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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薄披着外套，站在楼道口，从通风玻璃看街上的景致……绿化带中的松柏被雨水洗过，更加翠绿，路上人很少，地面缓缓流淌着雨水。秋雨清寒，凉薄只站了一会儿，就觉得凉意从小腿上蔓延而上，双臂抱紧自己，扭头看着房门，心情如空气一般潮湿。
张特助来找他，肯定是为了博雅的事情。他现在知道再也不能回去，会是怎样的心情？
不多久，张特助出来，朝凉薄鞠躬，“我先告辞了。”
上次在会议室，张特助因为她转让股权的事，对她很有意见，这次见面，对她保持着足够的客气。
凉薄点头，说话轻柔，“您慢走。”
看着张特助走到电梯间，凉薄突然不敢进门，不想江珩一拉开门，皱眉问她，“外面有什么？”
凉薄冷得脸色发白，摇头，“我在想什么时候雨停。”说完，从江珩一旁边进门。
一整天，凉薄过的惴惴不安，最后发现江珩一根本不受影响，忍不住问他，“关于再回到博雅的事情，你到底怎么想的？”
江珩一随口回答，“如你所说，顺其自然。”
他回答地过于云淡风轻，让凉薄感觉，他把所有的落败伤痛隐瞒在心底，不由得为他的遭遇同情难过。女人在感情支配下经常做出无理智的事，当她脱口而出“你能帮我打理那些钱吗”，心中万分后悔，但话已出口，再反悔，有失风度。
江珩一抬眼看着她，半晌轻笑，“你这么信任我？”
凉薄挑眉，也笑了，如释重负，“反正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不知怎么的转到我手里，你真有心，拿走就好。不过别让我知道……算了，还是让我知道吧。你是我的小白脸，我给你钱我乐意。”
“嗯。”江珩一看看天色，“时候不早了，睡觉吧。”
两人在家宅了一天，躺在床上也没有困意，就盖着被子聊天。
凉薄问：“我们这样在家当米虫，是不是不太好？”
江珩一反问，“你喜欢你的工作？”
凉薄的工作是什么？女公关。
这类职业高风险高回报，得高智商高情商的人才能胜任。尽管如此，职业名声还是不好听，正常人从事公关，多是迫于生计。
凉薄对这份工作到没有太多想法。
当初十三叔把她送到姬野身边，姬野问了她一些问题，估计她回答的很差劲，姬野脸色不很难看，最后问她，是否愿意当公关？她那时对公关的工作性质懵懵懂懂，但想到这是她唯一能胜任的职业，就同意了。
后来跟着姬野去酒会宴会实践，她发现只要姬野站在她身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被姬野吸引。顾客被姬野吸引过去后，姬野又用自己的法子把人打发了。凉薄不得不承认，姬野这位男性，比她这个正牌女性更有吸引力。
凉薄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什么……我就是觉得，人不能混吃等死。”
江珩一欠身，在背后垫了软枕头，从床头柜上拿来平板，“来，我教你看股票。你学会这招就会找到，聪明人靠脑袋挣得钱，是普通一辈子都挣不来的。”
凉薄靠着他很近，看他纤长瓷白的手指滑动屏幕，同时给她讲解股票的曲线走向。
“看股票吧，首先你得弄清楚是那家公司推出的，这家公司是做什么的，背后实力如何……”
“一般而言，风险和受益是正相关的……投资就得选这种平稳的股票，投机的话，你看这个……”
江珩一说的很耐心，就好像他们还在读书，他在给她讲数学几何：找到中点，做一条辅助线，利用中位线的性质做相似……
凉薄一时恍惚，一时又很安心，但听的时间长了，就有些犯困。她明天得找个录音笔，把他说的话都录下来，再好好做笔记……
凉薄突然想，江珩一哪怕不做总裁，也有足够的能力养活自己，怎么会成为洗车小弟？
她想着，就问了。
江珩一回答，“我是懂股票。但玩股票，就是玩钱。我连最起码的经济基础都没有，谈什么上层建筑？”
凉薄觉得有理，打着哈欠承诺，“没事，明天你给我好好讲讲，最好在实践操作几把。反正我不心疼钱。”
说完，就挨着江珩一的肩膀睡了。
两人独处，江珩一喜欢进入她的感觉，那时他们亲密无间；也喜欢现在这样淡淡靠在一起的感觉，就好像他们是一对相互依偎取暖的小兽，彼此之间只有对方，只信任对方，才有胆量在对方气息的包围下安心睡去。
江珩一吻了吻她的发心，继续玩平板。
