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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德帝一愣，似是没想到她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盛少命扭头往边上的人看过去，恰好凤无惊也看了过来，眼神幽深深不见底。

　　她冲他挑眉，一副调戏良家妇女的模样。

　　凤无惊心中甚暖，低笑出声。

　　乾德帝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小互动，眼神顿时就冷了下来。

　　看来，这二人是压根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了！

　　确实，盛少命确实不觉得，她帮着凤无惊一同反了乾德帝统治下的南珩有什么不妥。

　　国师说，她及笈后命长多久，南珩便能盛世多久。

　　乾德帝护着她不过是为了这片江山，但似乎乾德帝又不是全然相信这个说法的，他定然还有别的打算，这一点盛少命是能肯定的。

　　只是不知道乾德帝究竟想做何事罢了！

　　被暖到了一个度，凤无惊觉得接下来的事情不会再影响到他了，这才将视线重新放到乾德帝身上，声音微凉。

　　“皇上说了这么多，可要听听无惊有什么想问的？”

　　问？乾德帝凝眉，不知怎的突然就看向了如今已经看不出之前有残疾过的那双腿上。

　　凤无惊任他打量，眼神却是越来越冷。

　　“皇上想得不错，无惊想问的的确与这双腿有关。”

　　乾德帝当下冷着脸，“你想说什么！”

　　“无惊想问问，为何皇上想废了无惊这双腿呢？是无惊小时候不好好听话，还是皇上压根就不喜欢看到无惊站立的模样？”

　　乾德帝怒声斥道：“放肆！凤无惊，谁允许你这般诋毁朕的！”

　　“诋毁么？但无惊手上有几分证据，证明此事是与皇上有关的，皇上可要看一看？”

　　说话内容是客气有礼的，但在场任谁都能听出来，这和蔼的话语之下，凤无惊语气的陌生。

　　乾德帝脸色变了又变，“所以，你是怀疑朕想让你被耻笑，想要你的命，所以你便选择造反的！”

　　凤无惊笑了，笑得明媚如四月春风，那笑意却一丝一毫都未达眼底，“若仅仅只是爷的事情，爷倒不至于直接挥兵往京城而来。只是……”

　　他一顿，周遭冷气澎湃，“皇上为何要动轻溯！为何想要他的眼睛！他当时才多大？几岁的孩子你也下得去手！”

　　乾德帝脸色白了白，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被凤无惊身上汹涌的冷意与戾气给震慑到了。

　　见他许久不开口，以为又要否认，凤无惊冷声道：“又想不承认么？皇上想不想知道轻溯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失明的？”

　　不等乾德帝说话，凤无惊接着道：“那是因为轻溯小时候后脑被重击导致的失明！到底是什么样的重击，皇上压根很清楚！毕竟行凶之物，就在皇上的御书房，每次写圣旨都会用到的东西！”

　　那块用了十几年都未曾换过四角上缺了一小块的玉玺！

　　乾德帝抿唇，锐利的眼神一点一点化了下来，适才还面带威严的九五至尊，此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凤无惊觉得这样远远不够，“怎么，说不出话了？是觉得无话可说还是无言以对？你若只是对我动手，我尚且还不至于有现在这步棋，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毁了轻溯的眼睛！害得他往后余生都沉寂在这样黑漆漆看不到任何人影的时间中。

　　你让我如何不将你这江山捣得天翻地覆！如何不将你从这高高在上的位置扯下来，体会轻溯的痛苦！”

　　乾德帝抬眸看着他，眼中隐隐浮现悲痛之色，“这边是你从始至今都不曾唤过朕一声父皇的原因？”

　　“你有什么资格为人父！”

　　不知具体是哪个字戳到了乾德帝的心窝，他闭上了眼睛，仰头望天，低声喃喃，“是啊……朕有什么资格为人父……”

　　盛少命也闭了闭眼，倒不是觉得父子反目让她心生悲凉，而是觉得凤无惊果真是一点都不心疼自己。

　　他心疼凤轻溯所受的种种，提的都是凤轻溯，自己的事情只是一笔带过，以前觉得他是隐忍才对朝臣的不屑莫不在乎。

　　到现在她才明白，不是莫不在乎，而是早已习以为常，为常到……根本已经麻木了，对任何人的任何话语，他能一点都不拒绝地接受。

　　因为，他已经被这样说过很多次了，所以已经忘了这是对他的侮辱，这是对他的亵渎！

　　凤无惊，你怎么能这样对自己！

　　可就在这个时候，清正殿门外忽然响起了一声低低的啜泣声。

　　声音不大，但是在静默的殿中显得格外突兀，格外能引起注意。

　　盛少命扭头看去，就见一身宝蓝色狐裘的德妃正捂住自己的脸，脚步踉跄，身形不稳，摇摇欲坠！

　　她唤了声：“德妃娘娘……”

　　凤无惊这才中盛怒之中回过神来，眼神冷漠地朝德妃扫了一眼。

　　那一眼，在德妃看来极为的陌生，陌生到她几乎不敢去认这是自己的大儿子。

　　“无惊……”

　　凤无惊却是收回了视线，不再看她。

　　德妃擦了擦泪水，贴身宫女搀扶着走过去，挡在乾德帝跟前，“无惊……你说的，可是真的？”

　　凤无惊嘴角扯了一个弧度，“母妃问的是那个？”

　　德妃心中微凉，他虽喊着“母妃”，可是这两个字，在她听来没有一点温度。

　　盛少命拉了拉他的手掌，意识他这是生母，莫要太过分了。

　　凤无惊这才收敛了些许，淡声开口：“母妃若问的是轻溯，无惊可以明确地说，轻溯已经不在乎了，他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他不怕黑暗的时间。”

　　他唇角一勾，意味森冷，“轻溯啊……活在黑暗中十数年，也只有在儿臣这里感受到了温暖，若是儿臣熬不过双腿经脉尽断的结果，母妃认为，您什么时候会失去两个儿子呢？”

　　德妃表情有些木讷，呆呆的，眼泪从她眼角一直不停地流淌。

　　她摇着头说：“不，不是这样的……”

　　“不是的，真的不是这样的……”

　　谁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直到她的下一句话，“我当时不想让轻溯失明的，我只是想让他晕过去而已……” 太子妃她宠冠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