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天机鬼道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巫师起身,拿出罗盘,在下面拨弄了一通,低声对巫助说了什么,然后命令几个青衣人起轿,抬着自己往镇上赶回。
“我们也走吧。”
我领着王胖子下坡,见巫师一行人走远,于是来到他们之前作法的那个土坑前,俯身看去,坑底的水已经完全被蒸,只剩下一些湿气。
“这旱魃厉害啊,”我吸了口气,“连**都这么快被蒸干了。”
突然,王胖子感到肩膀上一沉,猛然回头,看到一张三十来岁的男人的脸。
鹰钩鼻三角眼,目光阴鸷,嘴角下撇,带着一丝冷然。
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身穿青袍,这才认识他就是那位巫助,顿时有点吃惊,这家伙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巫助问道,开口是还算标准的普通话。
我站起来,道:“跟着来看热闹的。”
王胖子一耸肩,把他的手弹开,“别动手动脚的,规矩点。”
巫助哼了一声,摆出一副质问的姿态,说道:“看热闹的早都被疏散了,你们怎么还在这。”
王胖子一听就火了,不等我开口,抢着说道:“你这话说的,我乐意看多久看多久,关你鸟事,这你家地方?”
“年轻人,说话礼貌点,偷看巫师作法,在古时候是要挖眼的。”巫助很装的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卧槽,还敢威胁我,你丫别走!”王胖子卷起袖子,还想上前理论,我一把拉住他,叠起手指,从他后脑勺的头上顺过,然后摊开给他看。
只见我食中二指的缝隙里,夹着一只红彤彤的小虫,无头无尾,长的像个肉球,四条腿却是很长,有点像是青蛙,看上去既怪异又恶心。
“肉眼虫,一种低级阴生邪灵,钻进你眼睛里,几天才能化去,能疼得你死去活来。”
我轻轻一捏,肉虫化作一道淡淡的红气,迎风消散。
王胖子怔了一下,随即明白是那巫助捣的鬼,顿时暴怒,骂骂咧咧的,要去找那个家伙的麻烦。
我劝道:“你去了打得过人家吗,再赐你一只肉眼虫咋办?”
王胖子一愣,“不是有你在吗,你难道打不过那巫师?”
我抬头看着逐渐走远的巫师一行人,说道:“巫师作法的确不喜欢让人看,但你真偷看也就看了,没有报复的道理,这件事不对劲。”
王胖子哼了一声道:“我看没什么不对劲的,就是仗着会法术欺负人呗,忘川,你一定要给我出这口气!”
“机会多的是,走吧。”
回去的路上,王胖子问起接下来的打算,我表示先回旅馆,拿上行李,然后一路向南,跟着阴云走,什么时候阴云停下来,那个地方八成就是旱魃所在之处。
王胖子一听更不解了,“那我们不是应该跟着云走吗?现在回镇上干什么?”
我翻了翻白眼,“这云要是飞几十里,你跟着步行走几十里?”
抬头看了一眼向南方飞去的阴云,道:
“旱魃不会随便移动位置,这朵阴云既然是往南飞,那就一定是正南,中途不会改变方向。正好我家也在那边,咱们上车之后,一路观察就行,反正云在天空,几公里之内都看得见,不会跟丢的。”
王胖子皱起眉头道:“旱魃不会那么巧,就在你家那一带吧?”
我耸耸肩,“但愿不是。”
走了一段路,王胖子还对之前被巫助欺负的事耿耿于怀,说道:“连个童子都这么厉害,那个巫师岂不是更厉害了?”
我道:“巫助,原本叫巫祝,是少数民族里的神职人员,传到内地,给念白了而已,他们本身也是巫师的一种,修炼的法术,主要是为了辅助大巫师,跟童子还不太一样,还是有些法力的。”
王胖子想了想,道:“那这个大巫师,有没有胡威厉害?”
我嗤然一笑,只说了一个字:“靠!”
回到镇上,两人立刻退房,因为听说南边干旱更严重,于是抱着割肉的心态,买了一提矿泉水,两人分开装在背包里,然后去车站附近,包了一辆黑车,谈好五十块钱到牛头山,然后上车出。
李家村,就在牛头山中。
汽车从镇上开出去,上了一条还算平坦的渣土路,一路向南,道路两边都是庄稼地,由于缺水,土地龟裂,作物枯黄,枝李卷曲的连是什么庄稼都分不清了。
由于视线开阔,天空晴朗,汽车开出去不到半小时,我就在天空中找到了那朵阴云,在离我们几千米远的地方,徐徐往南边飘着。
一路上,我跟司机闲聊,打听关于旱灾的一些细节情况,随着目的地接近,想到快到家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在我心中蔓延开来,虽然亲人不在,但这里毕竟是自己的家乡。
在牛头山下车,我站在一处平顶山冈上,瞭望四周,找到了一丝亲切的感觉。
王胖子也好奇的朝左右看去,道:“这地方风景还不错啊,有山有水的……哦,只有山没有水,忘川你家在哪个方向?”
