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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青回薛宅之前,先去了苏雪的酒店,听到门铃响,苏雪吓了一跳,将苏简赶紧藏到里面的卫生间去,打开门时看到是柳青青,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是你?”苏雪看着门外的柳青青,一时不知道用怎样的面目面对她,柳青青倒是坦然,“我一直知道你住在这里,所以今天来找你了。”
苏雪看了看柳青青身后,发现周柏成并没有跟她一起来,有些意外,“敢一个人来找我,柳青青,看来你长进了不少嘛!”
柳青青却一脸温柔,“阿雪,你忘记了,我一向是这样的。”
苏雪怔然,如果是别人说这样的话,苏雪一定会觉得对方是想要挑衅,但说这话的是柳青青,却让她一点这样的想法都没有——是啊,就算时间过去地再久,她也不该忘记的,眼前的这个人,无论曾做过什么,面对的人是谁,都可以处变不惊,即使对面的是与她有着深仇大恨的人,也是如此。柳青青的世界里,不会有尴尬这个词,也不会有愧对某人的这种情绪。无论什么时候,她都能将之前的所有恩怨尽数归零,全然不管你是否还活在怨怼之中。
不知该说她生性凉薄对感情或爱或恨无法执着,还是该说她记性太差。
“我可以进去吗?”柳青青又问。
苏雪让开身子,柳青青进去,看了看屋子里的陈设,“阿雪,你这个地方很不错。”
苏雪叹了一口气,“你先坐,我去冲茶。”
柳青青站着,“不用麻烦了。我......”
“不麻烦。”苏雪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我带了‘红衣’。”
柳青青的眼中闪出一丝惊惧,发觉到她眼里的那丝惊惧,苏雪笑了,“看来,你也并非全然已经忘记了那些过去。”
柳青青点头,“所有的事情我都记得,‘红衣’是他最喜欢的茶。”
“他哪里最喜欢这样的茶?他那个人,自以为能写几首酸诗,便能品茶论诗,自成境界......殊不知像他那样连自己的欲/望都克制不住的男人,根本没有资格说自己是如何地清高,更无须标榜自己的境界,要真的让我评价,他恐怕连烂泥地里的污泥都不如。可笑的是那个女人这样喜欢他......为了他,连自己儿子的性命都不顾。”
“阿雪。这么长时间了,你还这么恨他。”柳青青这话听起来有几分无奈,“如果继续这样子,你过得还真是辛苦。”
“你呢?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情?”不想跟她接着扯那些过去,毕竟说起那些,就等于往自己的心口插刀一般,只会旧伤不愈,更添新伤。
“我知道你最近忙着去齐家的事情。”柳青青低着头,“怎么样?顺利吗?”
“你......”苏雪猛地拉住柳青青的胳膊,“你知道了?怎么?难道看你特地来找我,是想接着抛出筹码来威胁我吗?”
“事到如今,你以为你依旧能威胁我吗?”
苏简在卫生间里,听到苏雪这般暴怒,担心她真的情绪失控,闹出人命,但也未听到柳青青的喊出救命,又想到自己回到兰市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便暂时按捺住想要出去的心情。
“阿雪。我不是这个意思......”柳青青不知自己是何处惹怒了她,心里想着,“近来听人说,苏雪脾气古怪,起伏甚大,看来说的是真的。”
那声“阿雪”将苏雪的心情叫得平和了些,接着她松开柳青青的胳膊,看到柳青青表情略痛苦的样子,暗暗有些自责,“看来刚才太过用力拉她了。幸好天气渐冷,柳青青的衣服穿得较厚,不过刚才自己那样的力气,估计胳膊上能青紫一片了。”
“不是这个意思?”苏雪冷笑一声,“那你是什么意思?”
柳青青的眼中出现了一抹歉疚,“那个孩子会变成现在这样,是我的过错,我想知道他情况如何了。”
“之前思思给我打过电话,问过我是不是‘相思’的解药可以用‘忘尘’做药引,那边‘影’大人又抄录了一份解药成分以及‘忘尘’成分的单子给我.......一般情况下,是没有人会将‘相思’和‘忘尘’这两味药放在一起研究的,但通过思思的启发,我的确发觉了两味药的成分里存在相辅相成相互影响的成分。”
“而那个孩子误打误撞吃了对症的药,算是一个有运气的。”苏雪看着柳青青,“但我也没有想到,你竟然能将柳家的‘忘尘’给一个外人。”
“‘忘尘’?”柳青青一脸不敢置信,“不可能,唯一的那颗‘忘尘’,我是放在柳家长老会的,后来长老会给了守护者,现在那颗‘忘尘’应该还在柳家......而且,我怎么可能,给左天凌服用了这样的药呢?”
