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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访东来活蹦乱跳的回到青羊山的消息很快便轰动了整个义军,尤其是东来,是最早跟陈卿出来的,青羊山的开山鼻祖之一,义军中很多人都认得他,所到之处更是前呼后拥,被人当得胜归来的将军一样。
陈卿眼瞅着东来浑身是伤,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精神更是萎靡,和之前的样子大相径庭,想必是在牢中吃了不少苦。他一阵心疼,又不由得想起了四叔陈铎,更是难过的很。
除了陈奉对从小要好的堂弟陈访比较关心外,陈相也一直紧紧拥着东来,在他眼里,东来是青羊山的英雄,是他大哥的救命恩人,而这个堂兄陈访,却是个败家子,要不是他,伯父也不会受牵连。
陈访见大家都围着东来转,心里酸酸的,他不知该说什么好。这次能活着回来,看到青羊山旌旗猎猎,营盘相连,到处是训练有素的兵士,还有他的那些兄弟子侄都是带兵的将领,一个个威风凛凛的,而自己却像个外人,心里还是有很大落差。他心里暗想“我今后也一定要多立功勋,早日在这青羊山站稳脚跟,我也要让大家把我当英雄,我要告诉你们,我是陈曩的儿子,我才是老陈家这一脉的长子,不是东来,不是陈奉陈相,论辈分,陈卿也不是。只有我,陈访,我一定会证明给你们看!”
……
“什么?你说什么?王琳真是这么说的?”
薛朝胤躺在潞州卫衙署他的后宅,潞州守备李际可前来看望他。
李际可将准备好的礼品放在桌上,愤然道:“可不是,我才算是看清楚了他的嘴脸,这个人,真不是个东西。”
薛朝胤气得脸色都变了,正好下人过来给李际可看茶,他拿起那茶壶一把摔在地上,大怒道:“好你个王琳,他妈的,竟然敢这么对本将军,这不是要老子的命吗?”
他气得腮帮子都鼓鼓的:“王琳小人,老子在前面出生入死,流血牺牲,吃尽了苦头,他算什么东西,每天躲在家里搂着小妾享清福,不知道好坏也就罢了,还敢这么说!”
“你个狗东西,老子给你脸了是吧,什么狗屁的兵备道佥事,要不是咱们这些人罩着,你算老几。这可好,骑在老子头上了,敢要我的命,老子先宰了你!”他说着便从床上跳下来,拔出挂在墙上的一把宝剑就要冲出去,吓得下人们一个个跪倒在地上,李际可也赶忙上前去拦阻,好容易才把他按回去。
“将军,我的薛将军,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老子咽不下这口气。”薛朝胤脸憋的胀红。他回来有些日子了,本以为自己是带兵征战的英雄,被捕后那也是宁死不屈,回来后一定少不了嘉奖,至少也得受到潞州上上下下文武官员迎接吧。
没想到回来这么长时间了,沈王没有露过面也就算了,人家毕竟是个藩王,也不管事;这期间也就邵经过来看过他一次,今天是李际可,王琳压根就没露过面,他心里本来就有落差,这又听到李际可这么说,那还了得。
“李守备你说说,这都他妈什么世道,咱们这些人出生入死,一遇到战事就冲在最前面,浑身遍体鳞伤,命都差点没了,而这帮文臣呢,他们有什么能耐,就知道每天叽叽歪歪,好处都他妈让他们得了,还不知足,背后给咱捅刀子,那是毫不留情。
上次是谁来着,对了,潞城县那个县令李祥,不是提议让那王琳挂帅吗,你记不记得他当时那个怂样,就跟要他命似的,那个躲啊,邵经把老子推出来了。行啊,谁让咱是武将呢,我不上谁上。这倒好,老子在前面卖命,他们在背后要命,什么玩意儿!”
李际可也深表同意,点头道:“就是,这帮鸟人真不是个东西,他们是一点也不把咱们这帮人当人看啊,用得着就贴着脸上,用不着就让咱靠边站,我也是咽不下这口气,可他们握着笔杆子,这年头,笔杆子比咱的枪杆子,好使啊。”
“狗屁的笔杆子!”薛朝胤咆哮道。“他有笔杆子,老子也有,不就是上书吗,谁不会,对了,你不是说你跟山西道御史梁大人,还是谁,比较熟吗?他会上书,咱也给他上书,弄他狗日的。”
李际可道:“这个,在御史里面我还真认识两个好笔杆子,不过关键是得找到这王琳的把柄,要一击必中那种,让他彻底翻不了身。”
薛朝胤想了想,冷冷一笑道:“这还不好说,谁身上还没点问题,有没有人盯着罢了。你这就安排人,从今天开始给我盯死了这个王琳,看他每天干什么,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我就不信弄不死他。”
李际可点点头道:“这个肯定是必须的,这个王琳我早就听说他不干净,当年他在王府一手遮天,架空藩王,独断专行,为非作歹,伤天害理,坊间老百姓一直流传,说他他还有个兄长,他们兄弟俩谋夺了人家本地大户王家的财产,这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然就这一件事就够他受的。”
薛朝胤一听眼前一亮道:“对,就这个,我也听说过,这样,我也派人,悄悄去查证这件事,搜集证人证据,他不是能说会道吗,我这次倒要看看,是他厉害,还是御史们那张嘴厉害!”
李际可点点头,脸上露出一抹阴测测的笑意,小声对薛朝胤道:“我觉得,做这种事情,光靠咱俩还不行,咱们毕竟是武官,很多事情不方便,那些文人别看表面上一个个道貌岸然的,背后阴着呢,玩阴谋诡计,咱们都不是对手。”
薛朝胤一听暴跳如雷道:“那你说怎么着,你能咽下这口气,老子可是咽不下!”