我指了指前方那座山,道:“就在这座山南边,我们呆一会,等那阴云飘过来再说。”
由于车过了阴云流动的度,我们下车的时候,跟那朵阴云已经拉开几千米的距离。
于是两人就坐在树荫下面休息,看着阴云从北方徐徐飘来,到足够近的距离时,下面路上还出现了一辆轿车的影子。
“八成是那个巫师,一路追赶阴云过来的。”我道。
王胖子看着不断迫近的阴云,道:“如果阴云飘到这里还不停,我们怎么办,光着两脚追下去?”
“但愿不停,最终能停在没人的地方最好,”我道,“这牛头山一带村庄集中,旱魃要真是这一带,那麻烦就大了。”
又等了一会,阴云终于飘来,我在心里不住祈祷它再往前飘,然而,当这朵阴云飘到牛头山上空的时候,突然悬停下来,好半天过去,一动不动。
我长叹了一口气,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旱魃,就在这牛头山一带的几个村子里!
那辆黑色的轿车,也在路边停下,从车上下来五个人,我在中间一眼看到了那个巫助,他已经换上了一套白衬衫黑裤子,打扮的跟普通人一样。
随他一起下车的,是一个体壮如牛的男人,看上去四十来岁,留着平头,眉头微皱,两个嘴角下撇,神态十分傲然。
穿着一身很宽松的衣服,手里拿着个罗盘,边走边偶尔看一眼。
“这个就是刚才作法的巫师。”我道。
“是他吗,怎么换这身衣服了?”王胖子纳闷道。
“作法的时候要穿盛装,平时谁那么穿。”
巫师二人的身后,跟着三个人,一个是戴眼镜的胖子,另外两个穿黑色恤,手里各自拖着一个箱子,看上去应该是随从。
看到我二人,那巫助愣了一下,凑到巫师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巫师狐疑的看了我几眼,带人走下了山坡,向南边走去。
“我们也走。”我看着他们下山,对王胖子说道,“旱魃肯定在这一带了,我先回村,找当地人打听一下再说。”
王胖子道:“咱们要不要跟着他们去看看,万一他们找到旱魃了呢?”
“旱魃不是这么容易找到的,这件事急不来。”
顺着山脚下的泥土路,翻过山岗,有两处村庄出现在二人视线之中,一个在半山腰的平地上,多是二层小楼,看着很光鲜;另一个在山脚下,多是瓦房,一眼看去破旧的很,很多房子墙也倒了,房顶也塌了。
王胖子一看就纳闷道:“这两个村子离得这么近,怎么差距这么大?忘川你家在哪个村子?”
我道:“这两个都是李家村,山脚下是老村子,就是几年前发的那场洪水,把村子淹了之后,村民担心再发生同样的事,这才在半山腰开地,重建了一个村子。”
我站在山冈上,朝山脚下那个村子瞭望了一会,带领王胖子朝半山腰的村子走去。
来到村口,发现人声鼎沸,很多男女老少聚集在村口的稻场上,手拿铜盆铁罐,用东西敲打的咣咣响,一个个仰头看天,不少人嘴里喊着:“龙王爷下雨哦!”
我这才知道,他们错把天上那多阴云当成雨云了,看见云来,都赶紧出来求雨是,可见这里干旱到了什么地步。
当下快步走了过去,拉住一个正在大敲洗脸盆的老者,用当地话问道:“老丈,请问李军家在哪住?”
老头看了我一眼,“你找李军干啥?”
“李军是我姑父,我过来走亲戚。”我把编好的谎话说出来。
老头不加怀疑,朝站在不远处一个壮年汉子努了努嘴:“那不就是李军吗,大军,大军啊,你亲戚找你!”
等李军回过头来,老头朝我指了一下,继续振臂敲锣求雨去了。
李军上下打量了我一会,又看看王胖子,皱起眉头道:“找错人了吧。”
“没错,就是你。”我看没人注意,把李军拉到一旁,笑道:“二叔,是我,忘川。”
李军怔了一下,眼睛猛然瞪大,激动的看着我,“忘川!你是狗儿!”
