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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总是一个格外安静的地方,安静到好像自己置身在一个真空的小密闭空间里,薛思思记得有一个理论说是“真空不能传声”,所以,有的时候,格外安静的时候,薛思思会在想,会不会,左天凌其实是跟她说话来着,只是没有声音传播必须要有的介质,只是她听不到。
VIP病房的落地窗外有一棵很大很大的树,高到了在四楼的薛思思也能清楚地看到外面树叶从枝头坠落的样子,从飘飘荡荡地被风拂乱在半空,到轻盈落地无声。
空气里,是中药微苦涩的味道,缠缠绕绕的,把消毒水的气味都从鼻尖挤了出去,每天遵医嘱喝两碗,喝的薛思思连味觉都迟钝了很多。但无论她怎样排斥,左天凌这个好脾气的人始终认真按时按点地给她把药灌下去,半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
五分钟了。薛思思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左天凌的手指真的很漂亮,纤长,白皙,所以在他优美又灵活地握着水果刀削了两个苹果两个梨之后,薛思思发现看他做事情真的是一种享受。他表情认真的样子看起来都不像是在削水果,而更像是在表现一种艺术。
所以说,认真的人总是最有魅力的。
VIP病房里的钟摆长针又指到了六,马上又会到了护士小姐姐来查房的时候。薛思思其实觉得查房不必这么殷勤,一天两三次的便好,但久而久之地开始发现每次小姐姐来,对自己只剩下了例行询问,看左天凌的时间比看自己的还长,实在让薛思思有一种想要在旁边摆一个单人病床,勒令左公子上去躺着的冲动,到最后的最后,例行问话也变得毫无新意了,然而敬业还是敬业的,对话有如下几种:
“薛小姐今天的起色好多了,早餐吃了什么呢?”这话问的格外和气,姿态也十分优雅,当然,小姐姐的妆容也很无懈可击。
“.......”一阵沉默,空气里唯余薛思思吃苹果的声音。
“紫米面包,黑豆豆浆还有一个荷包蛋,两个三明治。”隔了大好几分钟后,某神游天外在旁看书的左公子终于回答。
“很有营养。薛小姐的状况很好,只是最好还需要补充更多的蛋白质。”再接再厉地某小姐姐。
“嗯,好的。”间隔了五分钟后,左天凌彬彬有礼地接着回道。
接着下半个小时新的查房的人必然重复一下以上的问话,弄得薛思思这个平时根本不会回忆自己哪顿吃了什么的人开始对自己每一顿的饮食了如指掌到刻骨铭心的地步。
例行的问答,每句话问的都是薛小姐,但眼睛却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旁边的左公子,左天凌这个人什么都好,谦和,亲切,有礼貌。只是对这种不带主语的问题他总是回答起来有些慢半拍,薛思思记得上次她因为左天凌晾了人家很久,使得她这个旁观者都有些尴尬了,便十分乐于助人地抢答了一番,马上看到护士姐姐隔着左公子颀长的背影秒回给自己的一个非常不友好的白眼,那之后她便成了安静地在旁边心安理得看他们围绕“薛小姐”为开头的一系列问题对峙的吃瓜群众,以免不小心毁了某位小仙女的姻缘下地狱。
其实,如果不是查房太频繁,薛思思甚至都想过,能不能通过找几个小借口出去,给他们一丢丢的私人小空间了。毕竟,左公子是个好人,好人是该有好报的。
左天凌的好脾气体现在方方面面,就像薛思思半梦半醒之间毫无安全感地坐在病床上的时候,看到身旁打着盹的左天凌,抓起床边小矮凳上的玻璃茶杯直接扔向他,虽然左先生身手很灵巧地躲过去,但洒下的热水也害的他手臂外侧都被烫红了,他却一点也不计较,反而抱住她,一再喊着她的名字,一直到她能够平静下来。薛思思即使心里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浓浓的负罪感后是对他的半信半疑的猜忌,她的记忆是模糊的,紊乱的,回忆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就好像翻开一本没什么章法的书,一个又一个故事一样地逐渐去了解。但因为杂乱无章,所以还是空洞。
“左先生,有一天,我不会再那么难过了吧?”百无聊赖时,薛思思问。左天凌拨开另一边的窗帘,秋日的日光有些刺眼。
“嗯,不会了吧。”左天凌轻描淡写地回答她。他路过了她的那些曾经,见过了她曾那样深爱一个人,见过她的执着,见过她的受伤,更见过她撕心裂肺的绝望,可纵然如此,他也只是路过。