李际可道:“所以我说,咱们得找个帮手,最好找个文臣,让他们互相咬,互相斗,然后咱们,呵呵呵……”
薛朝胤眉头一簇道:“你不会是想找邵经吧?”他呸的唾了一口,“那个老东西,比狐狸还狡猾,还是个胆小鬼,你再让人给卖了。”
李际可阴测测笑道:“谁说我要找他了,我要找的是另一个人,要说这个人,那才是玩阴谋的高手,若他肯出马,十个王琳也不是对手。”
“谁?”薛朝胤赶忙问道。
“潞城知县,李祥!”李际可一字字道。
“好啊,真有你的,嘿嘿,这个人可以,哈哈哈,你算是找对人了。”薛朝胤忍不住拍手叫好,把嘴巴凑到李际可耳朵边小声道,“我可是听说,此人那是真了不得,从一个不入流的典史干到七品知县,大明朝能有几个人,我听说他当年……”
……
当薛朝胤派人找到李祥的时候,他不在衙门,正在地里带着一帮衙役忙着准备春耕的事情,作为一个县令,他亲自到百姓家里嘘寒问暖,了解他们有什么问题,需要官府做什么,他还动用府库的银两采买了些种子,送给家里实在穷的没办法的老百姓,甚至自掏腰不时去看望养济院里的孤寡老人……主政潞城县不到一年,他努力扭转胡郜治下乌烟瘴气的局面,被百姓称作‘李青天’。虽然这位青天知县如今所能管理的区域,不过是县城周围方圆二十里的地界。
因为整个潞城县,基本都已经处于青羊山义军的控制下了。
李祥是个聪明人,一听那人说完,他就明白了,这帮武官是想把他当枪使啊,他岂是那么容易被人利用的。他回复来人,自己会考虑考虑,如今春耕在即,县衙事务繁忙,回头再说。
就在这时,他接到了潞州知州邵经的通知,让他去潞州衙门议事。
李祥放下手中的事,马不停蹄便赶往了潞州。
他进到衙门后堂的时候,赫然发现知州邵经、按察副使王琳和潞州地面上所有武官已经全部到位了,襄垣、壶关、长子、屯留几位知县也已经到了。就在他刚刚坐下没多久,又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通报:“黎城知县杨良臣杨大人到。”
在座官员闻言无不肃立,瞪大眼睛瞅着门外。
杨良臣穿着官服,迈着稳健的步子进来,丝毫不理会周围齐刷刷迎来的目光。
这时邵经整一整乌纱帽,专门走到他面前,拱手道:“听闻杨大人平安归来,官复原职,真是可喜可贺啊。本州早就说过,杨大人为官清廉,刚正不阿,上次的事情一定是有小人造谣,污蔑朝廷命官,好在那胡郜已经伏法,本官用人不察,听信小人谗言,还望杨大人见谅啊。”
如今已是大明嘉靖四年春天,距离上次杨良臣被捕已经过去了三年多,而在邵经的口中居然只是用了一个“上次”,杨良臣怔怔的看着他,目光中透出无限感慨。三年,三年的诏狱生活啊。
他简单一拱手道:“知州大人客气了,卑职一去三年,黎城县政务如常,百姓安居,固然有县丞代理之功,也离不开知州大人多费心了,我感谢您还来不及呢。”
两人又相互客套几句,邵经回到主位上,有点激动的向大家道:“大家知道吗?黎城知县杨良臣杨大人,在京那是受到了当今皇上的亲自召见,皇上已经听说了我们这里有刁民聚众造反的事情,也知道了杨大人不顾自身安危,亲自上山给陈卿等人宣威德,讲利害的英勇事迹,当殿手书‘忠勤可嘉’四个大字赐予杨大人,并赏银二十五两,杨大人不日内就要离开我潞州,到太原府任通判去了,实在是可喜可贺,实在是我辈官员之楷模啊!”
众人这才明白了什么,李祥看着邵经那副前倨后恭,装模作样的嘴脸,差点笑出声来,他也明白了,难怪这位知州大人今天要摆出这副阵仗特意提及此事,这杨大人身为一个县令居然受到了当朝天子的赏识,日后仕途那还了得。什么可喜可贺,邵经,你真是不要脸!
他想着,看到周围各县县令已经纷纷起身拱手向杨良臣道贺,连王琳和薛朝胤这些人也不住的恭维,自己当然也不能落了人后。他当年就是太年轻了,在知县任上目中无人得罪了人,今天好容易重新做了知县,这个错误可是不能再犯了。
杨良臣起身不断向周围人拱手致谢,这事很快告一段落。
只听邵经道:“诸位同僚,今天召集大家来,是有重要大事跟大家商议,此事事关我潞州大计,也关乎我们在座每一个人的前程。”
他说着从桌上拿起一张纸,低头看看,高声道:“日前,皇上已经知道了发生在潞州的民变,那是龙颜大怒啊,当即指示内阁首辅杨一清杨大人说于兵部知道,好好应对,切勿酿成大祸,本官和几位将军都挨了上面的训斥,朝廷为此特意派了新任山西巡抚江潮江大人。过几日江大人就要亲自来潞州处置此事了,大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都好自为之,接下来咱们就先准备迎接巡抚大人吧。”
李祥一听心头一紧。
“巡,巡抚,这巡抚要来了,他身为民变发生地潞城县的知县,少不得要被训斥,这下可是要惨了。他妈的胡郜你个孙子,你害死老子了。”他一想到胡郜那张嘴脸,就恨得牙痒痒。
“两年多了,我接这么个烂摊子,我容易吗我?”想到这里,李祥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潞府风云