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恩怨尽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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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燃烧遍整个中州的烽火,突然之间熄灭了。
裴赞那一堆火药爆炸伤了墨归,炸死了许许多多霍尔都的将士和乱雪阁子弟,同时也重伤了霍尔都主帅裴铎,就连元国师也失了一条手臂,前者更是险些丧命。
消息从前线传来时,陆景弈本以为这只会让霍尔都侵略的步伐放缓,不得不在焦躁之中准备继续与霍尔都帝国对抗;却没想到仅仅十余日后,霍尔都帝国竟然一夜之间撤走全部入侵中州的兵马,似乎没有了裴铎的指挥,霍尔都大军便没有行动的能力,或者资格。
霍尔都的体制与规定与中州有很大不同,撤军原因有很多种可能。但不管怎么说,霍尔都能够撤军是天大的喜讯,也正因如此,受了伤的墨归和步青衣的人才能迅速被送回都城,在特别安排的宫殿之内接受太医们的潜心诊治。
放下复杂的感情不提,墨归与步青衣是助力西平乃至整个中州反抗霍尔都帝国侵略的重要功臣,一个重伤昏迷不醒,一个失魂落魄仿若呆滞,陆景弈如何能够心安理得接受这代价?一个月来,陆景弈对他们二人的状况担心不止,同时还要应对战乱之后接踵而来的许多问题,前朝忙完忙奏折,忙完内政忙外交,马不停蹄没日没夜支撑着。难得这夜处理完堆积如山的奏折后能早些休息,他却又被慌乱闯入的雷云蔚惊醒。
“青、青衣不见了!”
本该被斥责的冒失行为,却因雷云蔚这句话被抛之脑后。被惊醒的陆景弈急忙从龙榻上爬起,好不容易让雷云蔚冷静下来把话说清楚,心头又是一凉。
“青衣突然跑到天牢,打昏了守卫的士兵们,等那些士兵醒来才发现关押裴赞的牢门被破坏,地上还有不少血迹,青衣和裴赞都不知所踪……”
血迹……是步青衣的, 还是裴赞的?
以步青衣现在的身体状况,陆景弈实在担心吃亏的人是她,可是根据雷云蔚的说法,血迹只延伸到不远处就消失了,根本无从追踪步青衣和裴赞的去向,这又该如何是好?
二人正一筹莫展时,闻讯而来的卫钰指了条明路出来。
“团团转有什么用?去找了解她的人,想一想她会怎么做,又会去什么地方。”
最了解步青衣的人是墨归,此时派不上用场;除了墨归之外,与步青衣相处时间最长,关系最密切的人,自然是墨长亭和秦川。
半个时辰后,一刻都不敢耽搁的西平皇帝亲自来到宫外步青衣的宅邸。此时天色微亮,习惯早起的墨长亭已经醒来,听得消息后稍作沉默,抬头与秦川对视一眼。
“依我看,这件事陛下不用太过担心。如果是青衣被裴赞制服,那么裴赞必定当场杀死她,而不是将她劫走——裴赞对青衣可忌惮得很,不可能留下后患,也没必要留她活口。”
“也就是说,不是裴赞挟持了步姑娘?”陆景弈稍稍松口气,却还是担忧万分:“如果真是步姑娘带走了裴赞,那么她又会去哪里?她那副身体,恐怕压制不了裴赞太久吧?她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的确,裴赞狡猾又擅于用毒,以青衣现在的情况不可能控制他太久。所以,我和老秦觉得,她很有可能去了那个地方。”墨长亭抬起头,望向东南方,呢喃道,“对青衣来说,那里,大概是她所有悲伤开始的地方吧?”
皇城东南,龙脉蜿蜒,是绝佳的风水宝地。
自古以来能够葬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大概就只有绝望而死的顾朝夕是个例外吧?很难想象,那种漫长而令人绝望的困境是如何将天资卓绝的人中之龙活生生变成怨鬼的。
“阁主经常对我说一句话,若是没有裴阁主的帮扶,阁中那些令他头疼的繁杂事务足以将他逼死。”
站在久违的皇陵前,步青衣像是在自言自语,口吻还带着几分恍惚。
“跟随阁主那些年里,我也想过生离死别的场景,却从没想过活下来的人是我。你肯定不会理解,那种眼看着最重要的人把活下去的希望留给你,自己选择死亡的痛苦……你这种人怎么会理解呢?对你来说,史上最重要的人就是你自己吧?”