我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点点头,“二叔,我回来了。”
李军顿时激动的满脸通红,一把拉住我,“走走走,狗儿,回家再说,这位是……”
“这是我同学,放暑假跟我回家来玩来了。”
李军不疑有他,在前面带路,朝村子里走去。
王胖子用胳膊拐了我一下,挑了挑眉毛,笑道:“狗儿?”
“滚!”我满脸通红,这可是自己小时候的名字,二叔也真是,居然现在还记得。
李军带着二人走进一栋宽敞的农家小院,里面是琉璃瓦盖的三层小楼,院子里还搭了个车棚,停着一辆小轿车。看上去家庭条件不错。
跟着李军来到堂屋,李军招呼妻子出来,是一个胖胖的中年女人,出来跟我相见。我管她叫二婶。
李军把我的情况简单一说,二婶立刻就想起来了,夫妻二人一起问长问短,我随口敷衍,告诉他们自己目前在巴中上大学。
李军听了愣了一下,“狗儿,你不是在茅山上学道吗?什么时候又去上大学了?”
“现在道士也讲文凭,不混个大学毕业证怎么行。”我随口敷衍,挠了挠头。
二婶突然想起什么,说道:“狗儿,你会道法是吗,咱村正好在闹旱魃,你有没有本事对付?”
我还没开口,李军大手一挥,斥道:“乱说什么,那旱魃多厉害,他才多大点,哪里能对付得了,我大哥家就这一个男娃,可别再出点啥事!”
我笑笑,好奇的问道:“二婶,你咋知道是闹旱魃来着?”
“咱这地方,啥时候这么旱过,有好几个先生看过了,都说是旱魃。而且……就应在村东老刘身上。”
“老刘?”我一听就知道这里面有情况,问道:“到底咋回事,二婶给我说说。”
二婶过去把门关好,回到桌前,低声道:“村长不让乱说,其实大家都知道。这老刘是个外姓孤户,住在村东,从上个月开始就没人见到过他,开头没人在意,但是没过几天,他家住隔壁的李老杆媳妇就说一到夜里头,就听见老刘家里有女人的咳嗽声,笑声。
大家一开始也没在意,但是过了几天,老刘家还是房门紧锁,不见有人出来,而且到了晚上,那女人的笑声隔壁好几户人家都听的见,村长这才组织了几个汉子,趁着中午翻墙进去……哎呦,后面我不敢说了,你二叔当天也去了,问你二叔。”
李军连连摆手,道:“不要说了,你这一说,我又是一身鸡皮疙瘩,他们年轻人更不要听这个,会做恶梦的。”
我淡淡一笑,“没事二叔,我好歹也是学道的,虽然还没学成,但这样的事也见过,不害怕的。”
李军一想也是,见我非要听,往条几上一坐,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件事太邪门了,当时我们进去之后,屋里屋外找了一圈,没见到老刘,但是闻到有臭味,一开始还当是厕所的味,后来有人说那味儿不对,那是尸臭,我们就循着臭味找起来。来到他家后院的地窖前,确定那臭味是地窖里传来的,当时地窖上盖着个水泥盖子,村长带头,几个人一起动手,把地窖盖子搬开,下面顿时传来一股浓浓的臭味,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当时下面黑得很,什么也看不见。村长命人到隔壁借了几把手电,大家往下面一照……”说到这,李军用一种恐惧的眼神望着我,“你知道看见啥了?”
我摇摇头。
李军用发颤的声音缓缓说道,“老刘就在地窖下面,身上爬满蛆虫,已经烂掉一半了,但他确实站在地窖里,昂头向上看着,龇牙咧嘴的,还试图爬上来,不过地窖里没梯子,他上不来。”
“卧槽……”王胖子脑补了一下那画面,用力咽了一下口水。
“这是真的,大侄子,你二叔我亲眼所见。”李军生怕我不信,有些激动的说道。
我郑重的点了点头,“我相信。后来怎么处理了?”
李军道:“当时大家都吓傻了,有人说要报警,但是村长不许,说这件事有怪异,万一处理不好,造成瘟疫什么的,想补救都来不及了,于是趁老刘还在地窖里,把盖子盖好,从邻村请来一位先生,去现场看了。
那先生说了一大通,咱普通人也听不懂,我就记得那先生说,这是旱尸,是旱魃弄的,不过村长怕引来警察,这消息暂时还封锁着。”
我缓缓点头,那位先生倒是没有胡说,人死不腐才为僵尸,腐烂而能行动,原因很多,但都是怪异所生,想了想,问道:“那地窖现在有人看守吗?”
