
以防小姑娘具体给他介绍姨妈巾的作用和长相,史瑞飞快敷衍道:“好啦好啦,我懂的。”
接着,电话中一阵忙音。
史瑞瞪着手机,脑中飘过大大的“握草”。
从他出生到现在,从没给女人买过这东西。
他可是个大老爷们!
史瑞气恼,想把手机扔出去。但又想到江晏冰和家里人闹翻,有自己的因素,且那孩子一个人孤苦伶仃在陌生的国家,本来生活就很艰难。他理应帮个忙。
那孩子是自己的晚辈,只是个孩子!孩子!孩子!
史瑞做好心理建设,想象自己是个爸爸,给刚生下的孩子买尿布……
所以史瑞给江晏冰带回来的小天使,都是纸尿裤。
江晏冰一脸怔愣,去厕所清理片刻,出来便说:“叔叔,我湿了……”
史瑞:“……”
江晏冰:“……”
四只眼睛一动不动瞪直。
史瑞问:“你又玩什么花样?”
江晏冰哈哈大笑,“我都听到了。你女朋友勾引你哦。”
史瑞揉揉脑袋。青春期的孩子太会找事。但他又不会给小姑娘做心理引导,灰溜溜地走了。
江晏冰在后面叫,“叔叔,慢点。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们老师讲过,性是要有爱情的。我又不爱你……”
史瑞走得更快。
被女人……不!女孩的言语吓走,对史瑞来说,真是生平从未有过的经历。 最爱你背影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