噗通。
步青衣五指松开,一滩烂泥似的人便狼狈地跌落地上,一阵剧咳后呕出大滩黑红血块。
人想要变得残忍狠毒一点都不难,尤其是当过杀手的人。
自知长时间近乎绝食的状态已然让自己变得虚弱不堪,步青衣在去找裴赞前已经做过充足准备。
能让人浑身无力的毒药。
木棍一下又一下狠狠捶打。
锋利刀刃斩断十指再挑断手筋脚筋。
并不沉重的精致小锤一下下敲碎膝盖骨。
难么?
面对接连伤害自己最重要的人的仇人时,变得残忍一点都不难。
昔日号令成千上万手下的乱雪阁副阁主,高高在上的东阳王,不过片刻就变成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废人,别说反抗,这一路拎着裴赞走来,他连一丝一毫的挣扎都没有。
甚至,他还荒唐地发出了羞耻的哀求声。
步青衣对裴赞的求饶充耳不闻,拎着他走进当初顾朝夕生活了数年的地下墓室,咚地一声将裴赞丢在最冰冷的角落里。
“好好去体会吧,当年阁主所遭受的折磨。”
没有任何废话,步青衣转身离开,关闭墓室的暗门之后狠狠砍断机括,令那墓室的门再也无法开启。
然而,裴赞不会活生生饿死、渴死在里面。
那把削铁如泥的剑被当做撬棍,一剑又一剑捅在封土堆与墓室石壁的缝隙上,终于凿出一个人头大小的孔洞,能通风,亦能塞些食水进去。
哪里会让他这么轻易就死去?于步青衣而言,那简直太便宜裴赞了!
“就在这里慢慢变成鬼吧,这是你应得的报应。”缓缓收剑入鞘,心头似乎有什么东西消失了一般,轻松不少,却又有些空空荡荡。
步青衣不自觉露出一抹笑,凄然,黯淡,呢喃声不知说给谁听。
“这一别就是十五年呢,你的魂魄大概也去往转生之乡了吧?我啊,过了好久好久不人不鬼的日子,可能还要持续下去……对不起,你留给我最美好的礼物,我没能好好守护。可是只要他还活着,我就会一直一直守着他,就像冥冥之中你默默守护我那样……我还要谢谢你,是你救了我的命,又是你把他镌刻进我毫无光芒的生命里,又救了我的心。”
尘归尘,土归土,而她这个死而复生的魂灵,终于可以站在眼光之下,如人一样生活。
因为顾朝夕,更因为墨归。
“青衣!”
熟悉的呼唤在背后响起,步青衣飞快擦去泪痕,慢慢转过身。
真好,大家都在。
“真是胡闹!”秦川气得脸色铁青,一声怒斥。
“算了,没事就好。你也真是的,这种事好歹提前打声招呼,你看,把大家都吓得一身冷汗。”墨长亭仍是那幅温柔的笑颜,眉眼与墨归七分相似。
“身体怎么样?吃得消么?还是赶紧回去让太医看看吧!”陆景弈关怀的目光从未改变,比以前更加简单,清澈。
“姐……”南烛只有一声轻轻低唤,而后如孩子一样将额头抵在她肩上。
“自己的甚至自己心里没个数吗?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状况?啊?一天到晚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呀?这么一大群人跟着你慌慌张张的,你是猴子转世不折腾不舒服是吧?”铅华还是那副喋喋不休的气势,光顾着骂,连眼泪都忘了擦。
这世间多美好啊……
若是他也能如从前一样,站在她身侧淡淡笑着,时不时开个玩笑,满眼宠溺……那么,便是纵死也心甘的幸福。
可是,他还会再醒来吗?
“你……”敏锐地发现步青衣神色不对,铅华赶忙上前,却还是没来得及扶住突然直挺挺向后倒去的步青衣。
所幸南烛就在步青衣身侧,他飞快托住她后背,轻轻将双目紧闭的步青衣放在地上,慌乱眼神像是个无助的孩子。
“怎么回事?刚刚还好好的……”陆景弈忘了身份,跪在步青衣身侧握紧她冰冷手掌,眼里的慌乱无法掩饰——她的身体太虚弱了,他真的害怕,怕她这么一倒下就再也站不起来。
铅华晃了晃神,被墨长亭推了一把才反应过来,一咬牙,拼命推开其他人,扑通一声跪下,抓起步青衣的手向手腕探去。
少顷,铅华发出一声茫然呢喃,微愣片刻,像是质疑自己的判断一般狠狠摇了摇头,又抓过另一只手腕摸索探脉。
“这……这叫什么情况……”过了好半天,铅华一脸迷惘转过头,朝众人眨了眨眼,“我怎么感觉……感觉我是在做梦?”
秦川深吸口气:“究竟什么情况?快说!”
用力吞口口水,铅华一字一顿解释:“她……她这是……她这是喜脉啊!” 腹黑世子,你又嚣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