“没人看着,谁也不敢在那看着,”李军道,“那先生说,就这么放着,等打死旱魃之后,再把他一起烧了。村长让人搬了一块大石头压在上面,那东西也出不来,暂时也没什么事。”
说到这,看了我一眼,警告道:“狗儿我跟你说,不要以为你学了几年道法就去逞能,这旱魃可不是你一个娃娃能对付的,你就老实在我这呆着,我下趟去城里的时候,给你带些元宝蜡烛回来,带你祭祖。”
我笑着点头,“那就谢过二叔了。”
二婶道:“孩子刚回来,别说这么可怕的事了,我去做饭,中午你们爷几个喝一杯。”
我纳闷道:“家里还有水做饭吗?”
“做饭的水还是有的,现在也不是过去,路好,我隔三差五就去县城拉一车水回来,家里正常用水还是有的,就是得省点。”李军叹了口气,“只是可惜地里的庄稼了,今天怕是要绝收了。”
王胖子搭了一句:“不是有车吗,多运几趟水浇地就是了。”
李军笑道:“你这孩子会说,我开车去县城一趟回来,得烧多少油,现在水都赶上油贵了,那点庄稼才值多少钱?”
王胖子这才把账算过来,红着脸不说话了。
将近中午,饭菜做好,一个十三四岁的男生推门进来,李军做了介绍,这是他家小儿子李小帅,在集上的小学念书,暑假补课。他还有一个大五岁的姐姐,今年刚考上大学,在外地上学。
李军拿出一瓶待客用的好酒,给我和王胖子倒满一杯,吃喝起来,不由自主就聊起了那场洪灾。
“那场洪灾,其实是闹妖,”李军喝多点酒,话也多起来,低声对我道,“那一年确实雨水多,平原地区都发了大水,但是咱这山区,多少年也没发过大水,说起来,还是因为挖出了山神印……”
我早就怀疑,那场洪灾不寻常,听李军这么一说,顿时激动起来,认真听着。
李军道:“那一年,我们这一带修大桥,炸山开路的时候,崩出来一块半人高的石雕,形状是一只狮子,老辈人说,那是镇山的山神印,必须放在山上,才能保佑一方平安,一旦拿走,山神震怒,会放出洪水。
那些官家人哪里听,把山神印拿走了,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山洪就爆发了……唉,有些东西,真的不得不信。”
我听的心惊不已,问道:“那山神印长什么样子,二叔你见过没有?”
李军摇头道:“就是听说像狮子,我也是听说,没有见过。”
像狮子……难道是貔貅?
这件事情,的确有些怪异,说不定背后有什么惊人的真相,我决定认真调查一番。
又聊了一会别的,我问道:“二叔,当年害过我的那只尸煞你知道吧,就是逃走到山里那只,最近是不是出现了?”
李军摇了摇头,狐疑的看着我,“你听谁说出来了,没有的事,至少我不知道。”
我本以为会有什么蛛丝马迹,没想到二叔一口否定了,当场怔住,二叔跟自己说了那么多关于村子的秘闻,在这件事上,他没有道理骗我,所以要么就是尸煞出山,但是他不知道,要么就是师父忽悠自己。
仔细思索了一会,我觉得两种可能都有,不过李军常年在村里生活,如果连他都没听说尸煞出山的事,师父又是从谁那里听谁的呢,难道是掐指算出来的?
我一头雾水,不过好在自己已经来了,回头有的是机会调查,而且目前最主要的是对付旱魃,当下想了一想,有了主意,嘱咐李军夫妻,暂时不要对外暴露自己的身份,就说自己是二婶娘家的侄子或外甥,来探亲的。
“那尸煞跟我有仇,我担心他就在附近山里,万一知道我回来,会来要我的命的。”我把想好的借口说出来。
这理由绝对充分,李军夫妻二人当即表示要隐瞒他的身份,谁都不说。
实际上,我隐瞒身份的目的恰恰相反:我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免得被尸煞知道之后,潜行暗中,提防自己,造成敌暗我明的局面。
至于尸煞主动来找自己的麻烦,我倒是希望它来,但是尸煞修炼了十几年,智商就算不如人类,也绝不是傻比。
我相信,它一定能想到,自己既然敢回村子,肯定是做好了准备,因此绝对不敢妄动。
吃完饭,李军推门来到当院,仰头望着天空的乌云,叹了口气,失望的说道:“乌云都来了,怎么还没有下雨呀。” 天机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