“不知道。”苏雪看了她一眼,“因为他身体里的血检查出来了和‘忘尘’一样的成分,你知道的,在我的银针指脉之下,我绝对不可能判断失误。最重要的是,左天凌目前的确记忆全失。”
“是。”柳青青肯定道,“我知道。”
正是因为她知道苏雪不会出错,才更加百思不得其解。
“那他现在的身体如何了?”柳青青问道。
“你的‘相思’,毁了一个在武学上根骨奇佳的孩子。”柳青青道。
“什么?”柳青青不明白苏雪这句话的意思。
“我可以用银针指脉将他的身体调理得更加健康。”苏雪道,“但是,我却没有办法让他回到之前那样好的状态了。这就意味着,不管是身体的各项机能,还是肌肉的记忆,反应速度,都永远无法达到他之前的巅峰了......而他也早就看透了这一点,所以不十分执着。”
“所以,不可能恢复成以前的样子了,是吗?”柳青青问道。
“是。”苏雪点头。
“那么,薛丁呢?”柳青青问,“他如何了?”
苏雪听到“薛丁”这个名字的时候,惊讶之后就是嗤笑,“ 怎么,你今天是不是关心的人,有些多了?一个背叛你的男人,也值得你再问关于他的事情吗?”
“阿雪。我听叶景湛说,他会死,对吗?”柳青青这句话问得很沉着,但苏雪太了解柳青青了,她会特地去问,就代表着在她心目中,这个人已经很不相同了.......不是可以抛之脑后的人,更不是随口问问的人,而是已经很关心,很关心的人。
“会死。又怎样呢?”苏雪反问,“难道,你起初喂他吃下‘相思’,竟然不知道,这样的东西吃下去,是会死人的吗?”
“阿雪,你那时候不是不知道,我给他吃的,根本不是相思。”柳青青道,“我给他吃的是‘忘尘’,只是不知谁给我调换成了‘相思’。”
“也有可能你下了‘相思’后悔了,这些是拿出来搪塞你良心的说辞。”苏雪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她,“如果是你的话,也并非全然不可能,不是吗?”
“阿雪。你能救他吗?”柳青青开口问道。
“不能。”苏雪依旧果断回道。
“我知道了。”柳青青笑了,站起身,“阿雪,我先走了。”
“你今天就是为他来的,是吗?”苏雪站在柳青青身后问道,“你刻意没有将周柏成带过来,其实是因为,你今天来的目的,不是为了左天凌,而是为了薛丁,是吗?”
“是。”柳青青点头,“我为他而来。”
“为什么不求我救他?”苏雪问道,“你向来了解我,知道我这个人,向来最奈何不了你。向来对你心软,向来,见不得你伤心......你要你求我,兴许,我可以替你救他呢?”
柳青青仿佛思考了苏雪说的这句话的可行性,继而摇摇头,“阿雪,你为我做得太多了,不需要了。为了我自己而让你觉得为难的事情,我不想做了。”
“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半途而废的人。能够救助他到这样的地步,必然已经竭尽了你的全力.......已经竭尽全力地做了,就够了。”
柳青青打开门,苏雪闭了闭目,接着仿佛想到了什么,“青青,你遍查柳家的书,替薛丁找过‘相思’的解药吧?你聚集了很多解药良方在试的,是吗?”
“是。”
“那么,除了‘相思’以外,你有没有记得柳家的哪本书籍里记载了别的药物的解法吗?”
柳青青放开门把手,转过身问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有没有看到过,‘忘尘’的解法呢?”苏雪问道。
柳青青回过身,“没有。‘忘尘’无解,柳家先祖只会用‘忘尘’解忧,却并不会做出所谓‘忘尘’的解药。忘记尘世,脱离苦海,怎会让你重新回头呢?”
“既已‘忘尘’,何以解忧呢?”柳青青问。
“是他问的。”苏雪道,“他问我,不知道之前的他,是怎样喜欢一个人的,他很想重新体会一下那种感觉。就算不能体会,也想记得那时候的心情。”
“是吗?”柳青青摇了摇头,“他终究还是太年轻,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哪怕不用‘忘尘’,时间久了,也会忘掉的,何必执着?” 左少的私房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