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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关位于壶关县东南桥上乡大河村,为壶关之东口,又名穴陉岭、大河口、崞口,因郊沟河与浙河在此合流而得名大河。自古为通河南林县要道,义军南大营附近的风门口在其北,而河南官兵驻扎的花园梯就在它的东边不远处。
一路上向导跟陈大纲介绍:“当年秦国和赵国长平之战,秦将白起就在这里大败过赵军。后来到了唐朝啊,河南有个节度使造反占了这里,皇帝派兵过来平叛也是走的这条路,把那人给灭了。这里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陈大纲一心在那石门口上,也没细问这些战是怎么回事,他只是小心的看着如此险要的地方可千万不要有青羊军在此守着,那他可就完了,结果大队人马全部出了关也没见个人影,他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下来。
出大河关往北面尽是梯形的褐色山岗,每一级有两三丈高依次收缩,山岗子寸草不生,每一级阶梯的踏步,只有半尺来宽。有些山岗顶端还有几座酷似鼻子的很险峻山丘。向导告诉陈大纲:“这就是有名的闫王鼻子小鬼腿”。
陈大纲暗骂这是谁取的这种吓死人的名字,不觉倒抽一口冷气。
接近石门口时天已擦黑,士兵相互将背后肩着的火把点着,学着向导的模样,背朝山岩紧紧贴着,手心抠着岩石缝隙,脚步轻轻横向挪动,连爬带走,一步一惊诧。幸好夜色掩盖了“闫王鼻子小鬼腿”的凶险,好歹总算爬了过去。官军爬上了“闫王鼻子小鬼腿”之后,陈大纲轻轻吩咐道:“灭了火把。”兵士们就这么悄无声息接近风门口。”
此时,风门口上的哨兵作梦也没料到,深夜里会从他们背后的石门口窜来如此多的官军,大惊大叫之下,很快便被官军的箭射翻,有侥幸逃脱的边跑边去营盘叫人,却被官军跟着闯进了大营,将正在熟睡的人杀了个猝不及防,很多兵士武器都没拿起便倒在血泊里。
陈大纲记得跟潘陨的约定,让兵士边打便找来很多干柴,聚集在一起,在风门口前摆成四跺,一把火点燃,山上的劲风吹动火光冲天而起,硝烟弥漫。
花园口下等待多时的河南副使翟瓒见状大喜,再三确认后报给正在营帐等候多日的潘陨。潘陨赶忙去看,一见上面四簇焰火,喜出望外,当即吩咐:“快,风门口已经拿下,快点灯火,全部人马给我上山!”
花园口顿时锣鼓齐鸣,人流涌动,河南大军一个个如猴子挣脱了樊篱,点点火把连成一片跟飞舞的流萤一样向上涌动,虽说这狭窄的石梯在雨后还很光滑,但没有了头顶上滚石的危险,官兵登梯的速度异乎寻常地神速。
河南副使翟瓒手舞足蹈,对兵士们大喊道:“都加快速度,一旦贼军反应过来,这二尺宽的登天云路,就可能是黄泉道。”官兵们想起那上面滚来的落石后背都发凉,更加恨不得飞上去。
不多时最前面的官兵先抵达风门,但见燃烧的柴火已经渐熄,守护风门口的京军和潞州兵见着素不相识的河南兵跟见了亲人一样,那个热情比地上燃烧的柴火还要热。两军很快合拢,河南兵马一边上,上面一边杀声震天,河南兵才上来一千人,上面的战斗已经结束。
官兵在几个降兵的引导下上了金灯寺,此时陈访正睡得香甜,忽然被外面的喊杀声惊醒,匆匆起身去看,但见山顶的营盘上到处是兵士在厮杀,寺门口也窜来了百多名官兵一个个恶狠狠的恨不得吃了他一样。陈访一怔时,一支箭矢已经飞射过来,正中他的肩头,很快很多兵士上来把他围了起来。
后续官兵不断沿着那陡峭的梯子登了上来和陈大纲的兵马合兵一处,足有上万人。陈大纲当机立断,决定不眠不休,乘着夜色直接向西一路杀向风则岭大营,翟瓒也是憋疯了,急于抢功,不等潘陨上来便同意了,他率领早已憋了一肚子怨恨的河南官兵向西疯狂的一路杀去,把这些日子他们在山下受的气全给发泄了出来。
就这么官兵一路杀到了风则岭附近,陈相睡梦中被副将殷得海叫醒,赶忙出门来看,一看路东黑压压来了不少人马,顿时乱了方寸。南大营兵力虽多足有一万五千人,但此时正是深夜,完全措手不及之下哪里是这些官军的对手。殷得海率军和官军血战,一开始上来的是急于抢功却有恐青症的河南兵,很快便被义军杀倒一片,他们眼见青羊军势大再次生出了撤退之心,且战且走。
但随着曾宣率军赶到,战场形势瞬间逆转,那三关兵马虽然已经经过了连日的长途跋涉,却像不知疲惫似的,杀起人来还是一样的凶狠。一个将领喊着:“兄弟们,攻破贼军,洗刷耻辱,杀啊!”