他在看博雅的股票。刚才就发现，股市上显示的资金流动不同寻常，细细分析，博雅的资金盘好像被一股看不见的手掐住，往某个地方流动。
江珩一算了时间，史瑞和姬野接手博雅七八天时间，短短几天不足以说服那些老顽固调动大笔资金，他过两天再看看情况。
关灯，睡觉。
而博雅高层办公室的灯却彻夜不息。
姬野看着资金流动曲线，问财务部经理，“还有多少流动资金？”
经理抹了把汗，“姬先生，公司所有的可用资金都调出来了。您投的股票，还需要两个亿。这样下去，只能追加银行借贷。”
“立刻去办。”
财务部经理埋头打电话，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以刘十三为首的一群人昂首大步进来，公司保安都拦不住。
姬野靠着办公桌，笑问，“这大雨天的，你怎么闲的过来了？”
刘十三交代手下，“在外面等着。”然后对姬野说：“你来。”
两人进江珩一以前的办公室说话。
刘十三说：“博雅是A市最大的纳税公司。你这么玩，不出三天就能把公司整垮。到时候影响地方税收，后果很严重。”
姬野不以为意，摊手，“危言耸听了吧！不过一家公司宣布破产而已。”
刘十三叹息，“你是个倔强的人，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这次先放手。不然我都救不了你。”
姬野摇头，“你知道我要什么！”
两人视线相对，姬野看到刘十三眼角细微的纹路……一般而言，男人带点皱纹的沧桑会让人觉得很可靠。但姬野注意皮肤保养，对此格外敏感，刹那间觉得刘十三老了。
姬野念及刘十三对他多年的照拂，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我也想开了，不怨恨你。毕竟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对当年的事，你也是诚心悔过。但我只要想到明明，我就不甘心，凭什么明明死了，那群人还活得好好的？明明没的时候，那么小，死得多惨！”
刘十三闭了闭眼，“剩下的事交给我。你不能再出手了。”
姬野眉头一跳，“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刘十三拍拍姬野的胳膊，示意他好自为之。处于他们这样的出身，可以无视很多规则随便玩，但有一点要记清楚：摆正自己的位置，以及嘴巴要严实。
刘十三一早知道，刘家的家主刘四看好江珩一，甚至派出小一辈的刘震亲自和江珩一接洽。在江珩一出事时，刘震就密切注意江珩一的动静，今天上午探子发现江珩一曾经的特助上门拜访，当即把特助请到开非别墅。
最让刘十三不能轻忽的是，这个时间在美国，刘四本来睡午觉，但却亲自给他打电话，让他悠着点玩。
故而才有了他雨夜前来一事。
但这些前因后果，没必要对姬野说明，便换了话头，“人活着要向前看。关明的弟弟，关朗，今年刚毕业。当学生的时候，参加过几场比赛，作品都不错。反正你们都是搞画画的，你可能帮帮他。”
姬野脸色一僵，转而笑了，“小年轻，不知社会深浅，看不上我们铜臭味重。算了，我还是问问他的意思。不过在此之前，我得亲眼看看那群混蛋……”
“给我三天时间。”
刘十三从办公大楼出来，自有人帮他撑伞，护送他坐进车里。
黑暗中，刘十三面容疲惫。
雨天最容易勾起人的愁思，更何况还是他这种曾经患过抑郁症的人。他讨厌雨天，更讨厌黑压压下雨的晚上。
刘十三靠着椅背，清晰但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无由来的生出一股烦躁。手边的电话不厌其烦地震动，刘十三勉强接起。
刚接通，那边的刘震一股脑骂了一通，听得刘十三耐心全失，刘十三有气无力问：“到底怎么了？”
刘震才说出黑账账本的事情，“十三叔，江总泡妞玩钱，别人跟着他玩命。你好好管管你家那小姑娘，这样下去，谁受得了？”
刘十三骂了句有病，果断挂电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江总泡的妞，就是他家小姑娘凉薄。
刘十三心里估量了一番。江珩一这把，玩的确实大。如果处理不好，整个A市的经济状况要倒退最少十年。
一群熊孩子！
刘十三任命地叹息，重又闭上眼睛。 最爱你背影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