过去的他,连向她走近,都觉得是件奢侈到可望不可即的事情。薛思思排斥他,每一个细胞都跟他保持距离,他一直觉得或许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后来才明白,或许她就是那样的人,心里有某人就会拒绝任何其他人的走近,她自然骄傲,却也卑微,敏感又妥帖,是个极其矛盾的人。
所以,比之过去的薛思思,现在的她,更愿意亲近他,更愿意向他走近。他其实不愿意她始终记挂着那些过去,所以每次她问,他都很想若无其事地避过去,算是左天凌的一点小心眼。
人说,医院是世界上眼泪最多的地方,最多的便是悲欢离合,可此刻薛思思悲也悲了,离也离了,却怎样也欢不起来,唯一的收获大概就是隐约想不起来的那些事不会继续令她困扰,因为那些记忆的碎片总是一点一点地回到她的脑子里,只是像经过过滤的流水一样变得更加清明,往事便真的成为了往事,不会给她的生活带起一丝多余的波澜,所以,她自感世事洞明,并不在意左天凌的反应,真的只是百无聊赖的时候随意问出口的一些问题。相比较于得到答案的执着,更只是想跟左天凌说说话,使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寡言。
有一句禅机是说:答案在你心里,世间万物都在你心里。
确实,都在她的心里,所有前尘各就各位,只是更多的时候,她害怕寂寞更甚于未知。好像自己是长在水底的草,根再怎样努力地抓紧水下的淤泥,还是只能随波逐流,随处流浪,漂泊无依。薛思思其实比自己以为的,要脆弱。
薛思思见到JAN的时候,是许茉离开的第二天。
初见到JAN,薛思思对这个金色头发风度翩翩的男人有些微好感,那天JAN穿着紫红色的西装外套,他的相貌要比左天凌看起来柔和一些,眉眼也不似法国人那般深邃,而是如同江南女子一般的柔和,然而他身量又高,所以看起来格外气宇轩昂,只是气质并不像左天凌那样的贵气凌然,也比左天凌更平易近人些,其实左天凌也是个容易让人亲近的人无疑,但薛思思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对他产生一种距离感,只要些微的靠近,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自己,她和左天凌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种似乎是防备又似乎是自保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左天凌的优秀令人瞩目,甚至说,是优秀得让人畏惧,她心里太明白这种优秀,太清楚地明了这瞩目,自然而然就让她觉得这样的人对自己而言注定只可远赏。不是自己的东西,就算暂时抓住了,也不会长久,既然不会长久,那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奢求。薛思思就是这样通透的人,小心翼翼绝不行差踏错。
上午十点左右,JAN又来到医院,一如既往地跟左天凌聊那些格外枯燥的话题,从左氏最新的招标工程进展如何,利润涨了几个点讨论到未来左氏在新能源上的发展走向,从房地产过渡到太阳能的研发,内容繁杂,左天凌边听边点头表明自己明白了,薛思思独自在旁边迷茫着就差摇头表明自己不明白了,只到最后,薛思思明明白白听到他说了一句,“天凌,兰市要变天了。”说这句话的时候,JAN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了她两眼,薛思思只差翻白眼回敬他了,刚刚听了那许多的商业术语,到最后只得出了一个结论——果然还是跟许茉更有话题聊一些,虽然她跟自己的对话仅仅是一日三顿地问她有没有感觉好一些,乏味是一样的乏味,但至少不烧脑啊。
左天凌只露出一个漫不经心又明显在意料之中微笑,“是吗?”然后便转头对薛思思,“思思,明天你可以出院了。”薛思思发现左天凌是一个神奇品种的人,可以跟所有人都有话聊,并且都能聊得明白,听到明天可以出院的话,薛思思冲他大大地点了个头。
薛思思前两天就知道左天凌让人把新苑小区的家里打扫了一下,知道出院时间就是明天,心里也是一阵雀跃。毕竟在医院的日子总让她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远不如在外面的让人自在。 左少的私房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