官兵们跟打了鸡血一样杀向殷得海紧急拼凑起来的农民军,一场惨烈的厮杀后义军很快便开始败退。三关兵士的骁勇极大鼓舞了畏畏缩缩的河南兵,激发了他们心中的血性,同为官兵,人家还长途跋涉且刚攻破风门口,如今还这么猛。自己呢,相比之下何其窝囊。
就在三关人马以一当十浴血奋战的时刻,渐渐心生退意的河南兵苏醒了,他们握紧了手上的刀加入了拼杀行列,疯了一样见义军就砍,殷得海很快招架不住向后败退,南大营随即沦陷。陈相好容易在几个副将的拼死保护下带人逃了出去,很多兵士一见主将跑了纷纷跟着逃窜,整个风则岭就只剩下殷得海还在血战,眼瞅着身边的兵士不断倒下,其它兵士则在逃跑,他大吼一声,放下武器,率领还剩的三千兵士,投降了!
陈相一路惊慌的跑到青羊山大本营,边跑还边叫着‘风则岭失守了,快,风则岭失守了,’所过之处军士们人人恐慌,连正在打盹的兵士都猛的惊醒以为官军杀过来了。
陈卿猛的惊醒,见到仓皇而来的陈相,一问之下大惊,他没想到官军这么快就能上了风则岭,他更清楚风则岭一失等于义军的南大门已经被打开,他们头顶的山东军再也不用顾虑太多,随时可能南下,青羊山大本营再也守不住了。
为了避免更多的伤亡,陈卿连夜升起帅帐,悲痛的宣布:“拔营,所有人马撤离青羊寺,连夜赶往谷堆地,到申河寨和马武寨聚集!快!”于是整个青羊军大营快速动了起来,人们忙着收拾东西,连夜搬迁,陈卿找来一辆车子亲自安排朱胤栘和挺着大肚子的云娇、正在坐月子的白凤儿母子先上车,让路瑶好生照顾,自己随后也骑马跟在身后向谷堆地而去。
陈卿明显高估了官军们的胆量,占领风则岭大营后,官军士气高涨,京营好几个将领申请不如乘势攻打青羊军大营。陈大纲和曾宣分析了当前形势,觉得攻击敌军大营是大战略,也是硬战,还是汇报都督鲁纲做决定的好。一从战场上下来河南兵便恢复了怂样,主将翟瓒觉得让他们趁火打劫还行,主动攻击对方总营,这要是成了功绩固然是大,万一出了岔子,好容易挣回来的脸面可是说没就没了,所以他成了第一个提出反对意见的人。
就这样,他们的犹豫给了青羊军足够从容撤退的时间,等到陈大纲派人急急给鲁纲传信,鲁纲大喜,他毕竟是战场上过来的人,敏锐的意识到,是时候向青羊军发起总攻了。
鲁纲火速下令给驻守潞城县的京营指挥鲍鼎,让他带领上万人马向东挺进,下令山西都司都指挥佥事杨朝凤从黎城向南挺进,陈大纲、曾宣则率领三关人马会合河南兵则向北挺进,三路合围青羊山义军大本营。
一时间通往青羊山的路上旗帜飘扬,鼓声雷动,军马嘶鸣,各路人马疯狂扑向义军,争先抢功。陈大纲的人马离的最近,三关精锐马队的前锋部队最先到达青羊山,派出探子去打探才知道整个义军大营已是一座空营,慌忙回报,陈大纲率领人马火速赶过去,成了第一个杀进义军大营的官兵。
随后其他几路人马陆续赶到,成功会师,虽然扑了个空,总算是威风了一把。
随着风则岭被官军占领,义军总营也被他们拔掉,整个战场形势急转直下,坐镇潞州城的总兵官鲁纲,闻讯后兴奋的大叫:“陈卿匪徒,死不有日,老子终于可以胜利班师了。”
这时听到外面有兵士道:“启禀都督,山西新任巡抚王应鹏求见。”
鲁纲一听,激灵一下站了起来,整整衣袍道:“快,快请进来啊。”他说着就往门外跑,已看到一个身长脸正,穿着二品官服的人步履稳健的走了进来,他赶忙长长一拱道:“大同总兵,钦命专务剿青羊事总兵官鲁纲,见过巡抚大人!”
王应鹏客气道:“鲁总兵这是何必,你是钦差总兵官,不归我管,这礼大了。”
鲁纲恭声道:“哪里哪里,巡抚大人这是取笑卑职了,我不过是承蒙皇上器重,临时委派这干事。如今上赖皇上天威,下赖将士用命,青羊之乱已平,我很快就要回大同了,您是我的上官,卑职岂敢妄自托大。”他说着把王应鹏让到厅内,吩咐下人看茶。
王应鹏也不客气了,大咧咧步入厅内,坐在上位,捧起那精致的茶杯轻轻品一口茶香,问鲁纲道:“怎么?本官来的这般是时候,青羊之乱已经平了吗?”
鲁纲笑道:“虽说匪首陈卿等人还未抓获,但他们已是强弩之末,被我围住了他们老巢,破敌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他说着给王应鹏汇报了当前的战况,着重渲染了自己是如何亲自带兵攻打壶关,又是如何在陈卿围了潞州城的情况下,没有冒然来救而是效法当年晋王李克用分兵破贼的,还特别提了率先攻上风门口的便是他带来的三关精锐马队,如此种种,京营各路指挥都有大功。
王应鹏何许人也,一听他说的天花乱坠便心中暗自窃笑一阵,说道:“我来前兵部也都说了,可要把灭贼的经过,射杀了的匪徒数目记载清楚,战事结束后,凭它论功行赏哩。另外,皇上还特别交待了,你千万要告诫部下,俘获的协从不准随便砍杀,更不得贪功妄杀平民百姓!”
鲁纲道:“吾皇仁慈,我岂会妄加杀戮,巡抚大人放心,我自会注意的。” 潞府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